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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之前

时间:2023-09-11 13:00:03  状态:完结  作者:玫玖枚

  但其实,邹雨尔也同样沦陷得不假思索,没有多余的思虑,没有多余的理由,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自然而然地深陷于此,也就将这段恋情视作理所当然——

  就像初次见面时,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赵烁比他年长,然后在得知原来是自己年长一岁时,理所当然地大吃一惊;就像第二年再次见面后,他理所当然地钻进赵烁的寓所,云雨之后理所当然地向他抱怨,去年北上得太早,枫叶还未尽红......

  既然已理所当然,又何必在意其中原由,何必在意身后结果,尽管爱就是了。

  第三年再次见面,他们共度了23个日日夜夜。

  赵烁选择在第23个夜晚离开时,邹雨尔睡相平静、呼吸均匀。一看便知心中毫无顾虑,也不知分别即将来临,更何况是潜在的危险?

  想到这,赵烁竟气得差点把他抽醒,但又害怕这一简单的动作会使他不忍离去,于是也只是翻身下床,开门离开。

  他很害怕自己一念之差便丧失决心,于是那天离开得十分迅速——没有收拾行李,提着半空的背包;未穿那双熟悉的黑色人字拖,只穿一双浅蓝的拖鞋便走出房门;慌乱间只装了一盒烟,而忘了随身携带打火机......

  他逃也似的钻进汽车,一脚油门猛地冲出车库,雨打玻璃,留下一棱一棱的水痕。他像疯魔了一般,将车速玩命地越加越快,留在玻璃上的水痕便越来越长,声音刺耳仿佛鞭打,水痕刺眼仿佛伤痕......

  赵烁感到自己的四肢开始战栗,连带着呼吸都不停颤抖,视线莫名模糊。他一脚急刹将车停在路边,喘息着趴上方向盘,忽然觉得心脏绞痛,似乎要犯冠心病——当真是痛得离谱,让他难得痛到哭了出来,唯有肩头随着抽泣耸动。

  那晚他仍旧没有回头,义无反顾地驱车前行,疲劳驾驶许久,一口气开到边境,心情才总算平静......

  他们的第三年到此终结,赵烁回归了他玩命的日常。邹雨尔将他留下的衣服洗过,收进衣柜,又将他的人字拖收好,每到四月底便拿出来,提进他们曾不告而别的那间房间,放在他们曾结合过的沙发之下,静候赵烁的到来。

  ——邹雨尔只在最开始的几天稍有失落,此后始终平静,因为他知道,明年五月,赵烁一定会再次来到这里。

  ——TBC——

  ----

  失眠了,难得这么晚发文。


第21章 上卷:第十九章

  =======

  1979年8月8日,赵烁的人生开始于茫茫戈壁。

  他的父亲,出身于青山秀水,一次参军栽进了戈壁,转业后在大漠中的小厂做工人,后半生于飞沙黄土里终结。

  他的一生乏善可陈,唯一值得书写的便是殴打妻小,唯一的成就便是逼走妻子,打跑儿子。

  赵烁的父母婚前并未见面,仅靠两家长辈决议,二人书信来往,就此定了终身。1978年春,她买一张站票,乘坐火车足足三日三夜,才踏足干裂的大地,当月便与赵烁的父亲结婚。

  初来乍到的少女并未预知自己命运的不幸,就像她第一次见大漠戈壁时,只觉得壮美,并未预见那突如其来的漫天飞沙,足以吞没整个村庄。新婚燕尔之时,她甚至觉得丈夫温柔可亲,不知自己不久后将遍体鳞伤。

  她的命运在生下赵烁后开始转折,或许是孩子的降生为婚姻加上了锁链,使这层关系变得难以挣脱,或许只是他的新鲜感已然消失。总而言之,从起初偶尔的恶言恶语,到随后时不时的拳脚相加,最后便是随意的殴打谩骂。

  ——是的,随意,她的一天是否能够平安度过,最终取决于丈夫今天心情如何。哪怕惹恼他并非自己的过错,或者,只是他毫无来由地心情不好,毫无来由地酩酊大醉。

  年复一年的殴打,她的肢体相貌常常破损、肿胀,有时竟让她忘了自己的容貌,忘了自己的体型、肤色。她甚至总以为她一出生就过着这样的日子,也命中注定了要忍受这种折磨直到老死。昏沉的大脑要过好久才能回忆起曾经——那段青春岁月永远是笼着雾,在回忆中便更加如梦似幻,就好像一部电影,而并非她本人的亲身经历。

  那真的是我的人生吗?我居然也曾有那么一段无伤无病的岁月?这一切不会全都是我的幻想吧?

  这些问题久久萦绕在她的心头,在她麻木的脑海中马蜂似的到处乱撞。一日午后,她坐在院中洗衣服,水珠溅上她伤痕累累的手臂,清风扫过,激起一阵久违的凉意,让她浑身都战栗起来。就在这时,马蜂忽的冲破了天灵盖,让她顿觉醍醐灌顶,电打了一般猛地站起身来,全身都隐隐作痛。

  但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的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义务过这种凄惨的日子,而且只要愿意,她其实有无数机会挣脱这重枷锁——兴奋与喜悦忽的冲上了她的心头,那感觉就好像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

  那是1989年4月底的一个午后,1989年6月,她趁丈夫饮酒晚归,独自一人乘火车逃跑,就此杳无音讯。

  那时,赵烁还未满十周岁。

  母亲离去后,赵烁的生活有一段时间的平静——那段时间,父亲千方百计地寻找妻子,那模样怒气冲冲的,原动力恐怕不是思念和愧疚,而是纯粹的报复心。

  那个暑假,赵烁总是沉默着坐在墙角,无事可做,只是听着附近的人絮絮叨叨——他们时不时会议论母亲。有的说她躲到亲戚家去了,有的说她和野男人跑了,有的更加离谱,说她为了逃离魔爪,甘愿把自己卖给人贩子......

  但这些答案都与赵烁无关——因为,他唯一的疑惑便是母亲为何没有带走自己。

  他始终相信,母亲只是走的仓促,暂时忘了自己——就像她忘在桌上的塑料手持镜,背后夹一张被污水浸透的褪色海报;就像她藏在抽屉里的桃木梳子,已被用得掉了三分之一的齿;就像她压在枕头下的小剪刀,刃已不锋利,听说是可以辟邪......

  那都是她最喜欢的小物件,她每日必用,必会清洁打理的东西。就像她每天抚摸赵烁的脸颊,询问他的学习——这一切早已融入了她的生活中。

  赵烁认定,终有一日她还会回来,因为母亲是个心软的人,她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舍弃自己的往日所爱......

  那片穷山恶水每年十月就会开始飘雪,一直持续到来年四月。赵烁便从夏季等到秋季,树叶瞬间被寒风卷个精光,大雪落了又化,与他手脚上重叠的冻疮同时生长、消退。短暂的春天后是长夏,然后又是秋啊、冬啊、下雪、烧煤,父亲用夹煤的大铁夹抡了他的头,他也像母亲一般偷乘火车逃跑,此后再没回来。

  赵烁的童年如他父亲的人生一样,同样乏善可陈。无非是打架、被打,然后逃跑、流浪。他虽然从小就厌恶父亲,但又与父亲相像到该死——他们的脾气是一样的坏,打起架来一样的凶狠,平时半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骂人的时候倒是口齿伶俐。

  于是,赵烁从小就是一个招人厌恶的存在,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都不约而同地将这恶劣的父子俩捆绑在一起,只要有一人做了坏事,便给两人都记上一笔。于是,年少的赵烁常常背负着父亲的罪孽过活,因为父亲而遭同学嘲讽,一天到晚总是有打不完的架,照顾不完的敌意与不满。

  他也不是不能像父亲那样,打着哈哈囫囵过活,但少年人心性总是过高,他还是更愿意用疼痛让对方闭嘴,哪怕自己要为此付出遍体鳞伤的代价。

  自从11岁离家出走开始,赵烁再未回过那片恶土——他并不喜欢那里,冬天太冷,太漫长,雪从十月就可以落下,一直飘到四月才缓缓收场;而夏天又太热,几乎占据了剩下的半年,五月的太阳已能灼烫他的发丝,半袖总要穿到九月底才行。

  在那漫长而痛苦的一年一年中,他总是因为殴打挂彩,冻疮与晒伤在他的皮肤上轮番登场,使那青紫交错的身体雪上加霜。但赵烁仍然有一个自己最为喜欢的月份——

  十月,尤其是国庆刚过的那两个星期,初雪未落,天气凉爽。更重要的是,在这段时间学校会停课,组织学生摘棉花,以弥补那个时代农业机械化的不足。

  赵烁从每年中秋就会开始期盼。每逢佳节,父亲必然会在外面喝到酩酊大醉,半夜才会归来。赵烁便搬个梯子,爬上屋顶看那轮圆月,想象着它慢慢缺角,想象国庆到来,想象久违的十月,他可以在棉花田里肆意奔跑撒欢......

  他还记得,那个时代的经济并不发达,一些下三滥的小玩意都让人们觉得新奇——1989年,邻居家的女儿靠自己摘棉花赚的钱买了一只电子手表。

  在那戈壁的村庄里,孩子带着手表绝对是稀罕事,她因此有了向同伴们炫耀的资本,低头看表的样子常常让赵烁想到录像带里的阔佬。他因此十分羡慕,笃定决心明年起早贪黑,一定要攒足够多的钱,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手表。

  但就如同之前的每一年一样,也和他在学校度过的每一天一样——开端可以是平静的,但不久后一定会发生一些风波,让他打架,打个没完没了,打到除了打架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所以,那年的十月,赵烁又是在打架中度过。棉花没有摘,钱也是没有攒,电子手表自然是想都别想,直到当年冬天离家出走,那块表仍旧是没有着落。

  当年跑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深冬的大半夜,冷得刺骨,血糊了赵烁一脸,迷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喝醉的父亲怒气冲冲地追在后面,赵烁被赶着,莫名地跑到了火车站,莫名见到一节货车厢停在眼前,偷偷地钻进车厢,火车开了,他便就此一去不回。

  ——TBC——

  ----

  赵烁的人生......哪怕是我亲自写的,还是常常读得难受。


第22章 上卷:第二十章

  =======

  在赵烁的印象中,母亲似乎很喜欢大海。

  她的眼神总是忧愁,时常哭得红肿,或被打得青肿,但看向赵烁时,嘴角总会扯出温柔的笑。她会坐在书桌前,抱起赵烁放在膝头,拿起靠在桌边的塑料边框手持镜,并不倒映自己的脸,而是让赵烁看夹在镜子背面的海报。

  ——碧蓝的、褶皱的画面,被污水浸过,水渍的边缘留下了黄色印记。这张海报已经陈旧如此,赵烁无法辨别画中内容,直到母亲拿着这张皱巴巴的图片,向他讲起阳光大海,他才终于恍然大悟。

  她说自己十几岁时,跟随赵烁的外公去海边的一座小镇走亲戚,那才是人生中第一次见海。第一次见,便喜欢上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忘不了。

  她回忆夏季咸湿的海风,回忆脸庞被海风吹得发红的小镇居民——那脸蛋红得像大枣,红得像苹果,红得像太阳,红得像被丈夫左右开弓扇过耳光。

  她竟不自觉又翻过了手持镜,纵向裂了痕的镜面诚实无比,反射着她脸上那如同吹了海风的巴掌印,她伸手去摸——过了一天,仍是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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