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趁乱从医院跑出来以后,他就寻遍了市内老旧的书报亭和小书店,勉强翻出几本早年的娱乐杂志和财经杂志,对自己和连岁的过去有了个大概了解。 他知道自己和连岁结婚,刚开始很恩爱,后来连岁意外坠江后再次回来就起诉自己虐妻,同时诉讼离婚,而离婚案件开庭的当天,自己应该是被老爷子控制了所以没有到庭,最终法院也判决了两人离婚。 但那些杂志上并没有提到连岁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啊! 不过,这些杂志毕竟只是以媒体的角度看到两人之间的冰山一角。再加上时间过去太久,而老爷子当年又有意抹去一切痕迹,所以肯定还有很多他暂时无法了解到的东西。 …所以,有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 时纵深吸一口气,在心底暗自做着心理建设。不过就是有了个小毛孩儿,连岁还是连岁,还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反正他以后都是要和连岁结婚的,就当提前领养了个小孩儿,还省事了。 …不就是替别人养儿子,当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便宜爹而已,他…可以! “致致,这里没你的事,去厨房把火打开,灶上熬着小米粥呢。”连岁朝儿子温声道,企图支开他。 “时纵,你不是疯了吗?”连致慢悠悠地走向压在门上的两人,将手里一直端着的印着小恐龙图案的儿童马克杯递了过去,“我虽然没见过真正的疯子,但电影里的疯子,都是不觉冷热,也不知疼痛的。” 他勾唇一笑,像极了时纵以往那副邪肆的模样,“这是我刚从饮水机里接的开水,你试试烫不烫。” 连岁这才注意到儿子手中的杯子正冒着股股热气,他连忙呵斥道,“连致!不许胡闹!回房去!” 连致不理连岁,只笑盈盈地看着时纵,“时纵,我爸爸讨厌你,没看出来吗?你要是个男人,就滚出我们家。你要是个疯子嘛…”他话音绕了绕,将杯子又递过去了些,“就喝了这杯水。” 时纵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松开人,在心里暗骂一句,小兔崽子! 随后转身拿起马克杯,同样笑盈盈地看着连致,他左手平举握拳,抬高右手,倾斜杯口。 “不要!”连岁惊慌的嗓音未落,滚烫的开水就慢悠悠地浇在了时纵左手手背上。 楼道的声控灯突然熄灭,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周遭静得出奇,只有水流不断淌到地板上的声音,还有连岁慌乱急促的呼吸声。 直到杯子里的开水倒得一滴都不剩,时纵的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脸上的笑意也并未减去半分,反而越来越炽盛。 “连——致,是吧?”他目光锋利,语速极缓,“你说,我是疯子吗?” 连致没有说话,他咬牙瞪着面前身形高大的男人,暗暗攥紧了拳。 时纵笑着松开右手。 啪—— 马克杯应声而落,在时纵和连致之间猛然炸开,碎瓷四溅,某种无形的暴戾在两人之间肆意疯长。 连岁连忙上前拉起时纵的左手,看着他发红的手背起了水泡,为了防止水泡继续增大和增多,连岁直接将人拽进了厨房,“先用冷水冲一下,然后我带你去医院。” 连岁一边慌乱地说着话,一边拧开水龙头,将他的手伸到洗手池冲水,“对不起,致致他不懂事,是我没有教好他,都是我的责任,对不起…”说着说着,连岁就红了眼。 明明手上正传来无比剧烈的灼痛,可时纵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盈盈地看着连岁的侧脸,沉醉又满足。 “老婆,你真好看。” 连岁侧头,慌乱无措的眼眸在对上时纵笑盈盈的棕眸时,瞬间掉下泪来。他不疼吗?还有空说这些有的没的。 时纵抬手,用大拇指指腹擦掉连岁脸上的眼泪,“老婆,别哭。虽然哭着也很漂亮,可我心疼。不哭了好不好?” 连岁垂下头,躲开他的触碰,“…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他就拉起时纵往外走,路过门口时,朝仍旧站在原地阴沉着脸的连致厉声道,“小米粥在灶上,自己熬了吃。我没回来之前,哪儿也不许去!” 见他没动静,连岁又呵斥了句,“听见没!” “听见了…”连致低声咕哝。 随着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连致小小的身躯在门上投下一道阴影,原本就攥着的拳,此刻攥得更紧。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时纵他凭什么!!! 就凭着不要脸就想在爸爸那儿博取同情? 呵,爸爸善良,会心软,他连致可不会! 爸爸那么美好的人,连皱一下眉自己都心疼得不行,时纵居然下得了手去那样伤害他,真是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以前自己不知道真相,只当他是个无耻之徒,随便打发了就好。后来爸爸坦白了一切,连致才知道时纵就是个可怕的疯狗。 爸爸善良,对付不了疯狗。可他连致不一样,他可以为了保护爸爸,变成疯狗。 只要时纵再敢不要脸地找上门,哪怕爸爸会因此讨厌自己,他也要将时纵咬得体无完肤! * 早上六七点的学校门口,已经有不少学生了。连岁拉着人走出校门时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时纵的手。 可刚一松开,又被时纵握住了,“老婆,人好多啊,我害怕…” “…”连岁有些无语,挣脱了他的手,“都是学生,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啊,你看那人,”时纵再次拉起连岁的手,指着前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跟前站着一个小女生,“那人肯定是糟老头的走狗!”他声音突然提高,连岁尴尬得立马踮起脚捂住他的嘴。 “那是学生家长,你胡说八道什么。” 连岁话音未落,那小女生就背着书包雀跃地跑过来,“连老师,早上好!” 连岁微微一笑,“方雨,你好。” 方雨打量了连岁身后的男人一眼,接着就朝连岁鞠了一躬,“老师再见!” “再见。” 看着方雨进了学校,连岁回头朝仍旧站在街边的男人礼貌点了点头。那是方雨的父亲,家长会的时候见过几次。 接着他就拉起时纵,走到前面的路边打车。可早高峰要想打到车,不是很容易。七八分钟过去,路过的每一辆出租车都载着人。 正在连岁发愁之际,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了眼前,车窗降落,男人嗓音温和,“连老师,这段路早上不太好打车。要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方先生,我们多等等就好。”连岁礼貌拒绝。 男人笑笑,“没事,反正也顺路。” 顺路?顺什么路?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吗就顺路! 看着这男人年过四十,女儿都那么大了,还想撩他老婆,时纵脸色阴沉至极。他将连岁护到身后,眸色幽暗狠戾,“滚。”低沉的嗓音仿佛淬了冰。 闻言,连岁被惊得不轻,连忙将人拉开,“对不起对不起,方先生,他,他这里…”连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太好,别往心里去。”说完,没等对方开口,他就拉着时纵大步离开。 只能去前面那个路口打车了,学校门口容易遇到学生家长,人多眼杂的,这时纵病了之后就像颗定时炸弹,再在这里呆下去,指不定还会给他惹出多大的麻烦。 瞥着那老男人驱车疾驰而去,时纵美滋滋地任凭连岁拉着走,一副得了宝贝的模样,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不过,连岁这么漂亮,一个人在外面真的太危险了,随便来个阿猫阿狗也想接近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虽然不知道他之前的几年是怎么过的,但是,以后有他时纵在,别人就休想再靠近连岁半步! 约莫半小时后,连岁终于在这个路口打到了车。两人刚坐进后排,连岁还没来得及告诉师傅去哪儿呢,时纵就没骨头似的靠了过来。 “小伙子,去哪儿啊?”师傅问。 连岁扒开时纵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去最近的医院。” “好嘞。” 司机起步有些急,加上道路拥堵,又一个急刹,连岁身子不稳,惯性前倾,时纵迅速抬手护住他撞向前排座椅的额头,然后顺势将人搂进怀里,“老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疼不疼?” “…你放开。”连岁奋力推着人。 “抱歉啊两位,我开慢点儿。”司机不好意思道。 “不用。我觉得你这车,开得挺好的。”时纵笑盈盈地看着怀中软软的人儿,搂得人更紧。 司机‘嘿嘿’憨笑两声,连岁却气得想将时纵踹下车。 耐何力量悬殊太大,愣是让他抱着自己,直到下车才松了手。好在这段路不是很长,可这早高峰异常拥堵,走走停停的二十分钟对连岁来说,堪比折磨。 一进医院,将人丢进诊室后,连岁就拨通了时遇的电话。 算起来,他应该已经落地国外了。 响铃三声后,电话里传来时遇温柔的嗓音,夹杂着嘈杂的人声,“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今天周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下午才有课。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很早就起来了。”连岁顿了顿,“我查了一下,你那边的气候比较湿寒,你腿上的风湿,不适合长期待在那儿。等事情处理好了,就尽快回来吧。” 时遇愣了几秒,随后才想起来,当初自己被时纵伤了腿,后来与连岁见面,他问起的时候,自己跟他说的是风湿。 “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学校的工作交接完以后,一个人带着致致离开北潭市,行吗?” 连岁笑笑,“我可以的。” “好,我这边有点忙,晚点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等等…”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我找到他了。” 听筒里安静了几秒。 随后响起时遇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好,地址发给我。” “嗯。” “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嘈杂的人声越来越大。 “好。”连岁咬了咬唇,又慌忙道,“等等!” “怎么了?” “你告诉时老先生,他病得很严重,一定要请…” “放心。爷爷请了国外精神方面的专家,一定会治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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