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连致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去洗手。连岁站在饭桌前心不在焉地盛着粥。 以时纵的病情,如果自己告诉他连致是他的儿子,说不定会刺激他找回失去的记忆,到那时他就会… 算了。 不能冒险。 还是只抽个空告诉致致吧,时纵那边,暂时是不能说的。如果他以后病情彻底治愈,不会有精神崩溃的可能了,再提此事也无妨。 嘶啊—— 连岁不小心被舀起的粥烫到,时遇连忙将他拉进厨房冲凉水。 “你担心他担心到这种程度了吗?”时遇握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我…” “他没事,短期内也不会有事。他只是想见我,被拦下了,所以伤了人。”时遇看着连岁被烫红的大拇指,比他还痛。 “他已经要订婚了。时家和万家,必须联姻。这是爷爷和万家早就定下的婚事,不会改变。” “我知道…”连岁垂下头,“也没想着改变什么…” “你和他已经过去了,结束了,再也没可能了。别说他的病情不允许,就是爷爷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当初你和他结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你的学校,连家老宅,包括泉山别墅,全都被爷爷的人密切监视着,只要你出现就会被直接带走,后来爷爷甚至亲自进入别墅企图带走你…” “什么…”连岁抬眸,对上时遇焦急的眸色,“这些,都是真的吗?” 时遇默了默,“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的,要知道当时那么危险,当初也不会瞒着他送你回连家老宅了。” 连岁收回目光,再次垂下头。看着不停流动的自来水,冰凉的感觉从手上逐渐传入心口,直至全身都开始散发出冷意,他才闭上水汽朦胧的双目,低低地说了声,“原来如此。”
第51章 他的生日 记忆被拉回到五年前, 时纵闯进连家老宅,抱起瑟缩在自己房间的连岁, 不顾他的意愿大步往外走, “你父亲犯罪了,证据在我手上。” “如果你不想让他被我搞垮的话,我劝你跟我乖乖回去,从此安安分分地做一个玩物。” 那是连岁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 时纵是真的把他当作一个玩物。 回到泉山别墅的当晚, 时纵让时遇站在门外, 然后无所不用其极地折腾连岁。那一夜, 是他所有尊严被彻底踩在脚下的一夜。粗暴, 疼痛, 羞辱, 威胁, … 现在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连岁从回忆里回过神,顿觉身体已经冷到极点, 不禁缩回正在冲着凉水的手。 原来, 时纵当初逼着自己回别墅,是因为老宅被监视了吗?他那样对待自己, 是为了让自己害怕, 而不再想着离开吗?可即使如今知道了他当初那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连岁也无法接受他的这些极端做法。 不过,说没有一丝震撼, 是假的。 “那后来, 在三层的暗室里…”连岁欲言又止,还想再接着确认些什么。 在暗室里待着的那些天, 是他一生中最害怕的日子,哪怕现在提起来,都还是会忍不住心下颤栗的程度。 “也是为了躲着爷爷。关于这一点,我其实很感激他。毕竟爷爷一旦将你带走,极有可能会没命的。” “原来,竟是这样…”连岁有些站不稳。 时遇连忙扶住他,心疼道,“所以别再接近他了,真的很危险。爷爷的手段,不是你受得了的。” 见他不说话,时遇接着道,“而我和他不一样,时家万事都有我哥,加上我从小在外边长大,爷爷对我心怀愧疚,所以不论是婚姻上还是事业上,他都不会过于约束我。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害你身陷险境。” “所以,爸爸要和时遇叔叔在一起了吗?”身后传来连致稚嫩的嗓音。 原来,时遇叔叔真的有一个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某个女人,而是爸爸。 连岁和时遇都被连致的声音惊到,齐齐回过头看着他,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地立在厨房门口,拳头紧紧地攥着,眉宇间阴沉至极。有那么一瞬,连岁甚至看到了时纵脸色阴沉的模样。 他不禁呼吸凌乱,几步走到连致身前蹲下,扶着那小小的肩膀道,“致致,不是这样的,我和你时遇叔叔…” “没关系爸爸,”连致突然笑了一下,“只要你真的喜欢时遇叔叔,我可以接受他。” 他目光锁住连岁,仿佛时纵在说着话,“只要你是真的喜欢他。” 空气突然安静极了,依稀可以听到不远处学校操场传来打篮球的声音,还有学生们打闹的嬉笑声,偶尔有一两声鸟鸣掠过傍晚云霞漫天的长空。 稍显昏暗的厨房内,时遇和连致一样,都将目光投向连岁,期待着,又或许是害怕着,连岁即将给出的答案。 连岁眉目微敛,低垂下头,片刻之后,他重新对上连致的目光,温声道,“致致,你误会了。爸爸和时遇叔叔是朋友,永远都会是朋友。” 他本无意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可致致一向聪慧,即使今日不说,迟早也得说。不如就干脆一点,让儿子安心,也让时遇死心。 “呵呵,”时遇红着眼干笑两声,连忙打圆场,“是啊,致致,我和你爸爸是朋友。我倒是想更进一步,可你爸爸这不是还没答应我吗。如果…” “没有如果!”连致眸色阴沉地瞪向时遇,不禁让他心中一颤。 “既然爸爸不喜欢你,那就麻烦你以后别再说那些不知分寸的话!” 时遇不禁怔住,这神情,这语气,明明就是缩小版的时纵。 “致致,怎么跟时遇叔叔说话呢。你又忘了爸爸怎么跟你说的吗?没礼貌,跟时遇叔叔道歉。” “我不!”连致双手抱胸。 “你是不是不听话?”连岁面带薄怒。 “好了连岁,别吓着孩子。”时遇蹲下去一把抱起连致,“我们吃饭,致致肯定早就饿了吧?” 连致浑身不自在,从他身上挣脱下来就往饭桌跑去。 这顿饭三个人吃得都很难受,从职工宿舍出来后,时遇就直接赶去了时家祖宅。 深夜里的郊区即使虫鸣蛙声不断,仍旧显得冷冷清清,对上时纵阴沉的眸子,周遭的空气仿佛更加寒凉了几分。 时遇不禁想起刚刚连致也是这副样子瞪着自己,心中有些烦闷。 “这好好的人说犯病就犯病了?都是怎么照顾表少爷的?一群没用的东西!”时遇厉声训斥了门口的一众保镖后,心情稍微舒畅了点儿,才悠然抬腿走了进来。 时纵凌厉的眉宇间阴沉至极,整个人仿佛被阴暗笼罩,一副暴雨将至的模样。 “表哥,您这是怎么了?”时遇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沙发里的时纵。 “坐。”低沉的嗓音仿佛淬了冰。 时遇慢条斯理地坐在他身旁,屋内陷入长久地寂静。 良久之后,时遇忍不住先开了口,“表哥差点闹出人命,都要把我叫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陪您坐一坐吧?” “就是坐一坐。”时纵冷然道。 “集团事务繁多,我可不比表哥,只要和万家联姻就能安安心心地做个闲人。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就起身要走。 时纵抬腿朝时遇腿弯一踹,猛烈的力道让他下盘不稳,单膝跪地扑到了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时纵迅速起身,单手将他的双手扣在后背,另一只手狠狠掐住他的后颈,一只脚踩在茶几边缘,另一只脚死死踩在他跪地的那条腿上。 “我让你走了吗?”冰冷的嗓音一字一顿,门外的一众保镖呆若木鸡,完全不敢动弹。 “你想怎样?”时遇咬牙忍着疼痛。 时纵嗤笑,“啧,怎么?做表哥的,踹了你一脚,连敬语都不用了?”他脚下发力,“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说话。” “哦对了,我耐心不好,别想太久。” 短暂的沉默后,时遇越发吃力地开口,“您,想怎样?” “小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时纵俯下身子,“连岁生日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遇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他的生日。”时纵脚下用力,“你四肢健全他都不喜欢你,要是瘸了一条腿,”时纵轻笑,“岂不是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了?” 时遇忍痛,“一月,一月十号。” “他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白,白色。” “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东西?” “甜的。” “他喜欢什么花?” “白雪山。” … 时遇被时纵踩在脚下一整晚,将连岁的一切摸了个透。 凌晨五点,时怀振拄着拐杖进了屋,时纵才将人放开,像扔垃圾一样拎起时遇扔到一旁的地板上。 “看来,药效还不够?”时怀振朝身后跟着的年轻医生道,“加大剂量。” “这…”提着医药箱的年轻医生战战兢兢,“这种镇静催眠类精神药物如果注射过量,会引起肝肾损伤和神经损伤,这些损伤都是不可逆的。这剂量已经是…” “是吗?咳咳,咳咳咳…”时怀振咳嗽几声,然后冷冷地看向他,“那就注射到你身上。” 年轻医生当即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医药箱里的药品随之散落一地。 “老爷子,您身体本就不好,就积点儿阴德吧。何必为难这个小医生呢?瞧您把人吓的,我自己来。”时纵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蹲下身,捡起里面的药品,勾唇看向被吓坏的年轻医生,“是这个吗?” 看着时纵将一次性注射器插入小药瓶内,年轻医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后又疯狂摇头,“不不不…这个过量会…” “会怎样?会死?”时纵笑意邪肆,“我这人,以前什么都不怕,如今怕的东西还挺多。可不论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怕死。”话音未尽,他连注射器内的空气都没排,直接就扎进结实的小臂里。 “老爷子,”时纵随手扔掉注射器,起身缓步逼近时怀振,冷棕的眸子微微眯起,笑得邪性又危险,“这个剂量,您,还满意吗?” 时怀振冷哼一声,“不成器的东西!” 时纵正想开口,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看着时纵倒地失去意识,年轻医生被吓得浑身颤栗,却听得时怀振冷冷道,“他要是再敢轻举妄动,就每天给他注射这个剂量。” “你,留在祖宅,”时怀振瞥着瑟缩在地上的年轻医生,“订婚典礼之前,他要是有力气走出这个屋子,”他用拐杖敲了敲地上的医药箱,“这些东西,全都会进入你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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