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陆燃突然阴恻恻地笑出声,在这黑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半晌之后,他慢悠悠地拿出手机,给连岁发了一条信息。 “证据已到手,明晚小镇酒吧见。” * 翌日,安南市某心理咨询中心。 韩景亦昨晚见到人的时候,就确定了时纵不是那个人。因为时纵喝了酒,而那个人嘴里没有一丝酒味,反而又软又甜。 他守在咨询室门口,透过门上的窗户看着时纵宽大而瘦削的肩背。 先生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隔着门韩景亦听见心理医生说他短期内连续晕厥,如果不积极用药,很有可能下次醒来的时间会延长,可能几小时,也可能几天,甚至是几个月。 他的精神长期处于崩溃的状态,如今能这样言行正常地出现在这里,全靠他强大的意志力。 韩景亦很清楚,先生所依靠的意志力,就是夫人。 他想,只要夫人回来,先生的病就一定能有所好转。 咨询室内,时纵头抵在桌上,整个人仿佛一座即将崩塌的雪山。 “我找到他了。” “虽然有个小孩儿,但问题不大,我可以说服自己接受。” “可他不愿跟我回家。” “不过没关系,只是时间问题,我可以等。” “医生,我不用吃药,只要他回来,我的病就能好。” “其实我感觉最近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起码我不会整日整夜看见他的幻影。” “现在我想他了,可以直接去他家找他,不用靠那些没有温度的物品熬过一个又一个难眠的深夜了。” “呵呵,”时纵突然笑了起来,“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对吗?医生。” 心理医生神色凝重地看着他,沉声道,“时先生,您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吃药,会很危险的。” “回答我。”他突然抬头,猩红空洞的眸子似一处无尽深渊,阴沉的眸色紧紧锁住对方。 坐在他对面的心理医生,正色道,“没错,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时先生您放心。” 见时纵的神色没什么异样,他接着道,“不过,时先生,您还是得吃药。吃了药才能…” “我不吃,我没病。我只是…我只是太想他了。你不懂,我太想他了…你不会懂的,你们都不懂,都不懂…” 医生沉沉地叹了口气,看着时纵又将脑袋抵在桌上,甚至开始语无伦次,他不动声色地操作鼠标,给他开了一个月的用量。
第37章 可以 小镇酒吧内, 陆燃一早就等在里面了,昏暗闪烁的灯光下, 他虽然戴着墨镜, 但唇角轻轻勾起的弧度却显得格外诡异渗人。 连岁下了班做好菜陪儿子吃了晚饭,然后把他托付到校长家里后,才匆匆赶到酒吧。 陆燃点了点手上的腕表,有些不耐烦道, “连先生, 九点了。” 连岁礼貌回话, “不好意思陆先生, 有点事耽搁了。” 陆燃指尖摩挲着酒杯, 嗤笑一声, “什么事?奶孩子啊?” 他就不懂了, 这连岁有什么好的, 值得时纵这样?自己刚来这小镇的时候, 还以为连岁有什么勾人的本事,分开好几年还能把时纵迷得神魂颠倒的。这一见面, 跟个木头疙瘩似的, 一看就是个没情趣的人。后来又查了查,曾经金尊玉贵高不可攀的连家大少爷, 如今不过是个兜比脸还干净的穷鬼。 穿着劣质衣物, 还跟别人有了孩子。可时纵仍然放不下!想到这里他就火大,都为人父了,还跟时纵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凭什么?就凭那一张好看的脸? 面对陆燃的嘲讽, 连岁在他对面从容坐下, 神色如常道,“证据呢?” 陆燃收了收笑意, “急什么?为了这证据,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你怎么也得陪我喝几杯。”说完他就招来服务生,“想喝什么酒?” 连岁婉拒,“抱歉陆先生,我不怎么喝酒。” 陆燃冷哼一声,打开玻璃桌面上的手机,播放着连岁在酒吧跳舞的视频,然后翻转屏幕朝向他,“怎么?我不配跟连先生喝酒吗?” 连岁无言,他确实不太想跟陆燃喝酒。 “既然如此,那这证据…”见连岁不说话,陆燃故意欲言又止。 “一杯甜马天尼,谢谢。”连岁朝静静候在一旁的服务生道。 然后他又看向陆燃,“现在可以把证据给我了吗?” “别着急啊,酒还没上呢。”陆燃阴恻恻地笑着,“连先生,好歹我们现在也算是盟友了,一起喝杯酒而已,用得着这么抗拒吗?” 连岁迎上他诡异的目光,“陆先生,你别忘了,此事对你也有利。既然是合作,就大方一些。你我没有朋友之谊,这酒喝得有意思吗?” 说话间,一杯缀着樱桃的甜马天尼就端上了桌。 “没意思啊。”墨镜下的眼眸突然黯淡,“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就是想喝酒,可惜没人陪我,只好让你陪了。”明明刚才还笑着,此刻语气突然委屈起来。他拿起酒杯,朝连岁示意。 连岁与他浅浅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轻轻抿了一小口。 陆燃看着他,勾起笑意,一饮而尽。 见他放下酒杯,连岁再次开口,“证据。” “好好好,连先生可真是性急。”陆燃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滑动屏幕,拖延着时间。 很快,连岁逐渐看不清陆燃的手机,震耳的音乐让他头脑发昏,他闭上眼用力晃了晃脑袋,再次睁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连陆燃整个人都变得扭曲起来。 察觉身体不适,连岁撑着桌面艰难起身,“我…我先走了,下次再联系…”说完他身子一软,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倒了下去。 陆燃适时扶住人,推了推墨镜,低低地笑起来,“连先生,你喝醉了,我送送你。” “不…不用…”连岁浑身发软,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陆燃根本不管他说了什么,扶着人就往外走。 刚一出门,就撞上了韩景亦。 看着这张脸,陆燃就顿觉晦气! “让开。”他语气极为不耐烦,这破酒吧门口本就狭小,韩景亦身形跟时纵差不多,站在这儿都快把门给堵完了。 “陆先生,你怎么在这里?”韩景亦有些意外,他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个大明星。 这陆燃以前经常会化着浓重的妆容,顶着一张和夫人极为相似的脸进出泉山别墅,不论是白天还是深夜。一开始先生似乎对他挺特别的,但自从先生有次从夫人失事的悬崖边回来以后,就对陆燃没什么好脾气了。后来的两年多时间里,陆燃经常来别墅示好,甚至还去过集团大楼,不过每次都被先生给撵出去了。再后来先生突然停药,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陆燃。 如今在这里碰到,还扶着醉酒的夫人,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见韩景亦仿佛没听见似的,仍旧站在门口,陆燃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抬手猛地一推,埋头扶着人出了酒吧。 没走几步,一抬头就看见了狭窄的街道两旁站满了身强体壮的保镖,堵住了四面八方的去路。不管往哪儿走,这些大块头就跟钉死在路面上的桩子一样,纹丝未动,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陆燃咬牙回头,“时先生的秘书是吧?你姓什么来着?” “韩。”韩景亦面无表情。 “我他妈管你姓什么,叫他们都让开!”陆燃气不打一处来! “陆先生,请把夫人交给我。” “呵!” 就这…就这他妈连姓都不知道的破秘书,白睡老子一夜还要挡老子的路! “我凭什么给你!你谁啊!你说他是你们夫人就是你们夫人啊?证据呢?”陆燃气炸了!反正今晚是带不走连岁了,那这破秘书也别想带走他! “看你们这么多人,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我要报警!”说着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了警方的电话。 韩景亦两步上前,一把缴了他的手机,快速按下关机键,“陆先生,请你不要胡搅蛮缠。如果你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博得先生的关注,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韩景亦将已经关掉的手机递还给陆燃,“先生很爱夫人。”他俯身在陆燃耳边低语,目光冷淡地扫过他脖颈处密集的吻痕,“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爱。” 说完,他就从陆燃手里接过连岁,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 只留下陆燃摔掉墨镜,在原地气得直抹脖子。 “什么玩意儿?!一个破秘书,竟敢离老子这么近!晦气晦气晦气!” 私人飞机内。 韩景亦看着座位上面色潮红极不安分的连岁,既有些担心又有些无语。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醉成这个样子。还是跟陆燃喝的,夫人也不长点儿心,唉—— 这个陆燃,之前天天缠着先生,后来见着没戏了,这么快又跟别人好上了。看他脖子上那密密麻麻的吻痕,就知道俩人玩得很野。 他明明都有人了,还惦记着先生,跑来横插一脚,这陆燃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细细想来,陆燃那么急着带夫人走,肯定没安好心。幸亏自己来得及时,不然夫人可就危险了。夫人危险,先生就更危险。 医生开的药,他明明守着先生吃的,可没过几个小时,先生又晕倒了一次。要不是先生现在病情严重到吃药都不管用了,他也不会背着先生偷偷过来将夫人带回去。 唉—— 韩景亦又长叹一口气。 希望夫人回去之后,先生能快些好起来吧。 * 泉山别墅。 时纵洗完澡回到次卧时,看到床上躺了个人,一如当初那个静静躺在床上长睫轻颤的少年。 他连忙跑过去,由于动作过大显得有些跌跌撞撞。 “岁岁…”时纵眸色痴狂,双手撑在连岁身体的两侧,俯身轻唤着,“岁岁…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抚上连岁绯红发烫的脸颊,“真的是你,不是幻觉。哈哈哈,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时纵癫狂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岁岁…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原谅我…” “我好想你,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密集的吻落下,眉眼,鼻尖,脸颊,唇瓣,耳垂,喉结,锁骨,… 克制已久的欲.望疯狂蔓延全身,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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