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出三日,证据就会送到你手上。”陆燃推起墨镜,起身大步离去。 看着陆燃走出水吧逐渐远去的身影,连岁轻呼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原本他第一次在手机上看见时纵和陆燃的新闻时,坚信时纵已经有了新欢,且感情还不错。毕竟分开的三年来,网上报道时纵曾经流连风月场,身边却一直没有人。而这个陆燃被媒体公开与时纵的恋情,时纵却没有任何解释和否认,这就足以说明陆燃的特别之处。那时又恰逢儿子快要到入学的年龄,这才导致他放下戒备之心,带儿子来了云央镇。 不曾想,竟因此让时纵找到了自己。从时纵如今的行为和言语来看,他对自己…还没玩腻。婚姻一向是他折磨自己的保护色,只要他还想玩,那么就不可能如陆燃所说的那样,谈婚论嫁。 这也是连岁可以确定陆燃此刻仍旧是一厢情愿的原因,他了解时纵,他没玩腻的东西,别人但凡碰一下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江遇,就是如此。 这三年来,连岁每次想起江遇,心口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了一般,异常沉重,呼吸困难。 都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天真,心存侥幸,如今怎么可能连江遇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那个唯一站在自己这边的人,被时纵亲手毁了。这一次,他必须得万分小心,绝不能连累他人。 连岁拿出手机,指尖快速点击屏幕,给陆燃发了一条信息。 ——陆先生,如果事情败露被他发现,一定要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原本连岁只是觉得时纵暂时没有打算娶陆燃,但两人应该是早已发生了关系,且不止一次,毕竟当初那录音听着就差把那两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直到刚才,陆燃说三天之内把证据送到自己手上时,他才明白,陆燃根本没有和时纵发生关系的证据,自然也就说明他们之间或许连基本的亲密接触都没有。 可陆燃是对时纵有意的,为了得到心爱之人,难免铤而走险。一旦没有成功拿到证据,反而被时纵控制局面,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江遇。 连岁想,陆燃虽然为人高傲很没礼貌,但他与自己无冤无仇,不想害他。 既然是自己和时纵的事,还是让矛盾的中心回到自己身上吧。想到这里,连岁仿佛已经看到了时纵滔天的怒火,将自己烧的一干二净。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将连岁从可怕的画面中拉回了神。 是安南监狱打来的。 连岁有些激动地滑开接听键,“喂,您好。” “你好,连岁先生。你的探视申请已通过,请携带身份证和与连衡关系的证明材料,到监狱的会见窗口,工作人员会安排会见事宜,依法依规进行探视。” “好。谢谢您。” 电话挂断,连岁心中激动万分,终于要和父亲见面了,三年多了!要是从最后一次两人相见的时候来算,已经整整四年了! 连岁没想到昨天刚预约了探视,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回复,他高兴得立马起身跑回家收拾东西。 顺便把儿子也收拾收拾,好带他去见一见父亲。
第35章 逃命要紧 翌日, 安南监狱。 连岁拉着儿子站在探视室的特制玻璃窗外,眼眸湿润地望着被民警带进来的连衡。他头发全白, 眼窝深陷, 穿着囚服的身子走起路来有些颤颤巍巍。明明是不到六十岁的人,看起来却好像已经年过八旬。 看着他扶着椅子慢慢坐下,连岁慌忙拿起电话,“爸…”泪水不受控地成线滴落。 连衡看着比以往更清瘦的儿子, 也不禁红了眼眶, “岁岁…不哭。” 听闻儿子活着, 还要来探监, 连衡高兴得觉都睡不着。此刻的心情, 他和连岁一样。既开心, 又心疼。 自从在新闻上看见连岁驾车坠江后, 连衡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此后他就跟丢了魂似的, 在监狱里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一次做工的时候不慎摔倒,本就好些天没吃降压药的他, 因为突然的外力作用突发脑溢血。幸亏抢救及时, 才捡回了一条命,此后就留下了毛病。头疼, 腿脚不利索, 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不过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这些病痛,因为对他来说,儿子没了, 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活着, 就是等死。 如今再次见到连岁,他朽木一般的人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 终于活了过来。 “爸…您老了…”连岁泣不成声。 “哪有…”连衡尽力扯出一个慈祥的笑容,“爸爸感觉现在…充满了活力。” “儿子,你这三年都去哪儿了?爸爸好想你。”他接着道。 连岁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喉间哽咽,“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三年前那场意外,是我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有这样才能从那个恶魔身边逃出来。这三年里,我一直在躲着他,所以才不敢来看您。” 闻言,连衡担忧坏了,“那你现在来看我,时纵他…” “他已经找到我了。”连岁面色平静。 连衡瞪大了浑黄发红的双眼,“他还想怎么样!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仇怨,跟你没关系!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你!” “爸,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他欺辱的连家大少爷了,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当年,我被自己那可笑的爱情蒙了心,才会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任他凌虐。” 说到这里,连岁朝父亲微微一笑,“现在,我早就放下这段感情了,又怎么会还任他摆布呢?” 看着儿子一副人间清醒的模样,连衡才稍稍放下了心,“那就好。我的岁岁长大了,成熟了,爸爸相信你。”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道,“一直没机会告诉你,爸爸给你留的钱,都是干净的,以你的名义存的,足够你安安稳稳地过好这一生了。” 连岁浅笑,“不用了爸,我自食其力也过得很好。”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以什么为生?”连衡有些不放心地问。 “我住在北方边境的云央镇,那里山美水美,小镇上的人们也很热情。这几年,我在那里收到了无数善意。” “至于谋生,我现在在云央镇的希望小学里做美术老师,前几天刚从特岗教师入了编制。虽然工资不高,但养活自己完全没有问题,您不用担心。生活简单一点,没什么不好。只要充满希望地活着,每一天都会变得有意义,贫和富都无所谓。” “美术老师…老师好…老师好啊!教书育人,是好事,好事啊!”连衡高兴坏了,连连说好。 看着父亲笑容满面的样子,连岁抱起站在一旁一直攥着自己衣角的连致,“致致,快叫外公。” “外…公…” 连致扣着手指,头也没抬,明显是有些不情愿。 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了?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妈妈的爸爸才叫外公,这是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知道的常识呀!为什么爸爸这么大个人了,还非要让自己把爷爷叫做外公呢? 连致好气,问爸爸为什么,问了一路。可爸爸就是不告诉他,只说‘我教你怎么叫,就怎么叫,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爸爸从没这样不讲道理过,这可给他气坏了,现在都还噘着嘴瞪着眼赌着气呢。 听见这个气鼓鼓的小孩儿管自己叫外公,连衡一脸疑惑,“岁岁,这是?” “爸,这是我和…他的孩子,叫连致。”连岁没有明说,怕连致听出端倪。毕竟连致从来都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生的,也不知道他其实还有个父亲。 可这话,连衡听懂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连岁,“这…这…这怎么可能?!你…儿子你…你怎么会…”他惊讶得语无伦次,逐渐说不出话来。 “很不可置信,对吧?”连岁抱着儿子,朝父亲微微一笑,“我当初被医生告知他的存在时,也很惊讶。可医生说这不是个例,虽然很罕见,但确实有这种情况发生。” 连致垂着脑袋,不安分地甩着小短腿,心中忍不住嘀咕道,什么个例?什么罕见?为什么还要巴拉巴拉说这么多他听不懂的话啊?好无聊! “那他…知道吗?”连衡问。 连岁摇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连衡看着连致小小的一团,虽然一时震惊,也有些无法接受儿子怀孕生子的事,但还是不自觉地对这小孩儿生出喜爱之情。 “你叫连致,对吗?”他面容慈祥,嗓音带着哄人的意味。 连岁将电话放在连致耳边,连致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那外公可以叫你致致吗?” “随便啦,无所谓…” “致致为什么不开心呢?是不喜欢外公吗?” 连致抬头,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这事跟您没关系。是爸爸,他非要让我叫您外公,”连致又气鼓鼓地侧头看着连岁,对连衡说道,“您明明是爷爷嘛!” “哈哈哈哈哈…”连衡被小孩子纯真的话语逗得爽朗地笑了起来。 听见这笑声,连致更气了,“笑什么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致致,你说得对。”连衡耐心地哄着,“不管你叫我外公还是爷爷,我啊,都高兴。我孙儿,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别生气了好不好?” … 另一边,云央镇一小旅馆内,时纵刚从公安局出来,脑子仍旧有些发懵,呆坐在床上。 韩景亦翻遍了这座边境小镇,也没有找出一家符合先生身份的酒店,全是一水儿的小旅馆,民宿,青年旅行社,目前这一家还是他万里挑一挑出来的,布置相对较好,环境也比较清幽。毕竟,先生失眠的毛病已经有两年多了,睡觉的时候受不了一丁点声音。而且他最近都没有吃药,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先生,要不然我直接安排人把夫人带回去吧?”看着时纵在公安局被折腾了一宿,回来后还跟失了魂似的,韩景亦不自觉地对连岁有些怨气。 “夫人也太过分了,竟然报警,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见时纵没反应,他接着说道。 “还有,他明明活着却不回来找您,还背着您和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这未免有些太离谱了,他根本就配不上您对他的好。您之前被他害得要靠药物才能缓解失眠和周身的疼痛,如今他这么绝情,您又何苦为了他继续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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