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亦默了片刻,又接着道,“您要是实在喜欢夫人,干脆将他带回去。就像以前那样。” “你说什么…”时纵似乎没听清,抬起空洞的棕眸,望着规规矩矩站在跟前的韩景亦。 “我说,不如我们直接将夫人带回去。就像以前那样。”韩景亦重复了一遍。 时纵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地踢在韩景亦的膝盖上,他一个身形不稳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先生,您…呃啊…”韩景亦疼得说不下去。不过比起疼痛,更多的是惊诧。先生对他一向极好,这么多年以来,哪怕是工作上有了不小的失误,也从没对他动过粗,顶多是言语上狠厉了点。拳脚相加?从未有过。 “别再跟我提以前。”时纵坐在床边,抬脚踩上他的肩膀,猩红的眸子似乎在剜着他的皮肉,嗓音一字一顿,字字失温。 “是,先生。”韩景亦从未见过这样的时纵,身子有些颤抖,连忙应声。 “滚。”时纵收回脚。 韩景亦连忙起身逃也似的出了小旅馆。 * 深夜。 韩景亦心里郁闷,一个人在外面买醉,回到旅馆时,见房门虚掩着,就推门而入,上床,关灯,睡觉,一气呵成。 可他睡得正迷糊,突然被窝里钻进来一个滚烫的人儿,那人一进来就直奔下盘而去,那温软湿滑的舌头仿佛能雕出花儿,直教人如跃云端。 一夜欲.仙.欲.死的荒唐后,韩景亦只依稀地记得对方吻技很好,舌头异常灵活,身子很软,且小腹上有一颗脐钉,他仔仔细细地摸过,似乎是一朵带钻的樱花。 可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时,搂了搂身旁的温软,却捞了个空。他连忙睁开眼,发现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韩景亦赶紧起身,环顾四周,房里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他揉了揉眉心,难道是做了一场春梦? 可这梦未免有点太真实了! 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身上还有未干的黏腻。他想,肯定是自己在梦中弄的。正准备起身去洗个澡,就看见了地上躺着一只拆过的安全套包装袋。 韩景亦有些激动,原来真的不是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在昨夜钻进了他的被窝,和他共度一夜春宵。 可他没激动一会儿,就看见了电视机旁的立式衣架上挂着时纵的黑色风衣。 这是先生的房间! 韩景亦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心里乱极了怕极了,连扇自己几耳光。 这…这…这就是借他十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爬先生的床啊!还…还把先生给…给办了! 韩景亦摸了摸屁股,没有任何不适,好像真把先生给办了!他疯狂挠头,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什么温软,什么舌吻,什么脐钉,一定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怎么办怎么办?趁先生没在,赶紧逃? 对!逃命要紧! 韩景亦连忙捡起扔在地上的自己的衣物,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门。 而另一边,时纵衣着单薄,神情恍惚地跪在连岁的家门口,一夜未眠。 他头疼得厉害,每次疼得狠了,就看不清东西,在这昏暗的楼道里,视线更加模糊,以至于他总是抬手去摸房门,来确认连岁是否打开了门。
第36章 我没病 慌忙逃走的韩景亦, 随便找了个旅馆呆着,手机完全不敢开机, 满脑子都是昨夜翻云覆雨的朦胧梦境, 和时纵单腿踩在他肩上的可怕模样。 人人皆知时纵一向手段凌厉,韩景亦也知道。 可先生虽在商场有雷霆手段,对付老先生的人更是下手狠辣,但先生从未对自己动过手。想起昨夜先生的眼神, 他就后怕极了。 他恨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可一想到先生向来对自己很好很宽容, 突然被这样粗暴地对待, 心里就不自觉地难受。 自己跟着先生也有十一年了, 韩景亦又想起了当年父母坠楼的那个早晨, 人声嘈杂, 鸣笛不断, 救护车的声音异常刺耳。十五岁的他和十一岁的妹妹站在血泊里, 前面是父母的尸体, 后面是晨光万里。明明这盛夏的朝阳是暖的,他却如坠冰窖。 那一刻, 世界仿佛都成了黑白色, 直到一个英挺俊朗的男人拨开拥挤的人群朝他伸出了手。 此后,他便改名韩景亦, 和妹妹一起在先生的安排之下接受着极好的教育, 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先生是他和妹妹的恩人,怎样对待自己,都是理所应当的。自己不该有怨言, 更不应该喝醉了爬上先生的床! 一直到天已黑尽, 韩景亦才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后的韩景亦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昨夜的感觉太真实,他越来越觉得那个人…怎么都不像是先生。何况自己就这样跑了,留先生一个人在那小旅馆待着,实在是不妥。 想到这里,韩景亦战战兢兢地拿起手机,无比心虚地按下了开机键。 很庆幸,除了工作上的未读信息之外,没有一条是时纵发来的。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时纵的电话。 而另一边,连岁领着儿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倒在门口不省人事的时纵,他被吓得连忙护着儿子后退几步,脊背不自觉地发僵发寒。 连岁不明白时纵为什么会深更半夜倒在自己家门口,还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酒气。但他知道时纵肯定又是来找自己的,而且来得这么快,看来上次自己做的明显还不够。不过,从这几次与时纵的见面来看,他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要是以前,他会粗暴地把自己带回去,然后狠狠惩罚一番。 就是预料到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自己早就做好跟他拼命的准备了。 可他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没有强迫,没有威胁,更像是…在道歉。 先道歉,让自己原谅他,然后变本加厉! 对!他一定是这样想的! 时纵是什么人?他会真心诚意的道歉? 不过又是一个圈套罢了!一旦自己心软,落入时纵的手里,他一定又会笑意邪肆地捏着自己的下巴说,“一条狗而已,你配吗?” 又或者,他会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在身后恶魔低语,“爱我就要取悦我。” 毕竟,时纵一向喜欢将娇艳的花朵小心折下来,轻轻嗅一嗅,再随手扔掉,狠狠地踩进泥里蹂.躏。他特别迷恋这种亲手毁掉美好的感觉,看着那娇美的花朵与污浊的泥水融为一体,他会异常兴奋。 一想到时纵以往的可怕模样,连岁就不寒而栗。不过他如今这副样子,反倒让连岁一时之间有些无措,毕竟摸不清状况,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只有想办法先和他离婚,没了婚姻关系,很多事就简单多了。希望陆燃真的能够提供一些证据吧。 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昏暗斑驳的楼道内发出刺耳回响,连岁被强行拉回了神,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被刺痛了一般,对时纵的本能恐惧正在心底悄无声息地蔓延。 即使明知道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危险性,自己也依然会在听到声响时被吓得心脏狂跳呼吸大乱,生怕他猛然起身扼住自己的咽喉。 没想到,十一年前互相给予彼此希望的两个人,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实在是可悲。 刺耳的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会不会是陆燃?连岁想。 他深吸几口气,尽量让猛烈跳动的心脏平缓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时纵的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好似生怕惊动了这头沉睡的野兽一般,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韩秘书’,连岁犹豫再三后,还是轻轻滑开了接听键。他背过身小声道,“时先生醉倒了,这里是云央镇希望小学教师职工宿舍201。” 说完他就匆忙挂掉电话,然后带着儿子离开学校,找了间旅馆暂住一晚。 * 陆燃坐在豪华保姆车内,气炸了!他疯狂砸东西,经纪人和司机都吓成了鹌鹑,缩在车外,不敢靠近一步。 他们不知道陆燃是怎么回事,颁奖典礼还没结束就突然要来这边境小镇,来了小镇又要去住什么小旅馆,还不让他俩跟着。这住就住吧,住到半夜又跑了出来。出来之后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不停地砸东西,这保姆车内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得一干二净了。要是还不解气,他俩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挨揍了。 而此时车内的陆燃自然不知道经纪人和司机在想什么,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吃了药一夜云雨后打开床头灯准备留证据时,看见的那一张脸。 他认识那个人,是时纵的秘书,只打过几次照面。都是时纵让自己作画时,突然有工作上的急事,那个人就会来把时纵叫走。 陆燃越想越气,他的身子从来都只给那些能帮自己往上爬的人。一个秘书算什么东西?也配睡他陆燃? 啪—— 高脚杯应声而碎,和着红酒溅洒在车门上,他手边最后一件完好的东西,没了。 看着车门外战战兢兢的两人,陆燃唇角轻勾,“过来。”他朝两人勾了勾手指。 经纪人和司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如临大敌似的朝车门靠过来,脚底踩着的玻璃碎片咔嚓作响。 “跪下。”陆燃漫不经心地笑着。 两人看着溅落在地上的酒杯残片,颤抖着咬牙跪了下去。他们都习惯了,每次陆燃发脾气,都得撒了气才算完。轻则打砸东西出气,重则变着法儿地揍人出气,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准出声哦。”陆燃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秋夜的冷风,“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安静。” 鲜红在黑夜里蔓延,血腥味萦绕四周,忍着剧痛的两人,身形颤栗,不吭一声。 这秋夜仿佛也知人意似的,静得出奇,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陆燃很是满意。他翘起二郎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膝盖,敞开的立领外套没有完全遮住脖颈处重重的吻痕,仍旧红漾漾的。 呵,自己真是不会玩了,竟然真的听了连岁的话,被他牵着鼻子走!还害得自己被一个没钱没势的破秘书给睡了!真是晦气!晦气!晦气! 他想要可以和时纵离婚的证据,凭什么要我给啊?他自己不就可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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