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你。”宋云川瘫着一张脸,捉着向阳洲肩膀把他整个人都调转了个方向,往客厅的方向一推,说,“滚去吃饭。” 向阳洲咧着嘴笑,叼着奶乐颠颠地举着刀叉溜走了。 宋云川觉得好笑,把煎蛋端过去后盯着向阳洲乱糟糟的头发,忍了一会儿,说:“你那顶绿帽子呢?” “不戴。”向阳洲拿发旋冲着宋云川,吭哧吭哧吃蛋,“我妈不在,我绝对不戴。” “你妈干什么让你戴这个?”宋云川问。 向阳洲戳了戳自己脑袋,手被宋云川打了一下,嘴巴里说:“做手术要剃头,我妈让我戴着保暖。” 宋云川无声地哦了一声,“那去戴起来。” 向阳洲拒绝:“不要,戴完我头上起静电会炸毛。” “你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宋云川用腿顶了他一下,下命令道:“去找出来。” 向阳洲抱怨了一句,还是站起来跑去宋云川房间倒腾了。 宋云川看着他晃晃悠悠的背影,目光在向阳洲后脑勺上飘了一会儿,插着口袋去拿了两个昨晚买回来的橙子,晃着刀噌噌噌平均切了摆盘。 这也是曲小潼说的,小时候宋云川偶尔住向阳洲家,早餐总会有切成花儿似的水果拼盘堆在桌子上。 宋云川前几天的状态,饭都是向阳洲带进来的,自然没心思买水果,这两个橙子还是去镇上医院看赵日天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的小店里买的,贵得要命,宋云川就没舍得给赵日天吃。 切到第二个,向阳洲的声音从房间里面飘了出来,“宋云川,楼下有人在问路。” 有人问路不奇怪,也就是件小事,宋云川本还想说这么点破事儿就不用和他掰扯了,开口也只是懒洋洋地哦了一声,还要抬刀,突然刀锋一顿。 有人问路…… 他眼前猛地闪过两道刺青和一张男人的脸,把刀往案上咣当一扔,转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进了房间。 向阳洲人站在窗户旁边向下看,听见那声急促的脚步声就吓了一跳,转身看见宋云川,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被宋云川一把扯到了身后。 他问宋云川怎么了,宋云川没说话,冷着脸走到窗口,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楼下的街道。 清晨的街道上还是没什么人,楼下一辆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蒂芙尼蓝小车里车窗降下,一个圆脑袋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费力地和拉着垃圾箱的老太太说话。 圆脑袋:“阿婆,这——是——哪儿——?” 老太太:“啥?龚——琳——娜?” 圆脑袋:“这是哪条街——” 老太太:“我没有姐姐——” 圆脑袋:“哪——条——街——!” 老太太:“没——有——钱——!” 鸡同鸭讲,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楼上的宋云川,“……” 他觉得楼下那男人有点眼熟。 向阳洲从他手下面挤出来,点评道:“他脑壳儿好圆,像个球。” 宋云川抬了一下手,放在他头发上,“你头发好乱,像在摸狗。” 向阳洲想打人,想起这是宋云川,就忍了,“他好像在问我们这里。” 宋云川嗯了一声,“他是我编辑。” 向阳洲,“嗯?那你完蛋了,你图还没画完呢。” 昨晚他书没背完,宋云川稿子倒是画了不少,他趴在桌子上目瞪口呆地看宋云川笔下刷刷刷的,效率比宋云川白天一整天的都要高。 但效率再高,宋云川还是没画完。 宋云川一脸无所谓,“那怎么了。他吊死在我门口我也拿不出稿子。” 向阳洲震惊地看着宋云川,“你这就摆烂了?不能这样吧?不道德的吧?” 宋云川呵呵一笑,直接关上窗户,一点都没有招呼一下自己编辑的意思。 向阳洲,“不是吧,他人就在楼下,不叫上来吗?” 宋云川揪着他衣领,面无表情,“不要。他来催稿我为什么要理他。” 向阳洲仰着脑袋,“人都到楼下了,你就算拖能拖多久?” 宋云川呵了一声,“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虽然就算拖了,他也交不上稿子的。 向阳洲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就被宋云川扣了一顶帽子。 他向上吹了一口气,把被压着的头发从眼睛上吹开,说:“老妈子。” “老妈子提醒你一声,你上课就要迟到了。”宋云川说。 向阳洲哼哼唧唧,“我迟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嘴巴里这么说,但动作还是快了一点,风卷残云般啃完煎蛋和橙子,叼着还没喝完的奶坐在玄关穿鞋。 宋云川抱着隔壁,靠在玄关鞋柜上看着他头顶的发旋,突然说道:“你那个初中朋友呢,不和你一起走吗?” “我初中朋友?”向阳洲想了想,“昨天遇到说家里有点事儿,自己走了。你问人家干什么?” 宋云川淡淡道:“医院看见了,随便问问。” 向阳洲收紧鞋带,“哦,那是他们家那个傻冒弟弟又干什么缺德事儿把自己给整进去了吧。医院看见了,那你是见到了人了,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宋云川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觉得眼熟?” 向阳洲咧嘴一笑,系好鞋带站起来跳了两下,“回头带过来认识一下。” 宋云川冷笑了一声,莫名冷淡道:“我干什么要认识?” 他口气着实漠然,不似平常,向阳洲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两个人齐齐一顿,紧急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诘问和警惕。 宋云川率先开口,“你没关楼下门。” 向阳洲反驳,“是你没关楼下门。” 宋云川解释,“又没人会来敲门。” 向阳洲疑惑,“那现在敲门的是什么东西?” 宋云川和向阳洲齐齐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刚才在楼下问路的圆脑壳。 敲门声还在响,向阳洲握着门把手,用眼神询问宋云川要不要开门。 宋云川沉吟一声,盯着向阳洲,缓缓摇了摇头。 向阳洲小声说:“那我爬水管下去上学吗?” 宋云川嘶了一声,果断道:“不行。开门吧,横竖我死都画不出来。” 向阳洲侧目而视,露出一点鄙夷的神情。 宋云川毫不在意,理直气壮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画画最重要的就是不要为难自己。” 于是向阳洲嗤笑一声,手上一用力,门一开,门外那个圆脑壳的男人抓着铁栏杆的防盗门,正伸着手要敲门,险些就要敲到向阳洲脸上,被宋云川眼疾手快地垫了一下,没打着。 男人愣住了,看着宋云川,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宋云川极为熟悉的神情。 宋云川心里头咯噔一下,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圆脑袋的编辑就冲他伸出一只爪子,双目含泪,激动地开口道:“云川儿宝——” 宋云川猛地把那只小短手推出去,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第17章 养了只弱智海鸥 宋云川最终还是开了门,毕竟他比起被催稿,他还是不敢放任向阳洲去爬水管。 向阳洲倒是不在意爬不爬水管,他临走时不放心地扒着防盗门,问宋云川你们会不会打起来。 宋云川没有说出口,用眼神吩咐他滚。 然后他就放心地滚了,溜达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老葛主任抓着两个改校服裤腿的人,眼睛盯着缩着脑袋钻进保安室上班打卡的青年教师,嘴巴里面是骂骂咧咧。 新的一天能干的老葛主任依旧在兢兢业业超额完成在岗任务,向阳洲见状欣慰地叹了一口气,试图从老葛主任身后偷偷溜过。 然而老葛主任几十年的从教经历养成的雷达在向阳洲刚从他身后溜过去的时候嘀嘀嘀响了起来,敏锐地一个转身,凭着直接一叼,手上就叼中了鬼鬼祟祟的向阳洲。 “你你你——”老葛主任一看见向阳洲就吹胡子瞪眼,“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向阳洲坦然道:“老葛主任早上好老葛主任再见——” “再见个屁!”老葛还要骂他,余光瞥见那两个改裤脚的人交头接耳准备溜走,立刻回头指道:“不许乱动!” “我昨天没干啥坏事儿,都呆在学校里没乱跑。”向阳洲知道这是逃课被发现了,只好说道,“我还背课文了呢。真的,主任,我要上早读的,早读前要交作业的要迟到的,您先放过我,我下课去找你玩哈……” 老葛也知道高三级的学生时间宝贵,哼了两声,放过了向阳洲。 向阳洲脱了险,立刻溜进教学楼里,蹿进自己班级的教室内。 得亏是早上起床有宋云川鞭策,他这么磨蹭也还不是最后一个到班级的,班主任都没到。 他轻车熟路地溜达到自己位置那边,发现他亲爱的前桌陈唯一同学桌子上立着一本书,陈唯一躲在书后面,脑袋都要伸进桌子里面了。 这动作向阳洲多熟啊,偷摸着干坏事呢。 向阳洲本来还以为这姑娘最多是在看什么漫画小说,结果走到自己位置上瞥了一眼,发现她居然是在玩手机,单手打字打得飞起。 向阳洲,“……” 他想当作什么都没看见默默坐回去,结果刚摸着凳子,前头陈唯一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腰杆,一个扭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向阳洲,“……早上好?” 陈唯一劈头盖脸头一句就是:“你知道了吗?” 向阳洲眼神飘忽了一下,冲陈唯一手里藏着的手机抬了抬下巴:“你是指这个?” “不是。”陈唯一小声说,“云川抄袭的事儿!那帮损色儿被打脸了!好爽!老子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 向阳洲,“……哦,这样啊。你挺不容易的。” 陈唯一迅速瞄了一眼教室门口,发现班主任已经进来了,只好低声快速说道:“我等下给你传纸条说话!” 她不等向阳洲答应,话音未落就转回头跟上大部队,声情并茂地朗诵课文,顺便卷了卷袖子,把手机推了进去藏好。 向阳洲只好也闭嘴,坐在位置上愣了一会儿。 他们班级位置变动挺频繁,向阳洲刚来不久,和陈唯一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为数不多的交集还是在他们班级内调换完位置之后,因着那几本漫画说的两句话全是因为宋云川。 但这也不至于就培养出了革命感情,陈唯一还能有什么话和他说? 难不成要和向阳洲分享她是怎么爽到一晚上没睡着觉的? 向阳洲汗毛倒立,心说姑奶奶求您去骚扰您同桌吧,她和您历经三朝位置变换,她才是您的真爱小甜心。 早读时节,向阳洲的班主任也只是在班级里面转了一时半刻,转到教室另一边的时候,前头就咻一下扔过来一片折得好好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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