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霖本身遗传的基因就好,父母个子都很高,加上他自小锻炼,身材发育的比同龄人都早,手长脚长的,肩膀也很宽阔,添出了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魅力。 许是时隔太久没接触的缘故,江濯贴近对方结实胸廓时,鼓动的有力心跳似乎要溢出,江濯脸上一热,低低点头答应了。 这份难喻的躁动持续到晚饭结束,商业街霓虹灯亮起,江濯想要回去赶晚自习,徐霖笑得痞气,揉揉他的头发,“哪有人逃课了还回去的?” 江濯偏开视线,“……哦。” 电玩城里,人声嘈杂,呯呯嘭嘭的动漫电子乐更燥,煽动着游戏机前的客人。 连续被KO太多次,江濯起了胜负欲,表情专注,快速摁动着按钮。徐霖一时招架不住,转了转脖颈,松松手指打算反击,余光瞥见投射在江濯眼底的光彩,摁下空键,很精巧地慢下防御的动作,一记大招从角色身上擦过,空了大半血条。 之后的几个回合也是如此,徐霖连输两局,抽走他手里的游戏手柄,夸他,“已经很厉害了嘛,你的聪明劲要是用在这个上头,都可以去试着了解下职业电竞了。” 江濯会玩的游戏除了扫雷就是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却对于徐霖这种不着调的话很受用,翻出手机跟着徐霖下载了一款游戏,建筑物里信号差,点开应用软件半天不见动静,徐霖索性拉着他到外面透气。 靠近后门出口的位置摆着几台娃娃机,徐霖让他先注册账号,自己往机器里投了几个游戏币试试水,操作稳定了之后,问江濯,“想要哪个?” 江濯在给游戏角色创建账号,偏过身,看了一圈亚克力板里堆叠的玩偶山,指着角落的一只白色小鲨鱼,“那个。” 徐霖转个了位置,走到娃娃机侧面,伸手比划了下,无奈道,“就会给我出难题。” 江濯马上说,“夹不到也没关系。” 徐霖挑眉看他,“等着。” 小鲨鱼压在几个玩偶之间,徐霖先后花了几次清开障碍,最后一下稳稳当当地降下抓夹,突然,身后传来异常的脚步声,徐霖猛地回头看,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几个人,手上拿着家伙正堵在自己面前,徐霖低声交代江濯赶紧报警,另只手把江濯护在身后,冷声,“有事冲我来。” 为首的人脸上自左眼到下巴有一道疤,笑起来更加扭曲,“徐霖你逞什么英雄?” 徐霖不受对方挑衅,默数三二一,推着江濯朝电玩城的人群里跑。江濯不明就里,吃痛地哼了声,奔跑时不辨撞倒了什么人推到了几张椅子,他脚步发沉,有些跑不动了,撑着膝盖粗喘,推着徐霖朝内部安全出口的方向离开,徐霖拉着江濯不肯松手。 江濯稳了稳气息,“他们又没有盯上我,你先走。” 徐霖隐约听见有警笛声响,这才转身离开。 几乎是同时,消防门关上的一刹,那群人挥着棍棒追了进来。 江濯死死堵在门边,一是不让他们追徐霖,更是不让他们从警察眼皮子底下逃走,疤痕男让人架开江濯,江濯拽着对方不放,蹬着腿往后踹,挣脱开朝前跑去。 砰地一声,玻璃被敲碎,一只炸裂的玻璃瓶口扎进在江濯肩上,鲜血泛滥开,混着可乐褐色的液体,在白色的校服上格外渗人。 随后又是一记闷棍,敲在了江濯的伤口处,再是后脑勺,江濯眼冒金星,意识朦胧倒地时,脑中闪过的,是刚才那只夹起又掉落的小鲨鱼,好像又滚进了角落里。 ---- ———— 大家新年快乐了呀~
第11章 11 喉咙干渴,大脑电钻凿过似地疼痛,鼻尖嗅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江濯痛苦地挣开眼睛。 白墙白床,江濯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床边,趴着一个穿校服的男生,脸埋在臂弯里,睡相很乖。江濯皱眉确认道,“徐霖?” 徐霖一下子弹起,啪地朝两颊各拍了一巴掌,激动道,“你醒了!” 江濯噗嗤一声笑出声,“嗯,醒的比你早。” 徐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和晚上不同,少了灯光夜色,此时的徐霖又换回江濯熟悉的邻家男孩,摁下呼叫铃,站起身去叫门外的江然和徐云,“江濯醒了。” 江濯被人砸晕后,警察马上赶到,将犯事的不良少年全部押上警车,同时通知江然。 手术室外,江然依旧寡言,沉默地听着徐云对着徐霖破口大骂,在徐云朝儿子落下耳光前,伸手拦下了。他对徐霖说,“玩够了,也该收收心了,总不能让江濯一个人去读榆中吧。” “叔叔提前拜托你,”江然说,“倒时候也多照顾照顾他。” 徐霖红着眼眶,不争气地哑着哭腔,重重点头,“好。” 玻璃扎得深,铁棍砸得更狠,血块黏在一团,江濯剃短了头发,缝了七针,头上肩上都缠满纱布,在江然冷静的目光注视下,有些羞愧。 江然把放凉的温水递给他,“小时候做个噩梦都哭,现在已经厉害到和人打架了?” 江濯辩解不过,温吞地喝着水。 江然不再说什么,掖好他的被角,“有事可以找刘护士长,我先去工作了。” 江濯点头,尝试玩了两局游戏后,刘护士长查房,主动找上江濯。做好基础检查,刘护士长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和江濯聊天,“小时候见过你,没想到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江濯很少去父亲单位,江然也没想过带他来,医院人来人往的,他分不出精力照顾江濯。偶有同事间出游聚餐,才会带上江濯,后面各自的孩子长大,学业繁忙,聚的也少了。 不光是刘护士长,很多从未见过的叔叔阿姨甚至是些病号家属,有意无意的路过江濯病房,都会凑近玻璃窗,看看号称市医院最帅医生的儿子,究竟长什么样。 对江濯而言,这种事构不成负担,觉得是很难得间接了解江然的机会,听着其他人的描述,一笔一笔的,勾勒出江濯更加陌生的父亲形象。 他走动方便,出于对未知的好奇与求证,有时候会在挂着江然名牌的门诊室外坐着。 江然从手术台上退下,已经很长时间了,具体是什么时候,江濯不太清楚,可能是刚上小学那会,一切对新环境的怯弱,在突然出现在校门口的江然面前,都消失不见了。 看完上午最后一张化验单,江然放松肩膀,压了压后颈,起身洗干净手,抽了张纸巾边走边擦,对等在门外的江濯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缝合后饮食上有讲究,江濯不挑嘴,但是连日的清汤寡水吃得他嘴里没味,掰着半个馒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 “再忍段时间就好了。”江然说。 江濯咽下嘴里的烂糊,点头。 江然继续吃饭,饭桌上,他们俩一直很少交流,食不语执行的很到位。快吃完时,江然看着餐盘里的两块排骨,拧眉纠结一番,将一块带骨没有肉的吃掉了,另一块夹到汤碗里,洗涮过重的调味,放在江濯碗里。 “主刀的是张叔叔,”江然说,“应该不会留很明显的疤。” 江濯眼睛亮亮的,“嗯。” 出院以后,因为没有考学的压力,江濯在家自主学习了一段时间。 春末回到学校交些基础材料时,江濯迎面和抱着作业本的徐霖擦身而过,直到进了办公室,嘴角还扬着笑——在进出学校大门的公告栏里,江濯看到了徐霖被特招的公示。 盛夏,初中毕业聚餐,在酒店大堂挥别任课老师,一群人撺掇着要再去哪里玩,提到要去玩电玩,江濯垂头想了想,拒绝了班长。 江濯乖巧安静,班长听他这么说也不多强求,集合了帮同样不去的人,凑了两辆车,让副班长组织去看了电影。 江濯其实没什么心理阴影,而且高一上学期时,徐霖还约着他再去了一次电玩城。 欣然赴约的时候,徐霖也在那台娃娃机上夹着玩偶,没有他人的干扰,徐霖很轻松地抓住一个小海豚,只不过送的对象不是江濯,而是站在一边替徐霖挡住灼热日光的方以淮。 方以淮看到江濯走进,捏着海豚的小尾巴,晃了晃,“江濯你也来了?你进去玩啊,去里面找祁戎吧,游戏币都在他。” 江濯不意外约定之外的方以淮出现,但,“祁戎?” “哦哦,忘了和你说,”徐霖说,“我过来的时候,撞上以淮和他发小祁戎也来玩,就约着一块了。” 江濯朝里边各色男女看了一眼,有些腼腆地笑笑,“我不认识祁戎,要不等你们玩好,一块进去吧?” “嗯嗯,”徐霖点头,“好啊,你要不要也选个?我替你——” “祁戎很好认的,找里面长得最帅的就是了,”方以淮打断徐霖,侧身又投了几个币,牵过徐霖的手放在操作杆上,“不过你们俩隔壁班的,肯定应该见过吧。” “可能吧,”江濯似乎为难,“但是里面人多,我怕找不到,还是等你们吧。” 徐霖注意力全集中在新同桌覆上他的手上,耳根发红,支吾着补充描述,“他穿的那双鞋我给你看过的,限量版,全球没有几双。” “……”江濯保持微笑,“那我试试。” 但也不难,认鞋找人,算是江濯古怪的一项技能之一。小时候缩在角落低着头的次数太多,视线里擦过徐霖的,他才会抬头。 不过,认出祁戎倒不是因为鞋子,是与躁动的电玩城氛围格格不入的清冷感。 江濯的确见过对方。 当时祁戎刚从球场上下来,分明包裹着运动后的热度,听到江濯转达化学老师的话时,客套道谢的声线却冷。 此时,祁戎刚开了一局游戏,姿态挺拔,握着手柄似握着笔杆,微微点点下巴,示意他把整个筐子都拿走。 江濯指尖伸进游戏币里,搅得稀拉哗啦响,问他,“下局一块?” “可以,”祁戎平淡地挑衅,“教你做人。” 事实是俩菜鸡互啄。 江濯技术烂,祁戎更差。两辆摩托车,一个不停撞墙跳海,一个掉头换了方向,逆向开回起点。 围在他们身边观局的小学生咧嘴乐坏了,和同伴指指点点的,又看不下去,加入口头指导,喊着“左,跳跳跳,加速加速,哎哎,小心小心!……” 多亏他们,给原本就聒噪的环境,叠加噪音buff,江濯和祁戎被吵得耳朵快废了,再次故意胡乱操作,提前终止对局。 江濯卷着一摞扯出的积分纸条,到服务台积攒积分。工组人员清点数量,输入他的号码,看了眼他的积分,“要换礼物吗?你可以兑柜子上的那个手办了。” 江濯对赝品手办兴趣缺缺,选了份带不走的——玻璃罐的可乐。 站在墙边喝完,碳酸反着胃酸,江濯闷出一个嗝,推开侧门,走到商城的内部通道里,在洗手间不远的位置,有一个垃圾桶和一个保洁用来收集饮料瓶的塑料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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