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叫到办公室,但谈话总有先后顺序,“江濯你到前面把我们班的试卷领了,我和新同学先聊一下。” 江濯点头,走到角落的一张大桌上,数出试卷数量,微微一卷,摆在一旁,回头看了眼郑老师,见还在聊,低头把另外两个实验班的试卷整理出来,摞在桌上。 三个实验班,人数一样,按照成绩分出ABC班级。这半年江濯成绩急转直下,直接从A班头掉到了C班尾。 身后有其他老师经过,是原先A班的班主任,看到江濯站在桌边愣神,语重心长地,“过来和我聊聊。” 30. 所以,有个成语叫做,危机四伏,特别是老师眼皮子底下,简直和吸尘器一样,哪怕只是呆着不动,也会被卷进去。 31. 新旧班主任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一块隔板。江濯和祁戎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空气。 那边郑老师叮嘱祁戎,“哪怕你准备出国,在校学习也要上心,课程上尽量不要落下,你英语本身就弱,要是准备去辅导机构,我这边也会批准你申请走读。” 这边王老师叮咛江濯,“老师说句不好听的,你爸之前病重,你成绩落下,老师可以理解,但现在……你为了他,也要好好振作起来,是时候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生活和学习上要是有困难,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只管和我说。” 几乎同时,江濯和祁戎抬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快速移开。 很明显,双方都听到了。 郑老师看见他们动作,把表格放在祁戎手上,“正好,江濯的英语好,你平时也可以多和他交流交流。” 王老师顺着郑老师的话说,“是,祁戎数学好,你落下这么多内容,有空可以多请教请教他。” 江濯和祁戎点头,“好。” 32. 江濯抱着试卷,走回教室,往班长手上递,“班长,麻烦你先分一下。” 班长冲江濯的背影喊,“去哪啊?组织开班会呢,你赶紧回来。” 江濯快步穿过连廊,顺着走道尽头的台阶而下,跑到艺术楼,推开美术教室的门,对着窗边的人说,“聊一下。” 祁戎看了眼手表,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十分钟,“少点废话。” “……”江濯喘了口气,“警告你,你在办公室听到的那些话,不要和以淮说。” 方以淮一旦知道,就意味着徐霖知道。 祁戎想过就此抓住江濯的把柄,但是很明显自己也受制于人,舌尖顶腮,犹豫少许,答应了,“徐霖那也是,你给我少阴阳怪气。” 33. 来晚了,教室里前排视线好的座位,都坐着人。 班长从讲台上走下来,对江濯说,“答应给你留位置的,但现在没得挑了。” 江濯好脾气地笑笑,“没事,我们俩可以坐后排。” 班长看向祁戎,“你们俩?祁戎也可以是吗?” 祁戎也笑,“当然可以。” “都像你们这么好说话就好了。”成绩竞争,总会有人自私些。 班长没个心眼,前排的人听见了,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哪有什么好说话,”江濯带着抱怨,“班任把我们俩叫去,特意交代我俩垫底的,不要影响其他人。” 下课,郑老师路过教室,瞥见窗边上的俩人,倒退回去,“怎么回事,江濯你坐后面还搞不搞学习了?” 江濯抢在祁戎前发言,“祁戎说我们个高,做前面挡了人,不太好。“ 位置都坐热了,郑老师不好再说什么,“本想让你和学委同桌,让他辅导你的,哎,算了,你们俩学科上也算是互补,现在坐一块了,相互帮助,相互监督。” 祁戎着重咬字,“好,一定相互监督。”
第7章 07 34. 所谓相互监督,就是盯着对方不要去找方以淮和徐霖。 什么,你说信任?那是什么?俩人还没离开美术教室的窗边,就丢给底下草丛里的流浪猫吃掉了。 各自心里明镜似的,口头承诺,根本不作数。 唯有盯梢,方可安心。 35. 以一种几近撕破脸皮边缘、又看似关系亲近的模式和谐相处,一直是江濯和祁戎的拿手好戏。 而自推开美术教室的那一秒起,更加精湛演技。 倒杯水是吧?一起呗。 上厕所啊,一块啊,怎么,怕比较啊? 吃饭?别去挤这个点,等我写完卷子,我们俩再去嘛。 放学,等等我,别骑车了,我让司机捎你一段。 嗯?我住的离你家挺近的,一个人呆着太孤单了,我去你家坐会不打扰吧? 哦微信还没有呢,加一个呀。哎,学习就学习,手机放手里就会找人聊天,容易分心,还是放我这吧。 祁戎说完,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他,顾自去上雅思课。 江濯张了张嘴,没忍住,无语地骂了句脏话。 楼梯上传来祁戎的声音,笑说,“小点声骂,我家隔音不好。” 36. 就这样犟了几天,基本上以祁戎单方面胜利告终。 判断标准很简单,江濯人前人后从来是两幅嘴脸。 再一次被揪上祁戎家的车,当着他家司机的面,江濯直接挂了脸。 红绿灯前,江濯瞄了眼后视镜,凑近单手支在嘴边笑的人,在他耳廓边上咬字,“操你大爷。” 37. 祁戎仍旧在笑,笑着伸出左手,箍住江濯的两颊,再慢慢靠近他鼻尖,手上使劲,掐出红痕,“会说话就多说点。” 38. 江濯脸上留了五指印,就当自己吃了哑巴亏,懒得再搭理他,下车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书房,准备写试卷。 其实也不算是书房,上下两层楼打通,中空,拆掉轻质隔墙,额外做出内部楼梯,满墙自吊顶起至地面钉上橡木书架,是一间私人图书馆。 祁戎在二楼上雅思课,江濯在楼下写作业,声音毫无阻隔,祁戎蹩脚的英语口语听得一清二楚,江濯塞上耳塞还觉得吵。 好不容易等和他的外教安德烈结束对话,江濯收拾东西背好包往楼上一站,先冲安德烈微笑Say Hi,随手把祁戎的手机朝沙发上一丢,吼,“交出来!” 祁戎无可救药似的看他,“你就是这样,成绩提不上来。” 江濯笑嘻嘻地,“关你屁事。” 扭头就和安德烈殷勤道,“See you。” 说完江濯就跑下楼,摔门离开回家,他住的离这不远,一个站台的距离,就在祁戎家斜对面的小区。 第二日继续重复以上的日常,一直到周五。周六寄宿生回家,江濯要回城北的家里住,免得徐霖生疑。 至于祁戎出国、江濯父亲离世的事,为什么要瞒着另外两个人,彼此都没有多问,更不打算深究。 跟教养无关,单纯因为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对方抄底。 39. 学校里,徐霖遇上形影不离的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篮球,“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天天看你们黏在一块。” 江濯松开扒拉祁戎的手,从兜里掏出包纸巾递给徐霖,让他留着擦汗。 “马上要物理考试了,”江濯说,“所以我总找他问问题。” 徐霖一把揽过祁戎的脖子,撞了撞他的肩,“兄弟,可用点心教他啊,到时候他成绩上来了,我请你吃饭。” 楼梯间碰上了方以淮,祁戎放开江濯的衣领,“英语周考,我抓紧利用利用同学资源。” 方以淮乐得江濯不要去烦徐霖,整平了他的前襟,“麻烦江濯你耐点心啦,他基础差,多帮帮他。” 江濯和祁戎互看一眼,都是副皮里阳秋的模样,嘴上说得好听,“当然。” 不过再看不惯对方,有一点倒是服气,无论是谁,都真的做到了在对方发小那,不说他男友和男友发小的半点不是。 不管是分班前,还是分班后。 ---- —— 晚点还会有的
第8章 08 40. 月考成绩出来,江濯的成绩依旧稳健的垫底。 学习这种东西,和股票一样,跌的很容易,升的很艰难。 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所以在看见祁戎的语文试卷后,江濯表情很僵。 卷面成绩比江濯还高。江濯后悔分享作文缝合大法了,那几篇搜刮来的范文就不应该整理给对方。 祁戎见他装不经意地扫着自己的分数,大方朝他手边一推,“想借我的订正?早说啊。” 江濯整理自己的错题集,不接话茬。 祁戎撑着下巴看他,拿笔尖敲敲他的桌子,“请你吃饭?” 没安好心,“客气什么。” “没有客气,”祁戎说,“应该的。” “不用不用,同学嘛,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举手之劳而已。” 班长转过身,把祁戎的数学试卷还给他,“江濯你应该请祁戎吃饭才对,你这次数学成绩上来,多亏了他天天给你讲题。” 就你话多。江濯啪地合上本子,“当然好啊。” 41. 祁忻和祁戎都喜静,家里没雇保姆,卫生问题找了保洁公司的人定期上门清扫,至于伙食问题,就请一个手艺好的阿姨提前做好,留在厨房,下午祁戎放学,自己热一热就好。但自从祁戎高中寄宿后,不怎么回家吃饭,祁忻也就请辞了对方。 这段时间祁戎回家住,祁忻人在国外,一时半会物色不到合适的人,就让他自己点营养餐应付应付先。 而祁戎说的请江濯吃饭,就是从平时各点各的外卖,变成他给一家比较出名的私房菜馆打电话订餐,跑腿送到家里。 不在外头吃,是为了省时间,祁戎要卡点上课。 不过城北送到城南,再碰上个晚高峰,时间照旧够呛,安德烈进屋时,两人才刚开始对付一大盆砂锅鱼,祁戎夹了两筷子,就漱口跟着去了书房。 开放式的厨房里只剩了江濯一人。不消多久,传来客厅里祁戎与安德烈的对话声,正式上课前的相互寒暄,围绕着“吃饭了吗”这一母题不断扩写。 从端午未吃完的灰汤粽,茶几上堆着中秋月饼,到新上市水分很足的红柚,似乎还说了两句城东有名的糖炒板栗,轻飘飘落回到这么晚还没吃饭的原因。 祁戎说了什么,江濯听不太清楚,只听见了安德烈爽朗的笑声。 看着岛台餐桌上祁戎剩的大半碗饭,忽的,江濯在想,为什么,方以淮喜欢的不是他。 相貌好家境佳,成绩优异还很努力,人话在人前足够用,稍微有点偏科的毛病,也正在被他慢慢攻克。非要挑刺,就是略显淡漠的性格。 但,可能也不算缺点,祁戎顶着一张冷感的脸,实际上很讨女生喜欢。江濯和祁戎同桌期间,目睹了太多次对方直接了当拒绝表白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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