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独自说的没劲了,扭头问祁戎要不要吃国产冰淇淋。 过季,便利店的冰柜里摆着打折促销的价格牌,抢购过后,里头的口味并不多,江濯翻找了半晌,终于翻出一支香草口味的,先递给祁戎,本来打算再找一个给自己的,转念一想,把祁戎手上的夺了回来,“反正你也不吃。” 祁戎看着空落的手,失笑,把他手上的冰淇淋放回冰柜,“你胃痛,也别吃。” 最后江濯在自助结算台上扫了两瓶常温水,递给祁戎一瓶。 祁戎没接,“你先拿着。”拨动火石,祁戎在点烟。 校服外套丢车上了,祁戎宽松的黑色短袖加校裤,搭上手里的烟,配着江濯一身规规矩矩的校服打扮,是不良少年被好学生记名的场景。 但好学生江濯的书包被人弄走了,变不出纸笔不能记名。 气势却不减,话比谁都横,“祁戎,你肺没了!” “管这么多?”这么说着,祁戎把烟撵在栏杆上,掐了。 他很少当着江濯的面抽。江濯不喜欢,闻到烟味会觉得呛,嘴上不说,眼角会耷拉下来一点,自我消化着苦涩,欺骗嗅觉逐步适应。 祁戎有烟瘾,但已经过了。在刚升高三暑假留校那会。 那时抽的很凶,几包几包的拆,江濯撞见几回,关上门当不知情,只有一次,在窗边缓缓蹲下身,把地上的烟头一截一截地捡起来,就着碾烂的空烟盒,揉开,塞了进去,让祁戎不要乱丢垃圾。祁戎还在抽,低头轻轻呼出,喷在江濯的鼻尖,在缥缈的烟雾里对他说少管闲事。 江濯听到了,笑了一下,说,要是这么喜欢烟,以后可以选择火葬,别烧肺,烧骨头。 烟草刺鼻,熏的满屋缭绕,祁戎却闻到一股濒死的腐败气息,虎口抵在江濯的脖子,另一只手往他嘴边塞烟。江濯死咬着下唇,不肯松开,与第一回 可怜巴巴地乞讨不同,全身心的抗拒,纤长的脖颈勒出红痕,嘴唇硬生生裂出血。祁戎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掉落的烟蒂烫手,觉得没劲,松开了。 “想做吗。”祁戎问他。 江濯答应地很快,但是有要求,“你把烟掐了。” ---- 高三
第21章 21 来不及反应,江濯下巴被强迫抬起,祁戎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江濯随他咬,边哭边笑,“祁戎,你要是不喜欢火葬,可以海葬。” 热夏,杂物间密不透风。轻薄的校服半湿,滚烫的身体贴在一起,江濯脖颈上密出薄薄的一层汗,祁戎既咬又舔,疼得江濯不住发颤,抓着祁戎的头发,稳住凌乱的呼吸,“你听过风葬吗?” 回答他的是嘬吮出的水渍声。手掌探进江濯的衣服里,掐着,揉着,烫得江濯脊背发麻,挺起腰背,去推祁戎的肩,还没碰到,就被举到头顶死死箍住。 疼,热。江濯垂着眼,不再挣扎,嗓音里压抑着呻吟,“……书上说先要用冰雪水,给死者沐浴净身,再剥取桦树皮缝制一个棺材……” 舌尖游走,江濯感受到锁骨处一片濡湿,湿漉漉的,是春潮汹涌的躁动,汇成了热流蔓延开,胸口被侵蚀的酸胀不已,急促地喘了两下,江濯继续开口,“……等你装殓后,我帮你挑两棵松树……在相距1米左右的地方,进行风葬……” 风扇晃悠悠地转着,斑驳了屋外的树影。 江濯半仰着,陷在半人高的海绵垫子里,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半晌,说,“还可以树葬——” 祁戎擦掉江濯唇上的血痕,含住,堵住絮叨的声音。 江濯蹙着眉,偏头去躲。 祁戎不给他机会。掐住他的下巴,狠厉地撬开他的齿间,撕咬他的舌尖,甜腥的血味登时弥漫,勾出血液里更强烈的暴虐。 江濯感受到了,躲得越来越厉害。祁戎左腿插进江濯的腿间,半跪在他身上,捧住他的后颈,根本不让他退,逼着江濯和自己交换带血的津液,舌尖纠缠后,又磨着他的上颌,在温暖的口腔里深深浅浅。 江濯溺在对方的厮磨里,攥紧祁戎衣摆的手却渐渐松开了,每当窒息的一刻,又会去抓,指尖发白,像是溺水者追逐遥不可及的浮木,在翻涌间起起伏伏。他不过是被拖下水,不识水性不会换气,只能渴求对方放过他。祁戎有时会,有时会亲得更凶。 十七岁以前的江濯不知道原来亲吻是这种滋味,舌尖到舌根甚至是牙床,整个口腔充斥着涩口的烟草味,交织在咸腥的血味里。 不过,也谈不上是吻,是撕扯,是发泄,唯独不是亲昵。 吊扇还在转,江濯看得头好晕,闭目皱眉,却逐渐纵容祁戎的蹂躏,指尖插进他的发丝,轻轻摩挲着,“你属狗的吗?” 祁戎很配合推开他的衣服,堆在锁骨处,埋头咬着江濯的胸,先在乳头嘬了一口,再用牙齿围着乳晕一圈圈磨,时重时轻,肆意在瓷白的宣纸上,洒满青涩而浓重的情欲。 江濯疼,但不说。偶尔轻喘一声,压在舌下又咽了回去。 待祁戎周身的戾气褪去,江濯和他商量,“你也可以选择天葬,象征神圣的秃鹫会吃掉你。连皮带骨,干干净净的。” 膝盖抵在他的下体用力一顶,祁戎双目猩红,“你觉得先被吃掉的是谁?” 江濯眼睛都哭花了,视线重得不行,偏头摸索着找到祁戎的耳廓,贴上,“反正先死的是你。” “嗯。”祁戎带出了一个很轻的笑,从江濯书包里找出一包纸巾,忽视对方脸上的眼泪,把江濯圈在怀里,一点点给他擦脊背上薄薄的一层汗,也发现随着指尖移动间,对方起了点颤栗。 血液不断往下腹奔涌,祁戎遏制的欲望再次起了反应,哑声道,“江濯,别抖。” “就你事多。”江濯报复先前祁戎施加给他的疼痛,也发狠咬了他的侧颈,再把鼻涕眼泪蹭在他肩上,然后告诉对方,自己看过遗体推进焚化炉的过程。 烈焰里,火舌似蛇一般缠着失去呼吸的人,白烟裹挟着焦味,把头发、皮肉噼里啪啦地响。 “烧了很久,”江濯说着,摸上祁戎的眼眶,“烧没了眼睛,头骨只留下黑黢黢的眼眶洞。” 最后头骨也散了,殉葬人员敲碎了剩余的大骨,只象征性的装了一点骨灰给江濯,其他的全倒了。全倒了。 儿时抱着他回桦城的高大父亲,就只剩那么一点了,装在了窄小的盒子里,葬在了桦城偏远郊区的一处陵园。 对祁戎,江濯说不出好好活着之类的话,只问他能不能戒烟。祁戎缄默不语,很轻地摩挲着江濯肩上的疤痕,一遍又一遍,好像要把粗粝的触感刻进指腹的纹路里。 江濯执拗,第二天朝脖子上随便贴了个医用敷贴,堵在竞赛班后门,把一本《世界葬礼观察手记》塞到祁戎手上,让他提前预习预习。 然后每天中午索要阅读进度,布置课后习题,问他打算怎么死。 疯了段时间,拽着祁戎不怎么闻到烟味后,江濯小气吧啦地把书要回,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打算,难得祁戎搭理他,说以后告诉他。 江濯不认为对方会告诉自己,自此闭口不问。 但,对方临出国前,有些事他放不下,有些答案还是要追。 月色清冷,只在江面投射出小小一片光,皎洁了江心,衬得周围愈发黑魆。 江濯望着面前的沉静水面之上、隐约可见的环形钢架,又重复了一遍,“祁戎,你戒烟吧。” 他想他在车上拒绝了这么多次,无论是来年秋天的霜叶还是冬天的风雪,总要有一件事答应他。 祁戎却说,“回去吧。”果断拦了辆车,因为再往前走一段路,是江濯“走丢”的中转站。 没有在银杏路口放江濯先回去,车子笔直地开进了小区,门一关,祁戎拉着江濯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没开灯,月色不抵昏暗,无论是谁,视线都是混浊。折腾了一晚上,江濯的确饿了。他知道茶几上摆着零食水果,祁戎每天都会给他留,只是惦记着没吃到的冰淇淋,懒得摸索。 也动弹不得。祁戎扣住他的手,死死地,压在沙发上。 起初是在车上,端正放在腿上的小指被捏住。热度蔓延,无名指、中指、食指拇指,最后覆上手背,把江濯的手整个包裹住。 坐在前面的不是郑礼,江濯想缩回,却被握的更紧,十指相扣,牵到了对方腿上。江濯无法,瞄了眼后视镜,朝祁戎那侧坐得更近些,欲盖拟彰地单手开了局游戏。 突突的射击声持续到下车,祁戎短暂地和江濯分开了一下,不等走过一个路灯,在海棠花路上反扣住江濯的手腕,指尖缓缓抵住他的掌心,重新牵住他的。 桂花香甜的气味淡去,蝉声里,清冽的柚树酿着苦。 江濯不想知道对方为什么牵手,只问他,“你准备牵到什么时候?” 祁戎没回应。不知过了多久,寂静里有风渗进窗沿的罅隙,低低的呜鸣声中,他回答欠了许久的问题,“我准备拉着你陪葬。” 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江濯的打量也肆无忌惮。祁戎隐在半明半晦的边缘,羸弱光影勾勒出立体的眉骨,照不明深邃眼窝下的晦涩,江濯勉强看清他眼下一层薄薄的黑眼圈,比高三前的夏天要浅,比上个月初要重。 落针可闻的客厅,江濯不再偷懒,够到茶几上的遥控器,播放一部收藏夹里的纪录片,借着略显聒噪的背景音调节情绪,尽量保持均匀的呼吸。 江濯笑说,“好啊。” 纪录片冗长,介绍着葡萄牙的人文地理,影片画面自一个毗邻大西洋的海角——罗卡角的一座巨大的十字架起始,十字架上铭刻着陆止于此,海始于斯。 江濯和祁忻一块看过,那时祁戎不在,因而向对方补充不全的旁白,这是欧洲大陆的最西端,也是主耶稣的领地,葡萄牙人在这片海域远洋,向西,发现了南美大陆,证实了地球是圆的结论。 但祁戎知道地球是圆的,兴致缺缺,附和的应声也敷衍。江濯握紧他的手,指腹用力,掐在手背上,让他专心。 两个小时过去,传统民谣法朵哀婉的弹唱声渐起,在空灵的女声中,画面变暗。听觉视觉同时被剥离,四周又只剩下安静,好在很快庭院虫鸣热闹,不至于贪恋温热的触觉。 稍稍空出点缝隙,贪婪的空气流进紧贴的皮肤之间,蒸发了汗,手心泛了些凉。江濯试着再退,一点点抽离,一边等祁戎开口。 无论是观影感想,还是解释今晚蓄谋已久的临时起意,哪怕只是告诉他让他回去早点休息。 唯独不要道歉。不论现在还是以前。 江濯最不想要的就是道歉。 仿佛读到心声般,祁戎目光轻轻掠过着江濯的鼻尖,停留在唇角,还他一个晚秋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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