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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扬被逗笑，“你还是这么皮！这么注重保养？要转型当妇女之友？” 韩楠露出一口白牙，面庞比身后的雪还干净。 他正容温柔道：“‘礼物’要过一阵才能收到效果，你不要因为工作的事熬坏身体，一切向前看。” “好，”黎扬也笑，“我拭目以待。” 同韩楠打诨插科一会，黎扬心底松快不少，再灌一盒牛奶后安然补眠。 约不到钙奶出谋划策，商场刚开门不久黎扬就早早抵达。 这时间人虽少，吊灯与商铺射灯皆敬业地亮着，商品琳琅满目，陈列在玻璃橱窗。 黎扬闲闲地从一层奢侈品浏览，看中一只精美的腕表。深蓝的内盘，皮质表带，是简约低调的款式，冷淡，但柔和。 他莫名地觉得这表的气质很适合邱珩。 售货员笑脸相迎，“先生，是要给女朋友选手表吗？” “呃……”黎扬正犹豫着要回答不是，售货员已经麻利地将手表从橱窗里取出，托在他眼下，推销道：“一‘表’心仪，表是很好的礼物喔，表示时刻在你身边，预示一辈子不分离，这款呢还有配套的情侣女款……” “……”黎扬尴尬地笑着打断，“你们的文案写得很好，不过我不是要送给女朋友的。”他往外指了指，道：“我再去别处看看。” 售货员职业修养很好地冲他微笑点头，“欢迎先生再次光临。” 走走停停，时间流得极快，转眼就是中午，商场热闹起来，扶手电梯载着人群上上下下。 黎扬日常多是网购，许久没有出门逛街，走马观花两个小时，腿脚酸软地休耕。 “废。”他坐在休憩区捶腿，唾弃自己体力差，盯着手中仅一个购物袋。 刚才路过男装楼层，想到邱珩经常穿深灰或黑色的大衣，整个人经常显得又冷又沉，见到一件暖驼色裁剪流畅的大衣，没多加思索就让售货员包起来。 价格接近五位数。 当时售货员开心地夸他眼光好，又问他需要什么尺码。 黎扬道：“185，体重……不知道，不过身材……”他指指店里的模特，“和它们差不多。” 售货员夸赞：“你的朋友身材很标准很好呢！” 黎扬摸摸新大衣的质地，噘嘴自语：“下血本咯……” 商场中庭开阔，黎扬抬眼就看到下层一家婚纱店。 靠廊的婚纱款式是凸显身材的鱼尾长裙，手工编织的蕾丝柔软地贴着模特，薄纱绸缎拖地，缀上零星的碎钻，华贵纯美。 他不禁多看了两眼。 大大的情侣海报装裱在旁，男模特将女模特紧紧拥在怀间，甜蜜地对视。 男模特侧面与邱珩有三分相似，黎扬恍惚一瞬后移开视线，半垂了眼帘。想到邱珩以后也会有温柔美丽的妻子，连带那个女模特的笑容都觉得扎刺。 他起立，挪坐到一处看不到这张海报的地方，心情不可抗拒地跌宕。 没做什么心理斗争，任由冲动指引，黎扬走回第一家手表店，直截了当地将手表的男款女款都买下。 售货员喜笑颜开，“百年好合”“长长久久”之类祝福的话一句一句蹦出。 黎扬听得不免烦躁，道：“给我两个男表。” 在售货员一脸诧异的表情中，接着解释道：“我和我哥一人一个。” 这个解释让售货员闭了嘴，也让他接受了自己的无常举动。 等他拎着两个包装讲究的表盒走出店门，再打开在自己手腕上比划，才承认，其实这只表，他并没那么喜欢。 礼物已备，还差最重要的元素——生日蛋糕。 蛋糕店的甜香很远就能闻到，邱珩前夜才强调不喜欢吃甜食，黎扬心里嘀咕着“真难伺候”，边询问店员，最终挑了一只四寸的，以水果冰淇淋为重，不算太腻味的小型蛋糕。 蛋糕主色调粉红，其上嵌着草莓和几朵玫瑰拉花。白色的巧克力小牌子用金字写着：“祝邱总生日快乐！” 黎扬提着在眼前凝视几秒，想象这只满是少女心造型的蛋糕摆在邱珩面前的景象，反差使得他噗嗤一下笑出声，当场又给他起了一个外号：“邱公举。” 垂暮包融着平静深沉的街景，黎扬打车回雷盛，收到邱珩隔了十几小时后才发来的消息：“撤回了什么？” 黎扬犹豫了一会，把打出的“你生日打算怎么过？”替换成：“今天周末，你有什么事吗？” 邱珩：“没事了。” 黎扬坐在出租车后座，手指敲着蛋糕盒，道：“那……我今天在公司加班，有一个很急的文件要你批复，你回来一趟？” 邱珩发语音，有笑意，更有熬夜后的疲哑：“果然敬业，你大概说说什么文件？” 黎扬有些不高兴：“我一两句说不清楚，邱总你爱回不回呗。” 黎扬像是在和什么做博弈，坚持不联系他，在办公室静待到晚上十点半，邱珩连只言片语都没再给。 “礼物送到，爱要不要。”黎扬赌气一般攥紧房卡，直奔雷盛员工宿舍楼。 宿舍区是高级公寓式酒店，环境清幽，私密性很高。 黎扬乘坐电梯，看到自己因为气闷而下耷的嘴角，活像怨妇。 他冲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八颗牙齿，朝2219走去。 房间无人，黎扬插卡取电，看清内部构造，是一间不大的套房。家电齐全，也有厨房和洗衣机。 黎扬将装了衣服的购物袋靠在沙发，又把蛋糕放进冰箱冷藏区，细细打量起这间屋子。 邱珩只布了很少的生活用品，但牙刷拖鞋都是两套。其中一双拖鞋没有拆封，看着是女式的，38码，是他的码数。 楼层高，拉开窗帘正好能将雷盛所在区域的夜景收入眼底，如果视力好，还能看到一角临城环江。 窗边摆了一张一人高的立柜书架，很空，只在顶层躺着一本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画夹，好几道宽透明胶贴在封面。 黎扬好奇地拿起翻开，扉页入目是一张稚嫩的画作，两个小孩的背影，画纸薄脆泛黄，黎扬小心地捻起揭过。 越往后画技越成熟，有静物素描也有人物速写，落款人名是邱珩。
第28章 接机 黎扬边翻边叹自己对邱珩了解太少，他居然还点上过绘画的技能点，难怪每次对画师的选择都近乎吹毛求疵。 看得太入迷，以至于他忽略了身后的动静。 正要再往下看，才堪堪掀起纸张一半，缓露出一个男孩的头发与眼睛，还没看清画中人的长相，黎扬背脊忽地贴上一片暖热，画夹被“啪——”一声合上。 “！”惊吓的喊叫还没呼出，身后的人捂住他的嘴，低笑出声：“在这做什么？” 画夹被他随意地放回书架，黎扬整个身子都被牢牢锁紧。 “又偷看我东西？”邱珩问。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黎扬结巴道，又气急，“你不是默认不回公司吗！” 邱珩只是笑，没说话。 黎扬语无伦次地找借口：“我、我今天加班，借一下你宿舍，你卡都给我了，你说话算话吧！” “哦——”邱珩语调转了转，“大少爷不是说有文件要我批复？说说什么事？” 热息直通他耳蜗，不是谈工作，分明是耳语。 “没事了！你自己记不住，我干嘛要记。” 黎扬头微微垂着嘟哝，找准他手松的一瞬转身，两人面对面。 房间灯光昏黄暧昧，黎扬媚眼飞他，故意放低声音：“邱总你太累了，要不先休息吧。”说完就找个机会开溜了。 机场大厅电子信息板，黑底红光字，滚动显示国际航班到达时间。 黎扬手举印有“韩楠”两个大字的接机牌，频频看表，朝出口四下张望，捕捉记忆中的身影。 广播的讯息，远处飞机降落的轻微噪音与周围的说话声响成一片，团圆的喜乐夹杂其中，人群熙来攘往，光影交错。 等旁人所剩无几，黎扬终于面露惑色，正低头再一次确认航班信息，头顶落下轻快的一声：“学长。” 韩楠手搭在一辆摞了三个28寸旅行箱的行李推车扶手上，停在他面前，右腿站得笔直，左腿稍曲，微微弯腰，姿态放松地笑眼看他。 黎扬抬头，惊喜地放大眼眶，眸子倏亮，接着一掌拍在他手臂上，蓝色冲锋衣表面PU材质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他佯装发牢骚：“大家都走了，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就你最慢。” 尾音戛止在“慢”字上，黎扬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懊悔。 他将目光放在韩楠的左边小腿，棕皮系带军靴收拢合身的牛仔裤，看上去与常人无异，长腿甚至比几年前还要挺直。 韩楠笑着把灰色的毛线帽摘下，抬手拨了拨压眉的刘海。他五官本就清秀俊朗，白皙的皮肤搭着栗色蓬松的发，衬他笑容更人畜无害。 “行李不少，这不就整理得慢了点，一小时算抵掉你以前迟到的时间。”韩楠似没感受到他的视线落点，步伐潇洒地向前，“走啊学长，我还没吃饭呢！” 黎扬盯着他背影一会，等韩楠走出几步，他才小跑追平，强势地抢占推车扶手，向出租车排队处扬扬下巴，“先回你住的地方，再带你吃饭。” “我哥给你安排住哪？”黎扬等韩楠上车坐好，才跟着欠身关门。 韩楠对司机报了个地址，黎扬古怪地“啊”一声，讶异道：“你住我楼下？” “你怎么这表情，很嫌弃我似的。”韩楠右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口轻压，真诚得有些可怜兮兮，“黎大哥还特意嘱咐我们要互相关照，啊，主要是我，来关照你。” “他把我当三岁小孩没有自理能力吗？”黎扬蹙起眉头抱怨，又冲韩楠调侃道：“应该我关照你才对吧！” “呃……”黎扬再刹声，“我不是……” 他没说出接下来的半句，只轻咬舌尖为自己的二度失言沉默着，怎么表达都像欲盖弥彰。 “嗐，你这话说得没说服力，”韩楠笑声在窄小的车间朗朗响起，驱散他的尴尬，“大四借别人房子拍作业，你就没搞定，还是我关照你比较可信。” 黎扬也转了笑脸，想起那次作业是拍摄一支微电影，本着同胞互助的心理租借一位华裔房东的别墅做场地。 本说好了单日价格，哪想结算时房东狮子大开口，鸡蛋里挑骨头说他们弄乱了屋子里的摆设，野蛮地翻三倍索取报酬。他气不过，和房东吵得不可开交，差点报警。 最后是韩楠坐着轮椅出面，和那个难缠的中年男人单独聊了半天，才折了个双方都满意的处理方案。 钱没多花，房东还笑容满面地邀请他们再租，黎扬当时气在心头，也没去深究他怎么做到的。 华灯初上，韩楠扭头欣赏临城夜景，浮光掠过他的眼睛，清明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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