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举报人可说了,”孙良佑指着他手里那封信,“让我们明确给个结果,不然他们就继续上报,到时候这举报信被投递到市长信箱,或者别的什么平台,那事态就不是我们内部可控的了。” “他们是没实证,但他们有目击者,再加上昨天凌晨在火场,一号楼402的业主为了讹消防员闹了那么一出,现场的情况被不少市民拍了视频发到了网上。这件事现在在网上有一定的讨论度,目前的舆论主要是针对那位业主,可也掺杂了个别对你的微词。” 秦炽点头:“我知道了,你担心面对这桩举报队里不表态,万一事情发酵了,和网上这档子情况搅合到一块儿,到时候更不可开交。” “你倒是清楚,”孙良佑把目前的难题丢给他,“那你说这事儿我该怎么处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秦炽已经悟了:“不就是给我放假么,好事儿,我配合。” “还放假,你这概念给自己换得还挺美。” “那还能怎么,你不得给举报人交代么,我不得为大局考虑么。” “听你这口气,你有意见?” “倒是不敢。” “那就滚吧。”孙良佑没好气地说,“半个月以后再回来。” 秦炽虽然不乐意因为这么丁点屁事儿被停职,但听到停职时长是半个月后,勉强算是心宽了些。 入消防员这行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处分见过不少,停职半月的确算不得什么严重的责罚。 即便如此,他还是试图讨价还价一波:“半个月会不会……” 话说一半,就被打断:“你要嫌少,那改成一……” 秦炽及时止损,立马把孙良佑的话截住:“突然觉得半个月挺好的,够我充分反省了。” “滚吧,回去把手头的事情该交代的交代,把宣传片拍完,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不给待队里啊?” “给你待队里还叫停职吗?免费住免费吃的,你还真当自己度假呢?” 秦炽只能认命了,这职停的时间虽不长,但也不是做做样子只为避风口,那是来真的,从当上中队长起,孙良佑就没少为他身上这股子匪气忧心,碰着机会该治治,从不放过,能稍微打点折扣已经是不得了了。 回到队里,秦炽把手头的事情重新梳理安排了一遍,一顿交代和嘱托后,林锐豪和周凭两个大冤种未来半个月工作量翻番。 午前,正好有一场定期的爬绳考核,秦炽盯完后,一群小伙子拥上来“惺惺作态”地表达不舍,秦炽配合完他们的表演,准备回宿舍换身衣服走人。 没走几步,赵梓翔扬声在背后喊:“队长!” 秦炽转身,见赵梓翔跟了上来:“怎么了?” 赵梓翔小跑到他面前停下:“教导员把心理辅导安排在了今天下午,你不参加了再走吗?” 赵梓翔说完,邹超也蹦跶过来了,瞧着也不见昨儿个那么郁闷了,还有心情和秦炽插科打诨。 “队长,我听说了,今天要来的这个心理咨询师学历高、贼漂亮,据说还是单身,你别急着走呗,要不看看?”说着还谑然地撞了一下秦炽的肩膀,“万一一眼万年,你这靠相亲摆脱单身的路数都省了。” 秦炽在他后颈落下一个手刀:“操谁的心呢?” 邹超嘀咕:“你早点给我们找个嫂子,或许就不会那么魔鬼了。” “我魔鬼?”秦炽甩给他一个看白眼儿狼的眼神,“那天我就该一脚把你踹下去给瓷器开开光,那你瞧见的就不是魔鬼了,是鬼。” 秦炽一提这事儿,邹超秒怂。 赵梓翔在一旁直乐。 秦炽说:“忙你俩的去吧,别杵这儿了。” “队长。”赵梓翔见秦炽说完就走,止住乐,跟了上去。 秦炽只好再次停步。 赵梓翔挠挠头,欲言又止,满脸歉疚,终是开口道:“队长对不起,你停职这件事情,主要都怪我。” 秦炽就知道他要说这个,有些无奈道:“打住吧你,你是威逼我让那两人给你道歉了,还是利诱我让我对那女的动手了?” “我……我没有,”赵梓翔说,“但是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好受些。” “我是你们队长,换了谁,我都会这么做,别整得这么哀戚戚的,多大点事儿。”秦炽拍拍他的肩,“下午好好听课吧,我听老林说了,那心理咨询师一小时不便宜,你这情绪,别搁我这儿浪费了,到人咨询师面前消磨去。” 赵梓翔本来也不是多矫情的人,秦炽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暂停这种情绪自耗,手一抬,敬了个军礼:“是,队长。” 邹超跟着抬手要学,秦炽踹了他一脚:“你少在这儿给老子惺惺作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他抬抬下巴,指指他们身后那群穿着火焰蓝夏季体能训练服的年轻小伙儿们,“我一走,你们怕不是想放鞭炮庆祝。” 邹超心说我冤啊,我已经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好好训练了,他扶着被秦炽踹屈的膝盖站直,刚想表明一下坚定的心志,他们队长已经大步走远了。 ---- 嗷~感谢在2022-12-28 17:47:13~2022-12-29 18:5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兮 6瓶;噜咪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回忆 停职对秦炽来说,不是什么新鲜经历。更早一些时候,他刚入这行,年纪还轻,性格虽比同龄人沉稳,但在原则问题上很拧,讲究非黑即白,闹出过不少“恶劣事件”。 用水枪滋无良记者,当众拿闹事民众练过肩摔,违背报警人不能破坏门锁的意愿强行破门灭火……诸如此类“年轻气盛”的丰富履历,让秦炽即使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停职安排,也不至于无所适从。 他很快就有了“假期”规划。 这两天配合拍摄小组把宣传片拍完,之后在家陪罗姨待两天,剩下的时间,怕队里有急事临时召唤自己,也不敢走远,打算就在周边县市来一段摩旅。 因为下午四点才过去拍摄现场集合,秦炽回宿舍换完衣服后,就直接回了未央巷。 他发现今天巷子里格外热闹,又往里走了一段路,才知道原因。 那栋他每每路过时,这些年都门扉紧闭的房子,此刻敞着门,不断有人抬着东西进进出出。 一位穿着一身米色西服裙的女士夹着一叠文件,站在褐色木门前,被一群邻居们围着问这问那。 “你是小裴的助理啊,没想到这孩子现在混得这么好了,助理都有了。” 那位女士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是,我是裴总工作上的秘书,也是他生活上的助理,主要帮他处理和打点各种琐事。” “他真的要搬回来住啊?咋的这么突然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听老板吩咐做事。” “那这翻新得搞几天啊?” “一周左右就能弄完。” “一周就能弄完啊,你们效率真是高,那弄完了小裴就住过来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面对未央巷居民七嘴八舌的问题,女人表现得很有耐心。 “估计是没这么快,刚翻新了屋子里还有甲醛呢,得晾晾。” “是哦,那确实还得有一阵儿。” …… 秦炽未作停留,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罗姨正好出来倒淘米水,见到他,讶异地问:“小秦,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休假,”秦炽指尖转着钥匙,“还是长假。” 罗姨不晓得背后那些曲里拐弯的东西,闻言还挺欣喜:“刚灭了大火就放长假,你们单位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性了?” 秦炽没有纠正罗姨对他们单位的美丽猜测,只说:“罗姨你加个菜,我一会儿过来蹭饭。” 罗姨乐呵地笑:“还要你说。” 午饭时间,罗姨给秦炽碗里夹了块肉,听到外面的动静,转换了话题。 “我听说小时要回来未央巷住了。”罗姨不无感慨地说,“你俩以前可好了,虽然打架、斗嘴的时候也不少,但基本不记隔夜仇,转头就好了。这么多年,真的没再联系过了吗?” 秦炽夹肉的筷子顿了下,没说话。 罗姨话匣一开,陷入了回忆里:“我记得你妈嫁人后,你一个人留在未央巷。没过多久,小时就来找你了。那时候你们本来都两年没联系了,你烦他突然黏你,就总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害死你爸爸的人,但是在别人面前,你从不这么说,因为你心里知道,他不是,那也不是他愿意的。” “可是不管你怎么烦他,小时还是天天缠着你,隔三差五赖在你家,你表面装着凶巴巴的,但我看在眼里,那段日子,你是最开心的。” “我看着你们越来越亲密,以为你们这好兄弟起码是一辈子的。谁知道好了三年,小时就再也没来了。问你吧,你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 “一转眼,我都十多年没再见过他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 这顿饭过程中,关于裴宴时的话题,秦炽基本没怎么接。 但听着罗姨的那些话,他不可避免地,脑海里回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 回了自个儿屋,上到阁楼。 阳光从方格窗里落进来,金灿灿的,呈各种几何图形铺在床上,也落在地上。 秦炽往床沿一坐,又笔直地躺下去,双手交握枕在脑后。 起初只是大脑放空地盯着天花板,许是因为阳光太暖,晒得人发昏,又因为秦炽本来也有午睡小憩的习惯,他睡了过去。 那干饭时闯入脑海里的琐碎往事,便不由得,入了午后的梦里。 田梦梨再嫁后搬离未央巷那年,秦炽十二岁,小学刚毕业,马上读初一。秦勤牺牲两年了,裴宴时和他绝交也两年了。 暑假结束,初中拉开了序幕。 开学那天,学校里人来人往,多是家长带着孩子一起来报名。 在这前一周,田梦梨给秦炽打了电话,说到时候一定腾出空来,陪他一起去学校。 到了这天,秦炽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田梦梨,临到中午才接到她的电话,说有事儿耽搁了,改下午直接在学校门口见。 下午秦炽独自去了学校,但他没在校门口等田梦梨,自己先走完了报名的流程。原本他打算完事儿了直接回家,又担心田梦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便没急着回,在校门口的花坛边缘坐着等人。 等到四点,太阳开始西沉,他给田梦梨拨了个电话,田梦梨接起,道歉说自己没忙完手头的事情不能陪他报名了,秦炽说没事他已经搞定了,田梦梨于是一个劲儿地夸他懂事、独立。 挂了电话,秦炽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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