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过程中,他回想着自己这一波删电话号码的迷之行为,最后归结出了一个理由。 这些删掉的人,都是他早已无意再收割的回头草,删了就删了,回头遇见喜欢的、感兴趣的,再加就是了。 再说了,人类进步的本质,就是懂得吐故纳新。 如此想通后,裴宴时澡都洗得利索了几分。 等他从浴室出来,擦完水乳、吹完头发,拿了玄关处的手机,他一边往卧室走,一边给手机解锁。 点进微信,发现有来自秦炽的消息。 由于秦炽的微信名是“淼”,裴宴时对应地给他设置了一个“水滴”的emoji的备注。 裴宴时指尖戳了下那个蓝幽幽的水滴。 屏幕画面弹跳进和秦炽的聊天框里。 秦炽给他发了三条消息。 前两条都是图片。 第三条是一句话:【这是余保泰的一些基本信息,你要真想对当年火灾现场了解更详细,只能找他了。】 消息是秦炽两分钟前发过来的,裴宴时无端有些兴奋,这是秦炽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可谓是机不可失。于是,他囫囵把图片一存,很快敲字回复:【你到家了?】 敲完,他又觉得不太对。 秦炽十有八.九不会回他这么具有私交性质的消息。 他只好逐字删掉,想了想,又退了一步,战略性公事公办地回:【你说他在火灾后两年退役了,他符合当时的退役条件吗?】 这样比较好钓个“有来有往”。 果然,秦炽很快回了条语音过来:“消防员退役的条件没那么苛刻,满了国家规定的基础服役年限后,消防员权衡利弊之下,可以自行选择去留。他和我爸差不多年纪,没记错的话,比我爸大两岁,早过了当时国家规定的两年服役期了。所以他什么时候退役,都不奇怪。” 裴宴时听完,趁机回拨了个语音电话。 秦炽大概以为他是想继续问正事,便接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说。”电话一接通,裴宴时就听到了秦炽平铺直叙的声音。 声音有没有温度不打紧,能接就是好事儿。裴宴时把握着分寸,决定将这种不动声色的侵占进行到底。 他有点儿没事找事,又看似合理地发问:“你说余保泰和你爸一般年纪,又都是津州当时的消防员,那他们认识吗?” 秦炽应该是思索了片刻,才答:“他们不是一个队的,不过他们辖区相邻,碰到严重的火情,同时出警的概率是比较大的。再加上他们当时都是在体系里干了很多年的老消防,很容易打上交道,至于有没有交情,交情是深是浅,就不清楚了。” 说完,秦炽又补上一句:“哪怕有交情,应该也不熟,我没听我爸提过这人。而且当年我爸葬礼,来了很多消防员,我对这号人物没什么印象。” 听完后,裴宴时拖着调“哦”了声:“这样啊。” 他这调子一拖,立马被秦炽觉出端倪。 秦炽在电话那头回过味儿来,皱起眉:“裴宴时你是闲的?” “余保泰和我爸有没有交情,和你想查的事儿关系很大吗?我爸当年是正好休假回家,看到你家着火了进去救人才出的意外。那是个偶然性事件。” 裴宴时咂吧一下嘴,嘴犟道:“这谁说得准,万一背后有什么隐情呢。” 秦炽无意跟他犟,顺着他道:“嗯,有隐情,之后就辛苦你费心调查了福尔摩斯裴。挂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 裴宴时短暂停顿后,说:“我打算搬回未央巷住。” 这是他刚才洗澡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未央巷的房子,他大学时候就买回来了,之后一直空置着。 之所以没有回去过,大概是因为,过去他潜意识里一度抗拒又抵触年少时那段骄傲和自尊被打碎的记忆。 不承想,如今一朝重逢,那道因抗拒、抵触而高筑的屏障,如利刃下的薄纱一样,被轻易刺破。 屏障褪去,他二十八年人生里,大半的记忆骤然回笼,一股未知又熟悉的力量由内而生,推着他不由自主往秦炽的世界里挤。 而他,一向随心惯了,想到什么便要去做什么,没什么能够阻挡。 现在,他想搬回未央巷。 且不管是不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心音如此,遵从就是。 裴宴时说完后,秦炽那端沉默了一阵。 过了会儿,裴宴时听见秦炽用他那一贯的冷调说:“房子是你的,谁还拦得住你么?” ---- 留一个单溪好让秦队长后头掀醋缸嘿嘿 感谢在2022-12-26 20:45:44~2022-12-28 17:4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兮 6瓶;阿白白白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停职 裴宴时预想中秦炽的回答起码是类似于“你他妈有病吧,几百平的市中心公寓不住跑来住穷街陋巷”这样的话,没想到秦炽居然只是有点无奈地接受了他抛出的这个信息,哪怕语气里还带着些许惯有的嘲意。 重逢以来,裴宴时一直在慢慢提高自己对秦炽的容忍度。 眼下秦炽单单是不冲他骂脏了,他都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挂了电话,裴宴时披上睡袍,心情不错地去厨房给自己温了一杯牛奶。他拿起热好的牛奶,一边浅啜,一边走回卧室。 卧室里有个独立阳台,裴宴时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在休闲椅上坐下。 头顶是城市漆黑的夜空,星星稀松地缀在深色的云层里。 裴宴时拿起手机,打开图库,看秦炽刚才发给他的那两张图片。 刚才只粗浅地瞥了眼,没仔细瞧,这会儿打开第一张图片,发现是被人用手机拍下的个人档案的一页。 另一张也一样,是内容的顺延。 两页档案都很陈旧,纸张明显泛黄,边角要么有破损,要么微微蜷曲。 第一页的右上角粘着一张黑白色的一寸照,裴宴时看着照片,感觉这张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半天没想出来,裴宴时记忆力一向不错,如果想不到结果,大概率就是自己的错觉了。 他转而去看别的信息。 除了出生年月、籍贯、政治面貌、家庭成员情况这些基本信息外,相对比较特别的,就是余保泰个人的工作履历了。 十几年的消防生涯,参加灭火战斗上千余次,立三等功无数,二等功三个。只是在三十九岁退役时,职位仍算不上高。 如果裴宴时没记错的话,秦炽爸爸牺牲时,三十五岁,已经是高级别的指挥长了。 就两页概述性的档案,别的也看不出来什么了。裴宴时把手机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重新端起牛奶,一边抬头看着月亮,一边慢慢地喝着。 牛奶见底,裴宴时再次拿起手机,把刚才那两张图片给李秘书发了过去,并留言:【帮我查一下这个人。】 裴宴时这头因为秦炽对自己嘴上留德而心情舒展,另一头,秦炽想得则很简单。 他之所以对裴宴时回来未央巷住没太所谓,是因为他本来也不常回家,裴宴时在不在的,对他影响并不大。 和裴宴时的语音挂断后,宣传片的拍摄小组群里攒了一堆没看的消息,秦炽点开扫了眼。 除了关于昨天夜里火灾的慰问外,工作人员在群里通知,明天下午四点所有人到拍摄场地集合,晚上继续录制消防员戏份。 淮安中队的消防员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回复了,秦炽跟着回了个“收到”。 第二天一早,秦炽回了队里。 出完早操,吃早饭的时候,林锐豪给他科普了一下昨天火场热点的一桩后续。 说有人把那个业主讹消防员的场面拍了视频发网上,现在网友正激烈地对该业主及其没品的行为进行口诛笔伐。 秦炽心说不太妙,他在这一环里,虽说表现还算规矩,但那位闹事的业主和围观群众乱七八糟的一堆言辞,对他们消防的口碑却是不大有利的。 这个不太妙的预感还怪灵的,秦炽吃完早饭回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就收到了上级领导孙良佑亲自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方一句铺垫都没有,上来就是火冒三丈的一句:“秦炽,你给我现在麻溜地滚来支队!” 秦炽挠了挠鬓角,基本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 他在电话里装了个乖先:“是,孙队,这就滚过去。我听说建安路现在有点堵,滚慢了您别上火。” 孙良佑听他装乖更是火大,撂下一个中气十足的“滚”字,啪地挂了电话。 秦炽开车去了支队,半个小时后,敲响了孙良佑办公室的门。 孙良佑说了声“进来”,秦炽刚一推门,迎面砸过来一颗油桃,伴随着孙良佑半点不跟他客气的一声骂:“你个龟孙儿,当了大队长了还给我惹事儿!” 那颗油桃正中秦炽胸口,落下的时候,他轻巧地接住,借着肩颈处的衣服布料擦了擦:“洗了吗?” 孙良佑瞪着他:“没洗,毒死你最好。” 秦炽一口咬下去:“记过,给处分,我都接受。你别撤我职就行,我也知道没到那程度。” “哟。”孙良佑瞪他更甚,“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挺有分寸?” 秦炽心说我是真的挺有分寸。 孙良佑继续道:“你是大队长,我知道你很重视你的队员,但你也得注意一下自己作为公职人员代表消防形象对大众的影响吧?” 孙良佑拿起桌上一封信,对着秦炽掂了掂:“这封关于你的举报信,今天一早上就到我这儿了,人群众那叫一个精准投递!你可真是厉害啊,还自曝消防编号。你二十八快二十九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年十八岁正犯中二呢!” “孙队,”秦炽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桃,自我申辩了一下,“我从初中开始就很独立了,成长路上基本略过了中二这个环节。” “你少给我贫!”孙良佑把信丢给他,“你自己看看吧,揪人后颈,把人摁墙上,威胁,动粗,这些,你就说是不是你干的?” 秦炽打开信,发现居然还是联名举报,估计除了那一男一女外,他们还游说了现场其他的目击者。 秦炽把信合上,实在道:“确实是我干的……不过这人口说无凭,咱们举报,也得讲究一个实证,对吧?” “真有实证那我还叫你过来?!你直接滚犊子回家吧你!”孙良佑气得叉着腰在原地转了一圈,抬手指着秦炽,“但凡这举报信里提到的这些被人拍了照片、视频上传到网上,你怎么给自己解释?你就算解释得清楚,那也不是你暴力出警的理由!” 秦炽见他着实被气得不轻,一改轻松的语气,安抚起来:“孙队你消消气,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做事没那么虎,现场拢共那么些人,我眼神好,都盯着呢,没人拍照,也没人录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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