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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我唱下一首歌吗？” 没等武思思用话筒继续下一首戕害无辜的魔音灌耳。顾向年拿起话筒唱了起来。 “我那时候不懂 假如我年少有为 不自卑 懂得什么是珍贵 那些美梦 没给你 我一生有愧 假如我年少有为 知进退 才不会让你替我受罪 婚礼上 多喝几杯 和你现在那位……” 温煦和武思思大眼看小眼，都从顾向年略带沙哑的哽咽里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最终她们俩的目光都交汇到被悲伤眼神凝视的陆宇宁身上。 不自在地移开面前的手机，陆宇宁端起一杯可乐，低着眉头啜饮了一小口。 他何尝不知道三个人都在看自己，可如果一首歌就能重回过去，扫除隔开爱情的荆棘，四年前，自己就不会忍着痛去割舍一切了。 顾向年，咱们已经没有可能了，所以你的泪水，留给你真正会去爱的人吧。 一首歌唱得四个人心头各自滋味都百转千回，可没有谁主动去戳破，等到武思思一个人吼到声带嘶哑，这一场重聚反倒显得苍白起来。 四个人异常沉默地走出KTV，温煦照例挽着武思思的手走到了前头，不同的是，她这一次还带上了陆宇宁，只有顾向年红着眼缀在身后，像个游魂，不甘不舍不愿放手。 “他该不会真的还想找你和好吧？” 嘴上占尽了威风，可到底温煦和陆宇宁是一样的人，看到顾向年被打击得完全失去了精神，一点小小的愧疚又慢慢扩张成山洪一样的不安。 陆宇宁转头瞥了一眼， “他想不想，和我们都没关系了。太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和他之间的过去太漫长了，不是一句简单的爱恨能概括的。你好好准备婚礼，不要再挂心这个，我能自己解决的，相信我。” 摸了摸温煦的脑袋，明明是该春风得意地坐上八抬大轿，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怎么可以愁眉苦脸的自责呢。 武思思也拉着温煦的手，安慰道： “2012都过去了，什么天大的事能比得上世界末日，咱们的小太阳照样挂在天上啊，虽然长圆了一圈，唉哟。” 她话还没说完，六块腹肌的腰上就挨了一下，连忙缩到陆宇宁的身边躲避。 其实，大家还是过去的模样，只是光芒万丈的岁月里沉淀下来的更多，旁人见到的颜色也就多了些层次。 夕阳西下，西坠的金乌把四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也辨不清高矮胖瘦，年岁几何，只是一条路走到末尾，还能并肩的只有他们了。 晚上定好的火锅多加了一个位置。 温煦到底没忍心驱赶跟着过来的顾向年，还特别点了个鸳鸯锅，要了一扎花生浆。 泾渭分明的清汤锅和辣锅咕噜噜地冒着泡泡，陆宇宁假装在玩手机，其实已经催了钟南好几次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 傻大个的到来终于让尴尬的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作为高中岁月的参与者，知晓太多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没人能开口和顾向年插科打诨，活跃一下气氛，反倒是钟南不清楚状况，大大咧咧地一来就熊抱了孤立者一把。 “顾学长也来了？都好几年没见了，是特意赶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吗？” 即使没见过几面，钟南也还记得一起坐过摩天轮的顾向年。 毕竟当时在摩天轮上气氛太诡异，他观察着温煦的坏情绪，还猜测过陆宇宁和顾向年中的一个，是她的心上人。 “你也结婚？” 顾向年皱着眉头，什么时候陆宇宁和钟南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连结婚都安排在一起搞。 “还有谁结婚？” 钟南拉开椅子，自己的大块头挤在角落里十分的逼仄，试着换了好几个姿势都坐不舒服。 旁边的陆宇宁只好起身和武思思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顾向年身边，给钟南让开点空间。 “噗！” 一脱离温煦放在桌布下的爪子威胁，武思思就笑出了声，弄得钟南和顾向年都摸不着头脑。 “先生上菜啦，请让一让。” 火锅店的小姐姐端着鸭肠毛肚进了雅间，一样一样摆好菜，刚好打断了几个人的谈话。 “我不吃黄喉，放那边放那边，青菜头也要放一点，还有土豆，晚一点放，不然煮烂了，你怎么这么笨呢，勺子给我，我自己来！” 顾向年狐疑地看着对钟南颐指气使的温煦，或许几年的相处变成了习惯，她手上亲昵的动作，眼神里的撒娇埋怨，嘴里冒出来娇滴滴的语气，都让顾向年觉得，钟南才是她真正的对象。 武思思看好戏一样，主动给陆宇宁夹了个印度飞饼， “小宁宁，来吃，不羡慕他们酸酸甜甜，有媚娘陪你。” 一脸黑线的陆宇宁用碗接过香甜的飞饼，低着头吃起来。 “咳咳！” 温煦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始女主人的发言。 “隆重地介绍一下，这是我结婚证上的另一位合伙人，后天婚礼的主办方，钟南同志，脑袋有点笨，以后都不许欺负他！” 憋了半天的武思思终于大笑起来，陆宇宁悄咪咪抬头偷看了顾向年一眼，看着他瞳孔收缩，一脸的厌世情绪立马扫除，目光飞速地转到自己身上来。 嘴里的印度飞饼又干又腻，陆宇宁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 这饼可真不好吃，下次不要再点了。
第176章 月光下，我记得 “这么说，你们高中一直都在一个班里？” 替温煦把毛肚烫熟夹到碗里，钟南很惊讶，聚在这里的四个人的缘分。 “还不止呢，我们还是一个学习小组的，一起表演过舞台剧，一起唱过国庆红歌，一起跳过健身操，你不知道吧，演《傲慢与偏见》的时候，温煦和我演的是班内特夫妇呢。” 嘴唇上沾满了红油，武思思正对付着一只大个耗儿鱼，颇为自豪地吹嘘起自己是怎么聪明能干，熬夜改英文剧本，又怎么哄了小卖部的阿姨借出围裙的。 “你不知道，小鹿穿女装可漂亮啦，那时候他瘦，骨架子也小，要是放现在，也能去试试当个网红啥的。” “你还好意思说，偷偷拍了照片发到班群相册里的是不是你，之前找旧照片做光碟，看到了那个我都觉得黑历史丢脸死了，给我嘴上画个假胡子，像肥鲶鱼！” 温煦气愤地反驳着。 十几岁的记忆好像特别鲜明，即使后来见识过花花世界千奇百怪，依旧比不过年少时不经意的细枝末节，偶尔一想，仍旧嘴角忍不住上扬。 “真羡慕你们，感情这么好，我高中的朋友都没怎么联系了，更别说特意赶来参加婚礼。” 钟南斟了杯酒，举起来， “致青春！致不散的友谊！” 火锅沸腾的热气把小小的雅间都弄得满是花椒辣椒的味道，陆宇宁背心起了汗，起身推开窗户，留了条缝通风。 “小鹿，别吹感冒了，坐过来一点，不要对着风。” 土豆、芋儿、火锅粉都还放在桌旁边的架子上，温煦正要取，看陆宇宁脱掉外套去吹冷风，就担心起来。 “都大人了，知道冷热的，赶紧吃吧，别总给我们布菜。” 善意地把一叠炸得香脆的酥肉端到温煦面前，陆宇宁偶然看到了钟南避闪的目光。 他这一分心，接盘子的温煦自然也被带动了视线，瞧见了钟南的反常。 “说起来，还是陆哥和小煦最幸运，高中一起读了三年，大学四年也没分开，毕业了还能一起合租，比很多亲兄妹能相处的时间都多了。来，陆哥，我再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小煦的关照。” 钟南不自然地站起身，想要转移陆宇宁和温煦的注意力，却没看到温煦捏了捏左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脖颈连带着后背都挺直起来。 “也不算我照顾她，很多时候太阳更会逗人开心，除了懒了一点，总爱睡懒觉，也不怎么做饭。不过为了结婚以后做个贤妻，她去年也开始央求着我学做饭了，说以后给你露一手。钟南，要好好对太阳啊，她是个好姑娘，有时候不太会表达，但是心里总是想着你的。” 欲扬先抑地夸了温煦两句，陆宇宁这才恍然，原来两个人已经相互扶持了快十年，关系比普通的朋友不知道亲密了多少，难怪钟南会在意两人不同寻常的关心。 “什么嘛，就温太阳是好姑娘，我就不是了吗？我也马上要嫁人了啊。” 武思思气鼓鼓地求关注，被温煦塞了个麻花在嘴里堵住了抱怨。 三个人说说笑笑，顾向年却异常沉默。 难道他和陆宇宁的感情就比温煦武思思少吗，甚至两个人认识的时间都要追溯到小学去，可为何自己把一切都弄成了一团糟，丢掉了所有属于他们的快乐。 “其实嘛，高中那时候还是陆宇宁最受欢迎，喜欢他的小女生可多了，偏偏他眼界高得不行，我们女生宿舍晚上都八卦他会喜欢什么类型呢。” 武思思说得嘴快，一不小心，忘记了陆宇宁喜欢的唯一一个人就在身边。 尴尬地拿着漏勺搅了搅锅底，武思思递给陆宇宁一个歉意的苦笑。 “是啊，那时候，我也喜欢过小鹿呢。” 温煦松开指环，牵起身边钟南的大手，略带微笑地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惊雷。 “很惊讶吧，小鹿算是我的初恋呢。” 感受到反握住自己手指的力度，温煦说着这些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钟南的脸上。 这下不止武思思，连陆宇宁都抿紧了双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一直把温煦当妹妹，虽然温煦总说自己是姐姐，以至于他从来没把两个人当做异性，而是家人。 唯有沉默的顾向年，因为早就知道了这份无法传递的爱，所以只等着温煦说出这个秘密的后续。 温煦搓了搓手，预料到了这个尴尬的场景，可钟南还看着她，那是让她觉得安心的桃花源，所以自己也要学着勇敢，努力给未来的丈夫一个坦诚的自己。 “不过，傻大个半路杀出来之后，我就只喜欢他了哦，小鹿，我今天才敢说出来，不是因为要结婚了我觉得遗憾，想让你知道些什么，而是因为我真的释怀了，不用再瞒着你感到心虚，也想要让钟南可以心无芥蒂地牵我的手，以后啊，我就是他的媳妇啦！” 明明会令所有人都感到窘迫的告白，却因为温煦诚挚的语气而变得温柔起来。 不被人发现的喜欢多年的尘封过后，再被揭开，有苦涩，也有变成陈酿的甘甜。她明白，善良的小鹿会懂她，粗神经的思思会懂她，最重要的，是她爱的钟南会懂她。 我们都是大人了呢，所以可以诚实地面对自己的不成熟和小心思，也能认清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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