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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邈虽然对自己吓小孩的功力有所认知，但也没想道会这样，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表情就更严肃了。 单诗婷：“对秋秋笑成那个傻样，遇到小孩子就摆扑克脸啦！” 等招娣被放到地上，覃邈也蹲下身，犹豫了半秒，揉了揉小孩的头发，轻声道：“我叫覃邈，你……可以叫我哥哥。” 招娣也惊住了，半晌，才怯生生地叫了声哥哥，被覃邈鼓励性地拍了拍头。 ……看久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吓人？ 覃邈和招娣的相处，就像是两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每句话都不超过十个字。更可怕的是，覃邈在旁边和招娣聊了几个小时之后，语言功能极速退化，等到家的时候，对沈未秋说的话就只剩下了一个字—— “抱。” 沈未秋：“……” 那就只好抱咯。 少年在与他肌肤相触的时候才展现出几分成年人的意味来，亲吻落在了他的颈侧和耳垂，带着炽热的温度和没有言之于口的思念。 覃邈有些冰凉的指尖落在了沈未秋的侧腰，带起一阵冷冷的电流，让本就又些敏感的沈未秋颤了颤，引得覃邈更加过分的探索，但片刻后，又像是充足了电一般地停了手，克制而郑重地对他道：“很想你。” 不是小情侣之间蜜里调油的情话，只是单纯地、坦率地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正是这样的态度，让沈未秋的身子更软了，主动攀上他的脖颈，难耐地吻了上去。 这种羞耻的话他说不出来，只知道顺应本能去做事。 也是在和覃邈在一起之后，沈未秋发现自己格外渴望肌肤之间的相触，渴望拥抱和亲吻。原来他是空中漂浮着的残破风筝，但现在他落在了覃邈的枝干上，这个如树木一般挺拔的少年会与他缠绕，予他支撑。 覃邈在知道了招娣的故事之后，沉默了许久，后来过去接沈未秋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只是等在店外面，而是会走进去，和一个人静静看书的招娣说说话。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对招娣的关心，她现在语言能力恢复了很多，只是偶尔会蹦出两句单诗婷的东北话，令人忍俊不禁。 她和单诗婷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听得多说得少，但和覃邈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更愿意说话，而覃邈也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沈未秋上班的时候，覃邈就和招娣坐在旁边，覃邈做他的竞赛题，单诗婷则看她的故事书，覃邈就地取材，拿着老板留下的旧报纸教招娣认字，用自己的草稿纸给她出数学题，教她算数。因为他自己就是自学的这些，所以教起招娣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甚至还给招娣排了个小课表，让她即使在覃邈不在的时候也可以学点东西。 招娣一开始也不是完全接受的，毕竟就算是小学的东西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了，但覃邈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的学习激情空前高涨，单诗婷见了逗她问她在干什么，她就一脸严肃地告诉单诗婷自己要考北大。 单诗婷被惊得连退三尺，差点没滑出店门口。 “这就是覃邈的威力吗……”她最后留下一句话，自愧不如地回去找不知道被丢到哪里的课本了。 但覃邈留下的影响远不止这些。 覃邈回来没多久又要回去上学，周末的两个人就像世界末日之前的爱侣一般，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一起，注视着彼此的面容都能度过一天。覃邈回去上学之后，沈未秋正是低落期，收拾东西的时候又捡到了一个粉色信封，上面画了一个胖胖的爱心，甚至还留着淡淡的香气。 他家是决计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的，而且这是在他抖覃邈换下来的外套时捡到的，从哪里来的已经很明了了。 信封应该是已经拆过了，外面的封口是打开的，但里面却空空如也，就算沈未秋翻遍了那件外套和自己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见到里面的东西。 ……好气，又好沮丧。 特别是想到那天躲进覃邈伞下的女生。 沈未秋抱着覃邈的外套，嗅着上面残留的温暖气息，蜷起了身子。
第37章 开学三周左右，高三的压力与忙碌才一下倾倒了过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最近覃邈的碎碎念短信也少了。小灵通的存储量少得可怜，只有删除旧短信才能继续接收，沈未秋虽然说着他话多，但还是一条短信都舍不得删。 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这些没什么营养的短信就成了他的助眠良药。他像是一个守着宝藏的龙，在夜深时分回味着这些细碎的快乐。 他不愿意说覃邈的离开让他多少生出了些不安全感，也不愿意说一个人的被褥一点都不温暖，只是静静地继续他的工作与生活，但只有覃邈归家的前一个晚上，他才能彻彻底底地安眠。 “……”沈未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被子，“好，你先睡吧。” 覃邈那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沈未秋知道他上了一天课，实在疲惫，便也不忍心再让他继续和自己说话。其实也没有什么的，他只是想听听覃邈的声音和呼吸，填补自己心里逐渐扩大的空洞。 “还有三天……”沈未秋听到覃邈半梦半醒间的呢喃。 正想问是什么，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距离他们再见还有三天。 一弯弦月缀在孤零零的枝头，微凉的夜风窜进了窗缝，啃噬着沈未秋残存的温度。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好像下满了苍茫的大雪，看不见尽头亦找不到归途。 沈未秋想起前两天遇到的丽姐，她喜气洋洋地说自己前两天去给女儿送汤看到了覃邈，覃邈还和他的女儿一起走出校门，看上去是如何般配云云。沈未秋第一次想摔下东西转身就走，但反应过来才觉得惊讶——他从来没有这么极端的情绪，并且是在理智明确知道“这件事情很正常”的前提下。 他不算一个脾气很差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脾气的，因为能触动他情绪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自从奶奶去世之后，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他都能够接受。他对苦难如此温驯，却受不了丽姐这样一句没有丝毫恶意的话。 说是愤怒，其实应该是不安。 他和覃邈之间的联系如今就只剩下这样空虚的电流，再炽热的温度传输过来，也只是冷冰冰的点子讯号。他不知道覃邈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他不知道他们这种莫名其妙产生的感情会不会被新的生活所覆盖，也不知道覃邈会不会在心里暗自后悔，和他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 当他不想生活的时候，什么都不能伤害他；但当他开始在意一个人，每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成为让他难过的利刃。人就是这样坚韧，又脆弱得这样不可思议。 电话终究还是挂了。 日子就是这样，稍微熬一熬，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距离覃邈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沈未秋感觉自己像是一束慢慢吸收了水分的枯草，开始有了一些精神。 他等待着久违的拥抱，等待着一如往常的亲吻，等待着覃邈和他分享这一周的流水账，等待着短暂回归温暖的生活。却未曾想到，他所看到的和自己所盼望的有些出入。 覃邈已经和他说了学校提前放学，那天晚上就可以回来。临近傍晚，沈未秋看着时间差不多，扔个垃圾就可以下班回家了，于是提着一袋垃圾走出便利店后门，穿过窄巷，正准备抬起手，却听见不远处的角落有人在说话。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他偏偏听到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叫覃邈的名字。 几乎是没有思考，沈未秋就停住了步子，朝那边看过去。 ……竟然真的是覃邈。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沈未秋还是可以确定。 他面前的那个女孩是一头利落的短发，不像覃邈那样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而是一身纯黑的短袖长裤。沈未秋仔细一看，总觉得她面熟，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丽姐的女儿了。 她的颧骨和丽姐一样有些高，放在丽姐脸上是刻薄市侩的味道，放在她脸上却让人觉得是这是一个早慧的女孩，还有些难得的傲气。 原来丽姐说的是真的啊。 沈未秋在这个位置听不见覃邈说了什么，只看见本来应该一脸冷漠的少女绽开了一个笑，很清爽也青春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谁，沈未秋或许真的会怀疑这是一对在小巷聊天的少年情侣。 沈未秋好不容易好起来一些的心情立马跌落谷底。 该说什么？和之前的很多次那样，自己一个人默默生气，总觉得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毕竟覃邈上学之后自然会有他自己的社交，甚至在未来他看到更大的世界，还会认识更多的人，他总不至于每一个都生气。 但难过却也是真的难过。 他不是见不得覃邈有自己的生活，只是一时之间无法让自己调整过来。覃邈正在往前走，覃邈也将会往前走，而他好像只能停留在原地，与覃邈相遇……或许在某一天，再和这个少年分离。 该说什么……沈未秋其实一直都明白，无论是现在还是之前的几次，都不是覃邈的问题。 是他自己有些跟不上了。
第38章 沈未秋在心里想了很多，但面对覃邈的时候却隐藏得很好。他不像像上次那样把覃邈吓走，也不想让自己这些无关紧要的情绪打扰到覃邈。至少覃邈现在身边有他，也只会有他。 他的不安感悉数藏在了他的动作里。 “秋秋……？” 晚上翻身的时候，两人未免会有不自觉的分开。覃邈发现，只要自己和沈未秋没有非常直接的肢体接触，沈未秋就会自己缠上来，睡得也不太好的样子，他隐隐约约感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但又实在找不到由头，便唤了沈未秋的名字。 沈未秋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他的怀里摇摇头，柔软的发丝擦在覃邈的下巴上，痒痒的感觉让他有些想笑。 然后沈未秋的吻就落在了覃邈微微弯起的唇角。 之后，便也算得上一夜好眠了。 学校纪律这方面抓得严，覃邈半长不长的头发在教导处主任那已经是违规的规格了，沈未秋就想着带他去剪个头发。沈未秋私心里不太想去丽姐那家店，但方圆两站公交之内只有她这一家收费还算正常的理发店，跑去市中心剪头发未免也有些奇怪，他们两个最终还是踏入了飘摇招牌下的“丽丽发廊”。 放假的日子，丽姐女儿——沈未秋听着名字好像是叫张萌萌——意料之中的也在店里帮忙。但她只是没什么表情地做着事情，任她妈妈在旁边念叨也只是简单敷衍两句。直到看到沈未秋和覃邈来了，丽姐才满脸喜色地迎了上来，隐晦地看了一眼覃邈，再嗔怪地看一眼自己女儿，在沈未秋觉得有些受不了的时候，才转过身让他们进了里间。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覃邈和张萌萌又好像不是很熟的样子，只是简单相互点了下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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