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眼泪可以伪装,欲望总是真的,孟礼邀请他进卧室自然得跟吃饭一样。 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孟礼在犹豫,在摇摆。不是出轨,只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举棋不定,仅此而已。 拿不定是吧,珍贵的是吧,路秦川阴着脸,轻着手脚关上门出去,决定帮孟礼好好拿一拿主意。 - “路总,有位客人找您。” “知道了。”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路秦川约在B郊网球训练场见沈思闻。 路秦川走到场地边上的长椅,长椅上沈思闻翘着二郎腿,牛仔服有些过于宽松,松松垮垮的,头上还戴一顶很夸张的棒球帽。 “路总身体好啊,” 沈思闻说话拿腔拖调,一个劲抖腿,“还挺有闲情逸致,打网球呢。” 路秦川接过教练递来的水抿一口,从容坐下:“还行吧,比你应该好点,抖腿是肾病的早期症状,要当心。” “啊,”路秦川一脸说错话的表情,“我忘了,你不该查肾,你该查血,是吧。” 他说错话,他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没有,隔着两米瞥沈思闻,目光充满审视。 如果说刚刚见到对戒的时候路秦川心里还有一丝慌乱,这么多天过去,查到这么多事,此刻路大总裁心里凝定非常。 沈思闻笑嘻嘻的顽笑神情一收:“什么意思。” 路秦川说一个药名:“在国内不好弄吧。这东西上瘾,你长期服用,能戒?” 最靠近的一个场子是路秦川专属,再往远一个场子两边激战正酣,两名球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正打到赛点,边上加油的助威的闹成一团,场子很热。 这边的长椅周围,很冷。 沈思闻声音冷硬:“路总费心了。” “还可以吧。” 路秦川一边嘴角掀一掀,语气慢悠悠,“你说你这个小癖好,往医院里遛一圈,怎么也藏不住。孟礼你也知道,抽抽烟也就算了,要是他知道你吃这个药,你说他会怎么反应?” 欣赏一番沈思闻低暗的脸色,路秦川哼笑一声:“还‘珍贵’呢,我看你挺会糟践你自己。” 沈思闻的食指不孤单,赫然戴着前两天出现在孟礼玄关柜子里的玫瑰金对戒。 “咱也不知道,” 沈思闻很阴沉,“路总这么只手遮天?咱们不是法治社会吗,还有没有点隐私了?” “不敢,”路秦川谦虚地说,“别的不敢说,几宗大笔暗网交易还是查得到的。再说暗网,实在也谈不上合法。” 沈思闻手上戒指blingbling,脸色灰暗得不行,此刻身上脸上那种不正常的瘦削和苍白无所遁形。 “小孟,”沈思闻声音低低的,“别看平时嘻嘻哈哈,原则上的事情心里最拿得住,绝对不会和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 路秦川定定看一眼:“你也知道。” 沈思闻偏头回视,慢慢笑起来。 “我知道啊,但是你看,” 沈思闻手掌立起,“我就是例外。” 沈思闻声音渐轻,气息好像鬼吹灯:“我和你不一样,我查不着别人私人的信用卡流水,但我能让孟礼戒烟,能让孟礼破例……” “沈思闻,”路秦川截断话茬,眼含嘲讽,“孟礼是为了你戒烟还是为了你的病?” “你认为信用卡流水和住院记录哪个好查?你不就肺上那点儿毛病么,搁这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这话丢出去两人之间气势凝滞一瞬,沈思闻失声:“你知道了?!” 路秦川一脸了然:“我猜你还想办法让孟礼答应对我保密,对不对?你仗着孟礼心软,让他戒烟,哄着他跟你戴对戒,然后专门看我着急?” 沈思闻的脸色彻彻底底阴沉下来:“你呢?你仗着什么,你不就家里有点势力?想查谁就查谁,你很能耐是吧?国内不都是公立医院,怎么随意受权钱摆布?我明天就去找狗仔爆料,医院随便泄露病人隐私,仟夢太子为所欲为?” 路秦川不为所动:“确实,你说说看,谁家医院这么缺德?可不就是佛州疗养中心么。” 路秦川扔过去一叠文件,正是沈思闻的在美医疗记录。 “孟礼对你破例?他是可怜你,” 路秦川眼中锋芒毕露,直直逼视沈思闻,“你真可怜。” 天要下雨人要生病,沈思闻的肺病不太好了。 从治疗记录来看,是毕业那年查出来的,虽然是早期,但是这病很难痊愈,这么多年一直在救。 既然选择主动出击见沈思闻,这些个破事,路秦川没道理不查清楚。 “所以你药物上瘾,所以你这么多年没明着追过孟礼,对不对?” 路秦川静静地说,“说真的我本来还挺佩服你,什么病什么苦自己扛就完了,觉得你是个爷们——” “我是怎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判定。”沈思闻打断。 路秦川耸耸肩满脸无所谓:“行,不说你的为人,咱们来说说你的病吧。” “我有个建议,” 路秦川说一个数字,“你拿着,滚回佛州该戒药戒药,该治病治病,你磕药的事情孟礼没必要知道,你说呢。” “呵,” 沈思闻愣一愣,随即英挺的嘴角现出嘲讽的笑意,“小孟有句话真没说错,你就会谈钱。” 至于路秦川的提议,沈思闻一时半刻没表态,路秦川也很有耐心,手脚舒展地坐在长椅上权当休息。 远处的球场一局终了,胜负已分,胜方很有风度地拍拍失利者的肩,好像在说下次努力啊兄弟。 “你知道吗,”沈思闻忽然问,“你知道我和小孟我俩为什么没睡过么?” 路秦川握着水瓶的手一紧,说不清为什么,可能刚才握球拍太久手抽筋吧。 “你根本想象不到,小孟在我面前不设防到什么地步,” 沈思闻目光直愣愣射向前方,说不清到底在看什么,“我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把他据为己有。你当年走得真干脆,那时候的小孟不夸张地讲跟没魂一样,特别脆弱,多少回醉倒在我的床上不省人事,我想干什么干不成?但我没有。” 这话实在接不下去,路秦川嗓子发哑发干。 长椅上俩人谁也没再搭理谁。 对面的场子球局重新开场,沈思闻重新开始抖腿,晃晃悠悠的,忽然叫一声: “川儿啊。” 这个叫法太亲密,只有孟礼叫过,路秦川本能地反感:“别,我和你没熟到这份上。” “有好几次,” 沈思闻自顾自继续说,旁若无人,一脸做梦一样的表情,“小孟醉得分不清南北,我压住他了,我搂住他了,他甚至嘴唇凑上来要亲我。” “我和你本质上是一种人,很烂,不择手段,为了小孟我什么手段没有?趁人之危也就趁了,就孟礼的脾气,念旧又心软,什么感情培养不出来?先把人睡了再说,老子是不是男人?可是……” 沈思闻的声音几不可闻。 用尽全部毅力,路秦川没把手里的瓶子捏变形。 沈思闻扭过头瞅他:“‘川啊’,小孟闭着眼做梦就是这么叫的,念念叨叨没完没了。任何一个男人,听见枕边人喊别的男的名字,都会选择停手。” “路秦川,” 沈思闻目光氤氲,盯着路秦川好像要刮龙卷风,“你我都有自尊,你肯定能明白我为什么自始至终没碰过孟礼。” “醉得再厉害,再意乱情迷,他的脑子和身体都只认你。我原本还能熬一熬,等一等,看看他什么时候能把你忘了,可老天爷又不让。听说他回国,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最后沈思闻说:“不过啊,听说你俩又好上,咱这不就活过来了嘛?” “我只剩一口气,你知道也好,” 沈思闻声音既轻又重,嘶嘶嘶的,嗓子像风箱倒气,“咱们看看呢,我能让小孟再爱上你?” 路秦川摇头:“他也不爱你。” “是,我知道,” 沈思闻直截了当,手上的文件夹撂回路秦川手里,“他不爱,但这是在我活着的时候。你猜猜看,要是我人没了,他会不会一辈子惦记我呢。” “不惦记也没关系,” 沈思闻又是一哂,“惦记一个死人太痛苦了,我舍不得的,我只要留下一句话,求他答应我打死也不跟你,然后我就可以闭眼了,你猜他会不会信守承诺?” 路秦川喉头哽动:“会。” “所以啊,”沈思闻站起身,“你的钱拿回去吧路总,没卵用,我和孟礼都不稀罕。”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甚至能跟阎王爷抢人命,可是,钱买不了承诺。钱可以买合同但买不来全心全意的承诺,合同和承诺从来是两回事。 路秦川从网球场回家,一路超速,像是要把无处发泄的情绪灌进邮箱,点燃再消耗,最终能不能全部从排气口冲出去?不知道。
第78章 元旦孟礼有两台晚会,一台录制一台直播,直播的那场他有点紧张,露天体育场的场子,就是专业歌手也难保证全程不跑调,更何况他一个业余选手。 幸好和他搭合唱的人很专业。 这位歌手名叫李星漠,人家跟人形修音器一样,还特别会唱和声,一路托着孟礼的声音往上唱,想唱得难听都难,孟礼体验一把被带飞的快乐,神清气爽。 俩人唱的是之前孟礼那部剃头武打电影的主题曲,敲定春节档,马上上映,算是个预热。能定档春节,说明导演和片方多少有点自信,孟礼看过样片,觉得也很不错,形势一片大好。 晚会结束以后孟礼回B市,正巧李星漠家也在B市,赶晚班航班,俩人同路一路聊。 下飞机出来,李星漠叹气说跨年大半夜的,应该没粉丝接机吧求求了。 孟礼的行程捂得很严实,不存在这方面的烦恼,嘻嘻嘻地说:“说机不说吧。” “哎?内不是你们公司老总么?”两人正在说笑,旁边李星漠脚步一顿。 “啊?”孟礼很懵。 呆愣一秒,匆匆和李星漠道别,孟礼迎上去:“之前还不发信息说好的晚点到家见呢吗,怎么来机场了?” 路秦川脸色苍白,眼睛黑漆漆的,没多说接过孟礼的箱子,让小胡放假回家。 “没什么,来接你。”路秦川抬手捏孟礼的耳垂。 “……行吧。”孟礼想躲,路秦川没给机会,率先收回手。 两人并肩往外走,孟礼敏感地抽抽鼻子:“怎么了这是?什么事回家说不行么?这都等不及?” “嗯,”路秦川点点头,“是等不及。” 孟礼一头雾水,又觉得这位今天状态格外不对,机场人来人往不好多待,于是赶往停车场的脚步格外快一些。 到车上,路秦川没立刻发动车子,打开暖风,开启贤者模式,冲着挡风玻璃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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