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秦川又确实觉得不该再忍,不该也不敢。 不敢再等了,今天是亲吻额头,明天呢?后天呢? 可是,路秦川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你跳出来,真的合时宜吗?现在孟礼还会骗骗你,说是出来跟剧组聚餐,你现在当面叫破,你要摊牌吗?你考虑好后果了吗?孟礼要是不装了呢?干脆跟你掰了呢? 你确定,你不会使“明天”和“后天”来得更快? 如果明天和后天统统变成今天,人生只在这一天,你会怎样选择呢。 你会费心去恨一个人吗? 还是会尽力地去爱。 当然是去爱,去忍耐,去谅解,去挽留,屈下膝盖躬下躯背低下头颅,奉上你的心,祈求他的垂怜,即使他不肯用同等的感情回报你,也没关系,肯看一眼你的心也是好的。 忽视,一把野火不愠不火燎着,五脏六腑烧红滚烫,随时能点燃,路秦川要忽视这股野火,愤怒的恶烈的野火,不能放任它的燃烧。 “你怎么在这儿?”孟礼天不怕地不怕专怕怪力乱神,吓得险些,真就差一点,险些飞出一脚踢路秦川脸上。 路秦川说话像是被外力掐住脖子:“我回花园路拿点东西。刚刚好像看见你,刚刚那是剧组同事?” “啊,”孟礼顺着话含糊答应,又觉得好奇,“你嗓子怎么了?” 路秦川清清嗓子:“不太舒服,可能着凉吧。” “你别不当回事,” 孟礼语气肃穆,“身体的事没小事,你想想过年的时候,你也是着凉,结果烧到快39度,人都快烧傻了。” 他走过去,在路秦川跟前站一站:“我车上有外套,你穿上吧。” 路秦川没有立刻同意,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四周黑漆漆,好像是对峙。 某个时间点,路秦川浑身气势一松,抬脚往外走。 两人并肩,这个小路口在沈思闻家的小区外面,往北走一段儿,五分钟吧,再拐进去就是路秦川家,走过去很近,但孟礼非要拉路秦川上车,给囫囵套上一件卫衣外套。 路秦川吸吸鼻子:“谢谢。” 驾驶室孟礼表情看上去像是撞鬼:“你在扮柔弱吗?” “我要说是呢?”路秦川扮一个苦脸,“我好像真着凉了。” “我还能怎么办,伺候你呗,我说你可别千万生病。”孟礼叹口气,手伸过去拉紧路秦川卫衣领口。现在谁跟他提生病两个字他都会给供起来。 “要拿什么东西?”孟礼询问。 路秦川轻哼一声,有点头疼,想发的脾气发不出去,想质问的事不敢问,憋得脑仁子嗡嗡嗡地轰鸣,一边叫嚣一边疼得发昏。 头一偏靠上冰凉车窗玻璃,路秦川嘴上说的是:“主机,世斐的机子配置不行,我想把这边台式机带过去。” “好好好。”孟礼眼睛迸亮,一脚油门踩出去狂飙400米。 到路秦川家,他不让路秦川下车,自己跑上去里里外外忙碌一通,抱着主机出来,仔仔细细用安全带固定在后座。 开心,孟礼险些直接给搬到28东,太开心,什么当众送玫瑰,什么一送送上热搜,这些事儿他没再计较。 不仅不计较,当天晚上他不许路秦川洗澡,直接赶到被窝里裹好,又把自己的健康手环强行戴到路秦川手腕上,连上app时刻监控体温,路秦川提议:“要不然你在我这儿睡呗,贴身监测。” 孟礼似笑非笑:“我怕我忍不住把你扒光,到时候你更得着凉。” 俏皮话说完,玩笑开完,他俯身摸摸路秦川的额头,好声好气:“明儿一早我过来啊,乖。” 嗯,路秦川闭闭眼。 好像,有点理解一些老公出轨却坚决不离婚的姑娘们。男人干了亏心事,回家来就会心虚,心虚就会态度变好,会变得体贴温柔嘘寒问暖,是这样吧? 天大的火也得咽。 紧紧抓着这个念头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路秦川在孟礼灌的感冒药药效下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路秦川睁眼,调动感官,好像闻到一股香气,起来到厨房看看,蒸箱里一锅米粥在保温。 拿出手机,孟礼发来的信息赫然在目。 孟:我今天得去吕导那儿,晚上回来,你起来吃点饭,今天别去公司了歇歇吧,手环别摘 路秦川盛出一碗粥,坐在餐桌边上一口一口慢慢吃完。 那个白米粥,贴胃又贴心,浇在胸口还灭火,胸臆间蠢蠢欲动的暴戾念头被很好地安抚,偃旗息鼓。 …… 吕导工作室。 上回孟礼过来说是走过场签合同,没想到连吕导的面都没见着,这回大变样,吕导带着几个骨干直接迎到门口。 出尔反尔,临阵换将,这都是圈子里的大忌,吕导也知道理亏,道歉态度极其诚恳,孟礼倒没上嘴脸,该干嘛干嘛。 签完合同开始谈档期,吕导的意思当然是越快越好,一大摊子人等着呢,孟礼说没问题。 至于片酬,孟礼问都没问,一个电话打给严田,让严田和吕导谈。 他态度太正常,一点没有得理不饶人的气焰,也没有“嘻嘻你们没我不行”的傲慢,更没有被不公对待过的阴郁愤世,弄得吕导这口回头草吃得感慨万千。 这年头业务能力优秀的青年演员不少,但是这么平常心的,还真是少。 剧本里的韩少身上就是有这么一股涵沉的气质,孟礼也有,吕导再度肠子悔青:早知道谁换人啊,哪个犊子非要换啊。 愧疚加爱才,孟礼的片酬吕导给得很大方,后来严田跟孟礼报账,孟礼吃一惊。 投桃报李,晚上回到家孟礼破天荒开直播。 他也没说别的,单纯给粉丝表演鬼画符,从柜子犄角旮旯把那套毛笔字搬出来,一边唠嗑一边练字。 他的字说实话水平有限,撂下小半年,本来也没多厚的功底,但是胜在认真,边上一沓写满的纸,说明真的在练,粉丝骄傲路人好感upup。 弹幕问他在干嘛,他轻描淡写提一嘴吕导,好了,既赚吆喝又赚眼球,算是给吕导的这片子抬一波讨论度,也是给足吕导面子。 等直播忙完,孟礼还有别的要忙。 他扯出来一只垃圾袋,满家里逛,玄关抽屉、走廊书格下层、茶几抽屉、橱柜、床头柜,搜罗一圈,不停往垃圾袋里填东西。 路秦川就在这个时候推门。 “直播完了?我能进来吗?” “进,”孟礼从房间里探出脑袋,“你看了?” 路秦川身上是睡衣,披着毯子、趿着拖鞋:“嗯,你字儿不错。” 孟礼的脑袋已经从卧室门边消失,继续忙着收东西,叮叮咣咣的,间隙里说路秦川:“你摸摸你的良心再说话。” “摸过了,”路秦川往卧室边上蹭,“我的良心很同意我的说法。” 一边蹭一边又问:“晚上哪儿吃的?” “跟严田吃的,还有吕导、吕导组里几个人。”孟礼说。 路秦川神情由紧转松,转而问:“忙什么呢?” “收拾一下,扔点东西。”卧室里孟礼的声音传出来。 路秦川走在门边看,看见他从储物柜里抽出两条烟,挺贵的牌子,但不是他惯常抽的牌子。 放在卧室的储物柜,看来是谁送的礼物,不是日常要抽,那他抽出来干什么? 是要放进黑色垃圾袋,是要扔掉。 这个架势,路秦川的心脏骤然一阵紧缩,压着声音:“你要戒烟?” “嗯,” 孟礼依次每个橱柜查看,浑然不觉,“要戒,抽烟对身体不好,这不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吗。听人劝吃饱饭。” “这话我早说过,怎么早不戒呢?”路秦川轻声问。 孟礼头都没抬:“早前是我冥顽不灵不听劝行吧。” 嗯。 路秦川心中默念:你不是不听劝,你只是不听我的劝。这不,沈思闻的劝,言出法随立竿见影,你立刻听。 “嗯?” 孟礼又摸索一会儿,回过神,走到卧室门口张望,可是屋子里空荡荡的,“路秦川?人呢?” 没人回应。 莫名其妙。 孟礼看看好像收拾得差不多,事不宜迟,当即拎着垃圾袋下楼,打算等下再去看路秦川。 这个家伙,仗着平时身体不错,运动量大加营养好,着凉根本不当回事,要不得。没听说么,小病变大病,暴毙的往往都是这种自以为身体好的人。 啊,人到底为什么会生病啊!孟礼难受。 他本来想下楼扔完垃圾直接去对门看一下路秦川,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路秦川他倒是见着了,不过不在对门,他刚刚出电梯门就撞到路秦川脸上。 路秦川眼神直勾勾,右手抓着一个酒瓶子,不是度数清淡的红酒,是路秦川家里的水晶玻璃酒樽,瓶身外面包裹着精心设计的亮银色金属工艺,孟礼凑近闻闻,酒气直冲鼻子。 孟礼破口大骂:“卧槽吃着感冒药喝烈酒是吧?你怎么不直接配头孢算了?” 路秦川苍白着一张脸,吊着影子,好像一只游魂,头顶上暖黄的走廊灯看起来脸色都要好一些,但是出乎意料力气惊人,孟礼伸手抢酒瓶子一下竟然没抢过来。 “你到底——唔!” 孟礼猝不及防被路秦川咬住嘴唇,“靠,怎么还玩儿偷袭呢?” 路秦川这个狗东西,本来在和孟礼抢瓶子,忽然力道全部卸下,整个瓶子重量全落在孟礼手里,水滴状的瓶身还滑不留手,他又不能放任扔地上,一只手的战斗力被缴,被路秦川抓住时机按到墙上。 “唔唔!” 孟礼先是被路秦川的胡茬扎痛,又被衔住舌头使劲磨,他费劲巴拉好歹挣开一点,抓住路秦川的睡衣领子薅进西户。 “你说说你,发什么疯?” 推推搡搡进门,孟礼骂骂咧咧,等看清屋里的情形,他瞬间忘了一点点的疼,别的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你到底喝了多少?” 茶几上沙发脚地上全是空酒瓶,少说七八瓶,路秦川不管不顾不答话往孟礼身上扑。 “你干嘛?你刚刚听起来还挺清醒啊?”孟礼揪着路秦川问,路秦川闭着眼仍然不答。 生病又喝高,还能扔出去吗?孟礼叹口气,一边退避一边扶着护着往屋子里挪,折腾一番两人齐齐摔进格兰维尔宽大的方垫子里。 “喂!”真的分不清,孟礼分不清路秦川是真醉假醉,说是假的吧,满眼猩红的血丝和满身的酒气不像假的。可说是真的吧,怎么能这么稳准狠? 柔软的沙发垫子里,路秦川的胳膊硬得好像铁钳,按住孟礼的腰一把拽掉他的牛仔裤。
第76章 其实路秦川并没有喝太多,水滴酒樽里大半瓶是实打实喝进去的,其余客厅里乱七八糟的瓶子都是存货,摆出来装点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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