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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那块是医师签名处。身份的转换，夏征雁心有余悸。 关知言解语花一朵，调笑着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夏征雁笑着摇摇头，划了两笔，写了名字。 “听说你是我师弟啊？”关知言问一直在后面默默不说话的愁霜。 愁霜看他一眼，点点头，“嗯，九月入学。” 关知言冲他眨眨眼：“三食堂的鲜肉烧饼可好吃了。” 夏征雁回头看愁霜，接着说：“我们那会儿都没有三食堂呢，你新学期可得去尝尝。” 愁霜扶正夏征雁的脖子，不让他扭着，“带给你吃。” 关知言看着他们的动作，先是愣住，了然之后低头笑了笑，“羡慕不来啊，有人给带。”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落寞了，也不再多言，嘱咐回家多休息，就走出病房了。 等他走了，夏征雁才说：“小关好像有点不开心了。” 愁霜捏住他下巴，猛然吻了上去。 “唔……” 这几天两个人都是清清淡淡的，有时候就只是短短亲一下，像这样的热吻已经挺久没有过了，吻着吻着两人的反应就都盖不住。夏征雁顾忌着这还在病房，等会商明跟茉莉就要来接他回家。所以他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太用力，揪着愁霜前襟的衣服，忍不住回应他，过了一小会又小小抗拒一下。 等这人眼睛都迷离了，愁霜才松开他。捧着他的脸，大拇指擦了擦软红湿润的唇角，低声说：“别再想别人，他不开心自然有哄他的人。” “……你看着我就行了。” 夏征雁被这霸道总裁式的发言逗笑了，压着笑意说：“行行行，只想着你，李总。” 商明跟茉莉过来的时候，夏征雁跟愁霜刚好在卫生间洗了脸出来。 茉莉奇怪地问：“阿征哥哥，你们才起床啊？” “没有啊。” 茉莉：“那为什么这时候一起去洗脸啊。” 茉莉一说完，商明的目光飘了过来，意味深长地说：“你才出院，人都还没到家，注意点。” 夏征雁一时语塞，他们着实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冷静不下来，就都去洗把脸。但是小姑娘这天真的一问，商明语重心长的一交代，夏征雁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事似的。 “我……没有……” 茉莉眨眨眼，“没有什么呀？” 夏征雁跟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对视着，实在说不出一句话，无奈的一挥手，彻底沉默了。 愁霜看着他，觉得生动得可爱，低头浅浅地笑。 才短短几天，茉莉跟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混熟了，他们都喜欢这个好看又活波可爱的小姑娘。临走之前，茉莉非常熟稔地跟他们说拜拜，说下次再见啊。 一个护士哭笑不得，蹲下来看她，“哎吆茉莉，我们这里可不兴说这话。” 茉莉不懂，护士捏捏她的小辫子，“要说，以后都要健康啊。” 茉莉想了想，不太明白。但知道这是吉祥话，于是甜甜笑了，冲在场的人大声说：“以后都要健康啊！” 护士站有医生有护士，还有病人跟家属，听到这话都哈哈笑起来。小姑娘发自内心的祝福，没有人不喜欢。 夏征雁看着她，觉得商明跟夏碧青一辈子善良，老天才给了他们茉莉这样的天使。 …… 地下车库停满了，商明把车停在地面上，跟茉莉两个人去把车开过来，夏征雁跟愁霜站在门口等，遇见了李思安，这人看到夏征雁，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上周看你路还不太会走呢，这就出院了？” 夏征雁跟他不见外，笑说：“肝胆胰几个主任技术好怎么办呢。” 正说着话，一个女人犹豫着蹭过来。 “李主任。”她喊，声音有些畏惧颤抖。 李思安见到她，无奈地叹气，“我说了，这事你找我是没用的，你丈夫是犯刑法了，我们医务科处理不了的。” 他说完后，眼睛看着夏征雁，微微皱了眉头，示意他快走。 那女人迅速捕捉到这点信息，目光里闪着激动，突然一把抓住了夏征雁的胳膊。 愁霜心头一震，没留一点余力，一把推开了那女人。那女人被推倒了，竟然顺势就跪在了夏征雁面前。声泪俱下地说：“我知道你肯定是受害者，求你了，我求你，我代他道歉，我们对不起你，求你原谅他，求你了！求你原谅他……” 说着头就“砰砰”磕着地，嘴里不停念叨着，“求你求你，我求你……” 夏征雁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李思安没办法，只好去拉那女人，“没用的，你别这样，先起来！” 那女人哭得不成样子，不肯起，一直在磕头，周围也渐渐围了人，李思安大喊：“保安！” 几个保安跑过来，见又是这个女人，都小声骂着，没办法，连拖带拉把这人带出去了。那女人没什么大力气挣扎，一直哭一直小声念叨，“求你求你……”说着还回头要看夏征雁。 愁霜往前一站，挡得严严实实。 那女人的声音终于听不见了。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可瞧了，也都渐渐散了。 夏征雁拉着李思安到一边，心里有了猜测，问：“行凶者家属？” 听到这话，愁霜瞳孔骤然一缩，紧紧盯着李思安。李思安眉头紧锁，看看夏征雁良久，点点头。 愁霜身躯一僵，一把攥住了夏征雁的手。夏征雁内心已然平静了，闻言点点头，还安抚地拍拍愁霜的手背。 这起案件，一共十一人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都收治在一附院。夏征雁不是最严重的，还有一个当时也在急诊看病的患者，被一刀捅到了颈部，现在还在ICU，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李思安：“那人据说要判死刑。他老婆就一直找我们，要受害者名单，要去求谅解。……好像有了谅解书，会酌情减刑。” 警察不会给受害者名单，因为事情发生在他们医院，李思安在医务部，他就一直也经手处理这事，女人就找到了这里，盼望着李思安能帮她。遑论李思安对凶手的憎恶与愤懑，就是站在保护患者隐私的角度，他也绝不会给。 这个沧桑无助的女人，隔三差五地来求，比凶手本人还卑微，浑身上下透着苦。李思安从不屑一顾，到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叹气。 行凶者罪大恶极，却要家人来受苦。 夏征雁一直握着愁霜的手，无意识抠着他的指尖，跟李思安说：“我就当没看见。” 原谅这事是不可能的。既然犯了罪，就得接受惩罚。 “嗯。”李思安点头，“快回去吧。” 商明的车老早开到门口了，迟迟没见人来，就又进来问，看几个人站在那说话，就喊了一声，“阿征。” 夏征雁冲李思安笑笑，“回去了。” 出了住院处的门，愁霜四处看了看，没再见到那人，估计保安带她出医院大门了。 几个人上了车，商明问：“说什么呢那么久。” 夏征雁说：“行凶者家属来找我。” 商明是干法律的，闻言立刻明白了，皱眉，“求谅解？” “嗯。” “没签吧？” 夏征雁：“没。” 商明点头，没再说话了。 车子缓缓开出医院，夏征雁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个女人，颓然坐在马路边，边上还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孩子懵懂，揪着旧汗衫的下摆，好奇地望着出来的车。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爸爸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妈妈到底经受了怎样的煎熬。 “我不了解，那人究竟什么原因？”商明问。 “……白内障手术后，看不清了。来找手术医生，没找到人。” 讽刺的是，这手术是十年前做的。当看不清的那一瞬间，他没有一丝一毫想到那场手术给他带来了十年的清晰光明，只想得到，医生害人。 主刀医生早就退休，他的刀就挥向了无差别的任何一个人。 当他逞凶的那一刻，妻子孩子，全都不在。 只有恶。
第四十七章 夏征雁住院再出院，时间就直逼愁霜的开学时间。 商明也不再在这里逗留，回上海去了。夏碧青现在行动不方便，家里只有一个常住的阿姨陪她，商明不能离开很久。但他把茉莉留下了，茉莉公主下学期上小学啦，但是从国外转回来的手续还没全，暂时还不能去，她说着要在这里陪阿征哥哥。 愁霜要上学，夏征雁一个人休息在家，也乐意跟小姑娘在一块儿闹闹，就答应了。 吃完晚饭后茉莉跟张子期出去玩了，愁霜在自己房间练字。小孩不曾荒废这事，高三一年忙，只是练得少，但是只要有时间，他总要来写两张。 夏征雁靠在书桌边，在群里跟科里的同事们聊事。 “写了你能记住吗？”夏征雁问他。 愁霜翻一页，头没抬，“嗯。” “那你的基础医学科目岂不是要拿满分。” 愁霜还是没停笔，闷头笑了笑，“没写这个，我也能拿满分啊。” 夏征雁起了坏心，故意去薅他的头发，不给他认真写。 愁霜无可奈何抬起头来，抓住夏征雁的手，“你干嘛呢……” 夏征雁：“不准抄我笔记。” “都抄多少年了。” “现在要收回来。” 愁霜不理他，将这个人拦腰一搂，背对自己，搂到腿上坐着，还颠了两下腿，跟哄娃娃一样。夏征雁又难为情又好笑，“无法无天。” 愁霜又颠了两下腿，夏征雁彻底笑出了声。边上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响，愁霜就抱着夏征雁，看手机消息。 他们有个小群，十几个玩得好的人在里面，徐念在群里喊，“明天晚上聚餐，谁都不能少！”过了一会，又单独点愁霜，“此处特地提醒李愁霜同学！” 愁霜楼着自己，他这样看手机，消息就在夏征雁眼前，他眼睁睁看着愁霜打出了两个字——没空。在发送出去之前，夏征雁一把拽住他的手，“干嘛不去？” “去了要喝酒。”前几天组局的时候那几个人就说了，必须要都喝趴下。 夏征雁：“喝就喝呗，偶尔一次，喝倒了我去接。” 愁霜低眉笑笑，也不知道哪个词戳中了这人柔软的心，说了声：“行，那你来接我。” 他在群里发了个“好的”。然后放下了手机，不再管“嗡嗡”的消息提醒，鼻子凑到夏征雁脖颈间嗅了嗅，跟上瘾似的，没个完，若有似无的气息惹得夏征雁痒得直缩。 “什么时候可以？”愁霜声音哑了。 夏征雁受伤后不敢太大动作，两个人好久都没亲热过了。这会，他能清楚感受到身后这人的反应。 夏征雁稍稍挣脱，从背对着愁霜转为面对着他，还是坐在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眼睛紧紧盯着这人瞧，亲了亲嘴唇，含糊着说：“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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