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荀点点头:“他现在就躺在你隔壁病房呢。” “真的?我去看看。” 商成疾说着就要从病床上下来,封荀连忙把他按了回去。 “逗你的。你快躺着休息,别乱动了。” 封荀把商成疾推回病床上,趁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赶在他生气前挑了个话头。 “我和你说说方郁的事儿吧,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我们的副队长,我们副队叫傅予。” 封荀把方郁和傅予的事儿告诉了商成疾。 “后来方郁在丛林里捡到傅队的通讯器,联系了指挥部。指挥部暂时没治他的罪,安排他继续潜伏。一天后,围剿行动提前,那个国际重犯成功被逮捕,而方郁也带回了傅队的遗体。” 封荀顿了一下,望向商成疾的眼睛,又缓缓开口。 “你知道方郁一个人干掉了多少个雇佣兵吗?130发子弹,1发给了傅队,其余的129发,弹无虚发。” 如果是在射击训练场,这样的成绩对商成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那是在真实的战场,任何失误都有可能直接完蛋,需要怎样的实力和心理,才能以一敌百? 商成疾直到此刻才意识到方郁的强大和可怕。 “方郁抱着傅队遗体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像是看见了一个鬼——没有灵魂,没有人性,没有感知,我甚至都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或许只是我的一个错觉罢了。” 封荀突然握住了商成疾的手,用力地,像是怕他从自己身边逃走似的。 “直到上了直升机,方郁把傅队的遗体放在地上,俯下身吻了他。” 方郁替傅予擦掉脸上的血迹和污渍。 他第一次发现,这人的睫毛其实很长,和女孩子差不多。 这双紧闭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弯弯的,右眼角有一颗很浅的痣,所以看着格外温柔。可是现在却留着几块明显的乌青,肿得大概连眼皮都睁不开。 单薄的嘴唇上全是擦伤,嘴角也裂开了,应该是被强行灌了东西,方郁不敢去想这人遭受过什么样的折磨,如果张嘴说话,说不定能呕出血来。 方郁的手指在傅予的唇上摩挲了很久,忽然想起傅予在那晚对他说的话。 “方郁,下次如果不是真心的,就别吻我。” 那么如果是真心的,是不是就可以吻你了? 方郁俯下身,在冰凉的唇上落下一个很郑重的吻。 他没告诉傅予,那天晚上的那个吻,其实是他的第一次。 可是直到此刻,他好像才真正明白初吻的含义。 “那次任务结束,方郁因为违抗组织命令,被罚了5万字检讨,又因为突出的表现,得了一个二等功,也成了黄犬小队新的副队长。” 封荀望着商成疾,指腹一下一下地揉着他的手背。 “傅队没有亲人,父母走得早,他的遗体按照他的遗愿,埋在黄犬小队基地附近的山坡上。方郁搬进了他曾经住过的宿舍,从窗户望出去,就能看见他。” 队长老季把傅予的那盆兰花交给方郁,连着两个星期没在自己宿舍睡觉,躲去了封荀的宿舍。 有天他回自己宿舍拿东西,撞见方郁抱着那盆兰花,站在窗前哭,他一句话没说,默默地关上了门。 “我那个时候不太清楚方郁对傅队的感情,或许连方郁自己也不清楚,直到遇见了你。” 封荀把情话说得动听。 “我确定你就是我的爱情。我比方郁幸运,抓住了我的爱情。” 商成疾咽下最后一口苹果,冲封荀眨了眨眼。 “接个吻吗?” 封荀用行动回应了商成疾。 他的唇贴上来,一开始还只是很轻的触碰,然后伸了舌头,扫着软唇一遍遍地舔。 商成疾稍微有一点松懈,封荀的舌尖就钻了进来,勾着另外一条舌头纠缠。 于是商成疾不再推拒,也不管两人还在医务室,揽上封荀的脖子,吻得彻底。 方郁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在病床上吻得火热的两个人,手上使劲,狠狠地敲了两下门。 “你俩还要不要脸了?” 商成疾慌忙把封荀推开。 封荀身子一个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方郁没好气地朝封荀开口:“你,出去。我和商成疾说几句话。” 封荀从地上爬起来,瞪着方郁:“他现在是病患,你要是敢动手,我和你拼命。” “你他妈刚才不是和我拼过命了?” 方郁脸上也挂着彩,骂人的时候扯着嘴角还有些疼。 封荀给商成疾交代了一句,“我就在外面,他要是打你你就喊我”,然后走出了病房。 方郁双手插兜走过来,把商成疾打量了两遍,冷冷地问道:“还能参加训练吗?” “嗯,明天就归队。” 商成疾在病床上待不住,估计吃过晚饭就溜回宿舍了。 方郁点了点头,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挠了挠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显得有些拘谨。 “那什么,之前我是有点上头,下手狠了点,你别介意。” 商成疾不说话,只是看着方郁。 这下方郁更尴尬了。 “我……我是有点公报私仇,但不是故意的,不对,我是故意的,但不是公报私仇,我和你没仇……” “封荀和我说了你和傅予的事情。” 商成疾打断方郁的话,这下轮到方郁沉默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我不怪你。” 方郁站了好一会儿,才在封荀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那你说说,我在担心什么。” 商成疾坦言:“你在担心,如果我进不了黄犬小队,封荀也不会进黄犬小队,或者,我进了黄犬小队,和你们成为战友,封荀有天会因为我而牺牲。” 方郁没插话,用眼神示意商成疾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的实力没有资格进入黄犬小队,如果破格进去了,可能会拖封荀的后腿。封荀比你更重感情,也更意气用事,他说不定会做出比你那时还要过分的事情。” “那你呢?” 方郁笑了笑,问出一个让商成疾有些意外的问题。 “如果那个时候被吊在那里的人是封荀,你开得了枪吗?” 商成疾沉默了几分钟。 他给不出答案。 如果开了枪,商成疾相信,往后余生,他都将活在杀死挚爱的痛苦和悔恨里。 “你其实和他挺像的。” 方郁突然转移了话题,视线也从商成疾身上移到窗外,目光远眺,像是在望着什么。 “他是个很温柔也很强大的人,有次我和他执行任务,他的身体里打进一颗子弹,他硬是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直到任务结束才告诉我。” 方郁揉了揉鼻子,扬起了头。 “你被我击倒的时候不该喊封荀的,因为我不知道,他被折磨的那个时候,会不会其实也喊了我的名字,而我却不在他的身边。” 封荀在病房外站着,靠着墙,方郁没关门,两人的对话全被他听见了。 方郁从里面走出来,踹了他一脚。 “站没站相,像什么样子?” “现在又不是站队列,你管我?” 封荀根本没在怕的。 “真他妈不知道是看上你哪儿点了?” 方郁咕哝了一句。 封荀倒是听见了,不要脸地开口:“可能是觉得我长得帅吧。” 方郁又给了封荀一脚。 “他看着也没什么事儿,你他妈给我回去继续训练。” “我再陪他一会儿,半小时后回去。” 封荀还念着刚才的吻,想着等会儿进去了直接按着商成疾再亲一顿。 “你俩少给我黏黏糊糊地在一起,我看见一次拆一次。” 方郁作势要揍封荀,但没反对封荀要留下来陪商成疾的请求。 封荀一个滑步溜进病房,想到什么,又转身看向方郁。 “方郁,你知道傅队的那盆兰花是什么品种吗?” 方郁盯着封荀看了几秒,嘴角扯开一个很浅的弧度。 “蝴蝶兰,娇气得要死。” 方郁说完,大步走出医务室。 他知道封荀想说什么,傅予的遗物里有本《兰花养护指南》,里面有一页被折了起来。 蝴蝶兰的花语——我爱你。
第42章 地狱 方郁一如既往地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看了看手上的表。 “还有十分钟到零点,我给你们最后的时间放松自己,零点过后,你们将迎来地狱的一周。” 何年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难道我们之前过的那些不是地狱般的日子? 很显然大家都有着一样的想法,而方郁也看出了大家的想法。 “在之前的两个多月里,我只是对大家稍微严格了一些,不过最终考核的日子快到了,我们也是时候玩点认真的。” 此刻的操场上没有灯,月光也凄凉,方郁拎着一个手电筒,灯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商成疾身上。 “从现在开始,你们没有军衔,没有班级,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方郁让大家列队报数,每个人被分到一个数字,那就是他的代号。 商成疾是35号。 封荀是36号。 “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要在心里记住一句话——没有放弃,只有战死。也就是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哪怕是残了,废了,也得给我动起来,战斗到最后一刻。” 如果是两个月前,周舟肯定要站出来,争辩两句,说这不符合人道主义,但是现在的周舟已经明白,在方郁的独裁主义面前,人道主义就是个屁。 方郁吹了一声口哨,一群人影从黑暗之中走出来,分给每个人一个负重背包。 “30公斤的负重,一刻都不能离身。” 队伍中有人低声骂了一句,方郁当作没有听见,继续开口。 “如果不满意,期间任意时间任意地点我都可以再给你们加上一点重量。” 队伍沉默了。 商成疾掂了掂自己的背包,起码有40公斤。 望向方郁,这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挑衅表情。 显而易见的针对。 身边的封荀也看出商成疾的背包比别人都大上一圈,用眼神示意要不要和自己的交换。 商成疾摇了摇头。 方郁的哨声压着零点响起,所有人开始负重拉练。 起初大家还没意识到这场训练的残酷性,以为不过只是比平日的强度高上一些,但是在连续24小时不间断的拉练、涉水、越障之后,他们甚至没有吃上一口食物,没有获得一分钟的休息时间。 所有人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到底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绝境。 封荀在方郁吹集合哨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魔鬼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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