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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方郁这人是真的还有一点良心，所以他在魔鬼周之后给所有人放了两天假。 说是假期，其实他们也不能离开明知山。 山上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当兵的人在床上又躺不住，只能在训练基地里到处溜达。 唯一有女兵的卫生队就成了热门去处。 封荀的手在火灾抢救中受了伤，一天要换两次药，他总能瞧见几个人成群结队地躲在窗外偷看。 “上次那个小帅哥没陪着你来啊？” 商成疾似乎到哪儿都能吸引小姑娘的注意，让人家惦记着。 封荀有些吃味。 “我还不够帅吗？怎么还惦记别人呢？” 封荀的话逗笑了两个姐姐，她们手上换药的动作也温柔了些。 “你小子一看就经常骗小姑娘，我们喜欢嫩的。” “这可就遗憾咯，那小子已经被人骗走了。嘶——” 一听商成疾已经有主了，姐姐们不高兴了，给封荀缠绷带的动作一下子变重，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好姐姐耶，轻点。这是手不是猪蹄。” “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换好药，姐姐们就催着赶封荀离开，也冲窗外偷看的人骂上几句，面子薄的一下子就红了脸，灰溜溜地跑了，这才让姐姐们的心情好了些。 商成疾在半路上等封荀。 “这是谁家帅小伙丢在路边了？没人要我可捡走咯！” 封荀每日例行调戏商成疾。 商成疾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平日里板正的模样，看上去有些随意散漫。 瞧见封荀向自己走来，商成疾迎上他戏谑的目光。 “老师没教过你，道不拾遗？” 封荀伸手把人勾进怀里，不知怎么的，他总还能在商成疾身上闻到那天木炭剧烈燃烧的味道。 封荀想，有个词，叫心有余悸。 “我没素质。” 封荀理直气壮地丢出一句，又压着商成疾的耳朵低声开口。 “捡着了你就是我的人，别想跑。” “没想跑。” 商成疾一个扭身从封荀怀里挣脱出来，反而伸了自己的手揽住封荀的脖子，勾着人往食堂走。 他知道的，自己大概这辈子都跑不掉。 食堂中午吃红烧猪蹄。 周舟在一旁吃得舍生忘死，不知天地为何物。 封荀看看猪蹄，又看看商成疾，又看看猪蹄。 “班长——” 封荀厚着脸皮拉长调子，吓得旁边的何年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商成疾仿佛早就料到封荀会来这出，又或者说他习惯了封荀耍无赖的鬼样子。 拆开猪蹄的肉和骨头，细分成小块，一勺米饭拌一块肉，再配上一口菜，商成疾自己的饭还没吃完，就这么一勺一勺地喂起了封荀。 刚打好饭的万里正巧路过瞧见这场景，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们十六班私底下玩这么大？” 常飞低头吃饭不说话，表明自己的清白立场。 周舟一想到这两人还有玩得更大的，差点没把脸埋进餐盘里。 只有何年难得聪明了一回。 “我们班长一般只和副班长这么玩。” 八班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了万里一个人，看着十六班吃饭都还能坐满一整桌，突然生出一种商成疾夫妻恩爱，子孙满堂的既视感。 真是输得彻底。 孤家寡人的万里端着餐盘愤愤地离开。
第45章 吃鱼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就要迎来最终的考核了？” 何年突然提起。 大家才恍然，三个月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他们驰骋壮志而来，如今被打磨得血肉模糊，脱胎换骨，唯有这一根脊梁屹立不倒。 “方郁这两天没有一点风声，肯定是在憋一个大招。” 常飞做出合理的猜测。 “还能有什么大招？”何年一脸不屑，“我们连魔鬼周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 经历过魔鬼周，何年感觉自己仿佛已经修炼得道，什么妖魔鬼怪出现在他面前都能一枪爆头，半夜阎王来敲门都能先给上一拳再说。 “方郁这种人，没有最损，只有更损。” 周舟恶狠狠地啃着手里的猪蹄，想起自己被他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扣得只剩下11分，结果被何年嘲笑这辈子注定要打光棍。 “不管这次考核通过不通过，走之前我必须得给那家伙来上一脚。” 何年把猪蹄咬得吭哧作响，好像这就是方郁的腿。 “臣附议！” “臣附议。” 周舟和常飞一人一筷子夹走何年餐盘里最后两块肉，“歃血为盟”。 何年看着面前瞬间空了的餐盘，气得用筷子直接和他俩干了起来。 几人打打闹闹，鸡飞狗跳的，离开食堂还不安分，你一拳我一脚地比划。 商成疾走在最后，封荀在一旁与他并肩。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看见这群闹腾的臭小子们。” 封荀的话也正是商成疾的感慨。 商成疾的心里生出一种百味交杂的念头。 他正在奔赴他的理想，本该义无反顾，可他还想着在十五岛上的日子，好像把一二连的孩子们带在身边，那些日子就不会走远。 商成疾知道，黄犬小队只有一个名额，是给封荀留的。 这次选拔结束，他们大概率是要各奔东西的。 商成疾不愿提起“分离”这两个字，却始终在心头坠着。 而封荀太了解商成疾，一个眼神就能看穿他心底的想法。 “想不想吃烤鱼？” 封荀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却立马得到了商成疾的回应。 “想。” 周舟听见“烤鱼”两个字，脚步立刻凑了过来。 何年和常飞也停下互相殴打的拳头。 “什么，有鱼吃？封连你又走后门了？” “这几天没有。” 封荀故意曲解何年的问题，然后成功看着商成疾的耳朵在两秒钟之内变得通红。 虽然明知山的伙食比起十五岛的好上太多，但是鱼这种玩意儿在这里却算得上稀奇玩意儿，他们来这里的这段时间总共也没吃上几回。 尤其是商成疾这只馋猫，梦里都在念着鱼的滋味。 封荀卖了个关子，只说太阳下山前让大家在宿舍楼下集合。 “所以，你是要让我们自己钓鱼？” 商成疾看着面前这片日常训练的湖，以及封荀递过来的自制鱼竿，只不过是一根树枝，连鱼线都没系上，更别说鱼饵了。 “你觉得是我傻还是鱼傻？” 封荀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商成疾。 “这不是鱼竿，是鱼叉。不过得先把一头削尖了。” “叉鱼？还得自己做鱼叉？” 原本兴致勃勃的周舟一下子就蔫了。 封荀一挑眉：“我打探过了，基地每年都会在这片湖投放鱼苗，鲫鱼、鲈鱼、塘鲤，对了，还有白条。原本是打算养肥了再捞上来，过年的时候做鱼宴。现在应该都养肥了。” 此话一出，周舟立刻又恢复了斗志，拿过一根树枝吭哧吭哧地削了起来。 常飞在湖边蹲了一会儿，观察到里头确实有不少的鱼，这才拉上何年一起做鱼叉。 那边周舟已经迫不及待地蹚下水，试了几次，一无所获，只把湖水搅得哗哗作响，鱼都给吓跑了。 何年骂骂咧咧，绕到湖的另外一边，正巧碰见一条白条，瞧准时机发起突击，“噗”的一声也只溅起一片水花。 常飞找了片草丛当掩护，趴着等了十几分钟才出手，一记漂亮的偷袭，只可惜堪堪擦过鱼尾，还是让鱼逃走了。 “这里头的鱼也是练过的。” 封荀调侃了一句。 商成疾没下水，趁着天上还有一点亮光，捡了些树枝干草回来，在湖边升起一团篝火。 封荀手上有伤，什么活也没干，就坐在商成疾身边给他唱小曲儿。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封荀唱歌是有些不着调的，倒不是说他五音不全，而是什么歌都能被他唱出一股不正经的味道来，像那种蹲在街边朝路过的小姑娘吹口哨的流氓。 “封荀，你会吹口哨吗？” 商成疾突然问道。 封荀凑近了：“你想听什么，我吹给你听。” 商成疾想了想：“就中秋晚会上你用口琴吹的那首曲子。” 悠扬轻快的节奏响起，随着跳动的火光摇晃，商成疾的眸子里倒映着天地间的山林湖水，倒映着远处嬉闹的战友，也倒映着身边哼唱的挚爱。 这里距离首都不止500英里，距离十五岛也不止500英里。 他们离家很远，心就有了牵挂。 他们离彼此很近，心就有了依靠。 周舟何年常飞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太阳完全落山，总共也只抓到5条鱼，其中一条还只有巴掌大小。 这条鱼是何年在湖边捡到的。 为什么说是捡到的，何年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水里扑腾得筋疲力尽也没碰到一条鱼的尾巴，刚上岸喘口气，结果一条鱼从湖里蹦了出来，直接落在他的脚边。 于是这条鱼就这么被何年捡漏了。 “真是心善的湖仙大人。” 常飞调侃道。 “我这叫心诚则灵。” 何年说得理直气壮。 商成疾把烤好的鱼递给何年：“给，你的‘心诚则灵’。” 何年接过可怜巴巴的一条小鱼，没两口就吃完了，立刻又打起周舟手上那条大鱼的主意。 周舟眼瞧着何年的魔爪就要逼近自己，一个跃步从位子上蹦起来，和他拉开距离，拿着烤鱼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何年转身看向另一边的常飞，人家直接几口把鱼都塞进了嘴里，两边脸颊胀得鼓鼓的像只大蛤蟆。 何年又斗胆看向商成疾和封荀，迎上两人“慈爱”的目光，立刻缩了缩脖子，抬脚就去追还没跑远的周舟。 “舟子，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你就让我吃两口呗。” “你吃我两口都行，就是不能吃我的鱼。” 两人越跑越远，像是要消失在山林与夜色之中。 封荀突然看向常飞，缓缓开口：“飞仔，你去看着他俩，别摔着哪儿受伤了，影响最终考核。” 常飞心想着，就他俩那皮糙肉厚的体格，磕着块石头都得是石头被撞坏一个角，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封荀的心思。 常飞前脚刚走，封荀就凑过头来，吻上商成疾。 商成疾也不躲，任凭他亲。 商成疾想，他们是应该在此刻接吻的，离别前，相拥后，情动的时候总该有一个吻。 两人之间没有更多的话语，但是商成疾感受到了封荀对他的关心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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