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衣 姜葵与于郝都猜错了晏思道的应对方式。于郝前往S城向晏思道索要证件的隔日清晨,乔放就出现在了姜葵所在的酒店。 为防止自己离开后,姜葵会被会所的家伙趁机寻事或发生其他危险,于郝特意留下了助理。她又与好友协商,请来了酒店的安保人员守在姜葵房前。 然而姜葵大清早打开门,看到的就是乔放挟持着那位助理以及安保人员倒地不起的场景。 “乔放,放开她。”姜葵看到乔放,一时心情复杂。 乔放没多为难,把人往前一推,顺便反手关上了房门。 于郝的助理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她几步走到姜葵身边,拿出手机就要给谁打电话。 虽说卢教导那群会所的家伙明面上已经离开,但姜葵担心再一次发生前些日子的对峙与冲突,干脆出声制止了。随即他撑着电视桌站到助理身前,问乔放:“你来做什么?” 见姜葵几次有意袒护助理,乔放有点儿心凉,又生出了些许无名火。 事实上,自从上回厘心岛上姜葵没有反抗于郝和会所的那帮家伙,自愿跟他们离开,乔放便开始耿耿于怀。他和晏思道精心顾了姜葵一整年,到头来,姜葵竟转头就跟着辛百城的妻子离开。现在连于郝的人也要护! 乔放轻笑,“你愿意帮这个跟你没见过几回面的人,也不愿意分万分之一体谅四哥的苦心。姜葵,你的心可真是够狠的啊。” 乔放在岛上的付出,姜葵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尽管他所为皆是听命于晏思道,但他对他的好没有掺假。 姜葵滞了滞,没接话,继续问:“就你一个人吗?今天要来做什么,带我走?”说着,他借着换手扶住桌子的间隙,视线悄然看向桌前不远处的水果盘。那里有昨晚吃完、他怕影响服务生休息就没让人第一时间收走的餐具。其中有一把餐刀虽无法与锋利的日常尖刀相比,但紧急时刻,大概也可以让助理用来防身。 谁知乔放瞬间看破了他的心思,他不打算给予任何可能,以更快的速度抽起餐刀往后丢去。 随着屋内沉重的“哐当”一声响,乔放收起笑,把另一只手上的黑色皮质信封包丢到了桌上。 “四哥给你的。” 姜葵打开信封包,里面赫然放着所有他正常生活所需的证件。他拿出其中两张相对小的硬卡,一张是身份证,一张是银行卡。 身份证上的照片用的是他在弥山花店的员工证件照,目光清澈,笑容也真心。 姜葵盯着这张身份证看了好一会儿,心想,这大抵是他这辈子拍得最好看也最不像自己的照片了。 很快,他反应过来,迟疑着问:“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给我?” 乔放说:“你不是想跑吗。” 姜葵愕然,晏思道这是要帮他离开? “去哪儿?”姜葵回头看了眼助理,告诉乔放,“我不会去M城了。” 乔放并不意外,说:“随你。” 乔放的答应来得奇怪,姜葵不敢相信,事情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晏思道便不是晏思道了。况且昨日于郝出发抵达,乔放连夜就赶了过来,两者时间未免太巧。 姜葵转身把信封包及证件递给于郝的助理,麻烦她帮忙看一下这些东西是否正规可用。 助理点点头,皱眉看了乔放一眼,拿着东西坐到了不远处的桌前仔细核对。 姜葵心中愈发忐忑,事已至此,他也不想绕弯子,摊开了心中所疑直接问乔放:“证件的事情,谢谢。不过他既然想给我,也知道于阿姨回了S城,为什么特意让你来一趟?应该还有其它事情吧。” 乔放听他管于郝叫“于阿姨”就觉得别扭,但转念一想,这代表姜葵并未接受她为母亲。他收起不满,只把来这儿的目的明确说出来:“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 原来,乔放此次的任务是护送姜葵安全到达目的地。 这话在于郝的助理听来却变了味道,她抬头看向他们,直言拒绝:“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耍别的花招,中途想把人带走。等于姐回来,我们会陪着姜葵去的,不需要晏总多费心。” “花招?”乔放不如Lam沉稳,对于郝的助理也懒得装客气。他冷声说:“四哥还有没有力气耍花招,你们不是最清楚吗。” 闻言,助理眸色微变。这一细节当即被姜葵捕捉到了。 “清楚什么?”姜葵问她。 助理说:“没什么。总之等于姐回来,一回来就能出发。到时候不能让他一起走,太不可控。” 她越是轻描淡写,姜葵越觉得哪里不对。他猜测是于郝不准助理告诉自己,便直接转问乔放:“什么叫晏思道没力气?晏思道怎么了吗?” “你不知道?”乔放原想着姜葵知道了晏思道的近况竟还可以坦然处之,实在心狠。这会儿再想,以于郝把姜葵当成亲儿子寻找的劲头,怕是也不愿把那些东西给他看。 “成吧,”乔放拿出手机,调出照片展示到姜葵面前,“来之前四哥没说过我能不能给你看,我今儿就自己拿个主意。如果看完觉得我来找你是想‘耍花招’,姜葵,你就真的辜负他了。” 姜葵原以为自己在会所的日子看过太多不可思议的场景,震惊阙值很高,不再会为什么惊吓到完全说不出话,但此时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还是令他深感吃惊。 照片上是一件被丢在地板上、血淋淋的白色衬衣。 从衬衣的破损情况来看,大概是穿着它的人遭到了鞭条类物品的抽打,所以出现了多处斜着打出的破裂,还有不太规则的剪裁痕迹。怕不是穿着衬衣被打至皮开肉绽,所以衣服和皮肤被嵌合到了一起…… “这是晏思道的衣服?”姜葵仍抱有一丝侥幸,不敢信晏思道会被打到这种程度。 那可是晏思道,高高在上的晏四。 结果,乔放证实了他心中所想:“是。” “因为……我?” 乔放说:“对,因为你。”
第40章 孽缘 晏思道回到S城当晚便被喊到老宅,跟着去的Lam和司机都不得入内,他是下车后自己走着进去的。 外人不知道晏思道在祠堂跪了一整晚,同样无从得知他是做了怎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惹怒晏文佳以至受到严格的家规责罚。第二天傍晚,Lam被管家带到祠堂外的院子时,第一眼看见的只是晏思道浑身带血地单膝撑跪在地上。 祠堂大门打开,似乎要让列祖列宗都见证这场教导。 院中只有一把大红酸枝交椅,晏文佳坐在椅上闭目养神。没他发话,在场没人敢搀扶起无力站起的晏思道。包括旁边站着的晏岐真。 Lam攥紧拳头来到晏思道身边,二话没说就跪了下去,顺便用一只手搀住晏思道。他扶住晏思道不往下倒,自己则低下头不作声,等待老爷子的指示。 过了半晌,晏文佳才睁开眼,缓声道:“你比阿四懂事。” Lam把头埋得更低:“是四哥管教得好。” 晏文佳哼了声,“会管教别人,倒是受不得半分管教。” 晏文佳话是这么说,却也清楚晏思道怎是受不得管教,归根结底是要彻底疯一回,死不妥协。 此前晏文佳让晏思道在祠堂牌位前跪了三个日夜,惩罚听上去只是皮肉之苦,但他深知少食少眠地连续跪上几十个小时,身心会受到怎样的折磨。他年少做错事时尝过这滋味,到底不愿今时今日的小辈儿再受。不承想晏思道更是顽固,硬是撑了下来,甚至变本加厉地犯错,竟花了近一年的时间瞒着所有人把早该死了的人眷养起来。 若是换作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或辛家那小子就也罢了,随着他们闹一闹不妨什么。偏偏让晏思道疯了魔的偏是个不干不净的性奴,还让晏家跟会所拉扯上了关系,与辛家也断了来往。 简直荒唐至极! 但是对着怎么打都咬紧牙不愿承诺再不交集的晏思道,晏文佳也没了更好的办法。继续打下去,恐怕他今日就真要没了这孩子。 旁的只知晏文佳疼爱第一任妻子生的小儿子,却不清楚其中原由除了有早年发妻病逝前要他顾好年纪尚小的阿四,更主要的是晏思道骨子里有如利刃的狠劲儿是孩子里头最最像他的。 晏思道不肯为真正认定的目标妥协,何尝不是晏文佳从前最为欣赏和看重的点。可惜如此一来也易本末倒置,毕竟肉体上的痛苦都难叫他屈服,更无法子能有效控制。 僵持着没有意义,最后还是晏岐真帮着结了事情。 晏岐真看得出父亲不是真想打死晏思道,便以“到了修养的时间”为由,劝说晏文佳先去休息,让Lam把人带走了,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晏思道满背的伤没法儿走远,不得已留在了老宅。他身体素质向来极好,一年到头连感冒都少,但不知到底是连日奔波还是受的伤太严重,这次竟不等医生过来为他诊治便发了高烧昏过去,后来整整一日昏迷未醒。 家庭医生熟知这些大门大户的规矩,不该多嘴,但他与护士慢慢撕剪开晏思道身上的衬衣后,仍是忍不住问了句:“这是拿什么打的?打得这么深。” 见惯了血腥的Lam站在旁边,一时噎住,没能回答上来。他走神了几秒,忽然觉得这样的晏思道,自己好像也没那么了解了。 或许连晏思道都没意识到他在意姜葵的极端程度。 这种程度,单独定一个“爱”或“恨”都是敷衍,都是草率。如同撕扯的孽缘,两个人在一起痛苦,却注定分离不开。 晏江声到老宅陪晏文佳用过饭,“顺路”探望晏思道的时候,晏思道刚醒来不到一个小时,勉强在床上坐着,手上还扎着针输液。 上回跟晏岐真到半山别墅,看到晏思道对小侄女不同往常的态度以及家中那盘军旗游戏,晏江声便感到不妙。四哥对小孩子哪来的耐心?多半是在厘心岛磨出来的。尽管如此,那时他依旧将晏思道的改变归咎于大部分的愧欠心理——由于目睹姜葵因自己悲愤跳楼,所以夹杂着偿还心理的目的对姜葵进行无限保护,不可全然称作为喜欢,甚至爱。 可晏江声忽略了,他这位四哥何时在意过别人死活。若不是真真放在心里,又怎么会生出大量难以承认的愧欠,不断介怀,持续怨恨。 他们都首先抛弃了爱的名义,在无数个贴近又不完全吻合的理由中为所有不寻常的感情和行为下定义。下场即是自我压抑,拖着残损的身躯困在深渊里。 现下看到狼狈伤损至这般的四哥,晏江声惊讶之余不禁低叹:“四哥,你不该越陷越深。” 晏思道没有回答。 陷进去?不是陷,他是被姜葵硬生生拽下去的。谁又能看得出那个瘦弱的性奴,一颗真心真能有本事使出那么大力气让人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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