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安眨了眨眼睛,没懂他明面上自卖自夸的真实意图。 谢承洲叹了口气,暂不和他计较这些,去找了医药箱过来,对他说:“衣服脱了我看看。” 床上的人立刻如临大敌,下意识地微微蜷缩,把脸转了过去。 “辰安,既然发生了,逃避掩饰于事无补。我都听到了……他对你……” 虽然心里早就有数,但被人粗暴地扯下遮羞布,孟辰安还是无法忍受,他一骨碌坐起来,直视谢承洲,“你以为发生了什么?既然你都听到了,那还看什么!” 男人无奈地说:“你的刺总是对着我,要知道,我也会痛的。” 孟辰安咬住下唇,眸中的羞愤再次喷薄而出,他朝谢承洲露出嘲弄的一笑,忽而开始泄愤地扯开自己的衣服,将身上的痕迹完全暴露在男人视线中,他把衬衫扔在对方脚下,问他:“下面还看么?” 谢承洲与他对视良久,最终先败下阵来,也不知是他良心发现,还是害怕会有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即将发生,“对不起……我去浴室放水。” 等把浴缸放满,他又不走,孟辰安忍无可忍,“还是要检查?” 男人才出去。 等洗完澡出去,谢承洲正对着医药箱静坐,见到他,拿出酒精棉示意他过去。 孟辰安坐在床边,被酒精擦过的脖子和手指都撕裂般的刺痛。 谢承洲凑近了给他吹了吹伤口,稍稍有了点缓解。 等上完药,孟辰安穿上睡衣钻进被子朝里侧躺。 “别这样,小心压到手臂。”男人只能亲自上手将人转过来仰面朝上,怕他耍脾气不听劝,干脆侧躺在一旁监督他睡觉。 孟辰安用被子蒙脸,又被扯下来,他没好气地说:“出去!” 谢承洲亲了亲他的鼻尖和唇角,浅尝辄止,“等你睡了我就走,放心,我不会留下来过夜的。” 孟辰安心头一跳,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他烦躁地偏过头去不理人。 谢承洲目光从他脖子上的伤游移到光秃秃的无名指上,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婚戒,瞳孔中疾风骤雨无声地酝酿。 等人呼吸平缓下来后,他依照承诺关了灯悄悄离开了小楼,走到湖边,他突然扯下手上的戒指抛向水里。 戒圈在银亮的月光下如同一颗流星闪烁着光芒沉入了湖底。 他给贺温茂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内给我找到谢冲书的人。” *** 谢冲书在婚礼上大闹了一场后没有立刻出国,那边虽然还有没完成的学业,但对于现下的他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无心顾及了。 他干脆留在S市,在郁冬亦的公司挂名实习,今晚他会出现在酒店,半是碰巧,半是人为。 他之所以这么对待孟辰安,一部分是郁冬亦的主意,另一部分出自他卑劣的人性。 原本郁冬亦提出让他最好能留下点照片、视频什么的,也好将来拿捏人,但谢冲书没有这么做。 当初展会上的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是他心里深藏的刺,他不愿意重蹈覆辙。 孟辰安走后,他爬起来也很快离开了酒店,他心情不好,想起过往种种,找到了当初和孟辰安偶遇的清吧。 他喝了不少,等走出酒吧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的。 他晃晃悠悠地去找车,却突然被人一把拖行到了小巷子里。 左右两边分别是一家KTV和一家租赁给乐队的小店面,两边都是震天响的动静,尤其是那家出租屋,开着窗,各种乐器齐上阵,就是在巷子里杀猪也难以盖过它的风头。 谢冲书被一记铁拳撂倒在地,巷子尽头就是个垃圾桶,有野猫正在上头横跳找食,听到动静后敏捷地跳上了矮墙。 污水从垃圾桶那边淌到了他身下,又骚又臭,令人作呕。 他本就有伤,还喝了酒,被这么不客气的一下着实弄得脑袋发懵,过了好久都没能爬起来。 头顶上传来几句粗声粗气的嘲讽,大概有五六个人。 见他一直没反应,这些人又你一脚我一拳地试探他,谢冲书吐出一口血,疼得直哼哼。 又有人立刻抓着头发拎起他的脑袋,一口浓痰带着劣质的烟草味吐在脸上,对方嬉笑道:“这是喝多了成了软脚虾,还是本来就是个孬种,怎么兄弟们没使全力就倒下了。” 接着又是起此彼伏的辱骂声,各种肮脏的字眼都有。 谢冲书眼皮颤了颤,睁眼就看到这些人将自己团团围住,远处还有个男人靠在巷子口坏了的灯柱上抽烟。 他晃了晃脑袋,勉强找回几分清醒,问这些混混:“谁让你们来的?是不是谢承洲?” 没人回答他,只有暴雨般砸下来的拳脚。 谢冲书护住自己的要害艰难地躲避这些阴狠的攻击,对方显然不想放过他,甚至有了要他命的想法。 在认清了现实后,他忽然破罐子破摔地对着巷子口大声叫嚷:“谢承洲!你一定在是不是!你是为了我今晚送你的绿帽子才要找人教训我!哈哈哈!你有没有好好检查过辰安的身体?看到我留下的痕迹了没?哈哈……辰安会对你有反应吗?你能满足他吗?你一个快四十的老男人也配和我抢!” 最后一句话他喊得声嘶力竭,就连那个吸烟的男人都转过头来望着他。 “妈,的,真麻烦!”贺温茂将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尖碾了碾,那个臭小子还在里面作死地大吼大叫,与周围的乐团演奏、鬼哭狼嚎的深情演唱三足鼎立。 在谢冲书视野盲区的马路边停着一辆豪车,他口中四十岁的老男人就坐在里面,车窗落下了一半,也不知道那些话听进去了多少。 贺温茂抓抓头发,走到车边请示:“还打么?”老实说,他好久没接这种脏活累活了,他现在改头换面,是个体面人了,久不做老本行,有点手生。 “打断他的手脚。”谢承洲连丝迟疑都没有。 怎么不说打断老二? 真是绝情,好歹算半个儿子,也下得去手,就不怕死了的原配半夜来钻你被窝。 贺温茂有心要劝,斟酌着说:“年轻人教训教训就行了,要是下了死手……” 谢承洲冷冷地看着他,“你也会有恻隐之心?怎么年纪大了,心软了?” 艹,这么介意别人说你年龄,自己生气对着我开炮算什么! “哪能呢,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心软个屁,我这是在为您考虑。” 谢承洲嗤笑出声,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贺温茂说:“不管为了什么事生了龃龉,他做错了事,您教训他是应该的。可要是没个轻重,将人打残了,您就是在帮他了。” “我和孟辰安留学时相处过,他这个人敏感聪慧,又心软。这本来就有旧情,要是您往死里整这小子,搞不好会弄巧成拙,人跑去大唱苦肉计,要是因此……”他点到即止,然后等着谢承洲拍板拿主意。 “你倒是了解辰安。” 贺温茂顿时警钟大响,心里卧了个大槽,痛骂谢承洲是醋王,竟然连他的醋也要吃,这什么逻辑?这是现在看到个带把的都当成情敌,是不是? “没……表面地了解……呵呵……” 谢承洲没再看他,留下一句“看着办”,将车窗一关,留下一串尾气,走了。 贺温茂耸耸肩,听到巷子里还在断断续续地骂,只是声音没有方才嘹亮,他没进去,只拍了拍手,对手下说:“兄弟们收手吧,别真打死打残了,祖国的花朵不带这样被摧残的。”说完他给110和120各打了个电话。 几个壮实的男人扔下谢冲书从巷子里嘻嘻哈哈地撤离,其中一个眼尖,看到老大背后沾了东西,连忙开口提醒他。 “什么东西?”贺温茂狐疑地伸手去背上一通乱抓,扯下一张广告纸,仔细一看,发现是个男科的小广告,立刻觉得晦气,他将纸朝手下脑门上一贴,没好气地说:“送你了。” *** 谢冲书后半夜被送到医院,等他醒了,警察又过来例行询问。 他心里清楚,这事多半不了了之,便干脆一问三不知,没泄露有关谢承洲的半个字。 郁冬亦倒是消息灵通,他都没空通知她,天一亮,对方就来医院探望,只是嘴里没句好话,字字刺人心窝子。 谢冲书不屑地想,就这狗脾气,谢承洲能喜欢得起来才是眼瞎。 拿什么和辰安比! 又嫌郁冬亦光会嘴上耍把式,连个男人都守不住。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郁冬亦本就是个挑剔又小心眼的人,自己说了半天对方连个反应都欠奉,加上谢冲书如今鼻青脸肿,和菜市场挂着的猪头没啥两样,帅气程度直线下降,实在有碍观瞻,她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耐性更是约等于无了。 谢冲书恶声恶气地说,“说够了吗?说够了给我立马滚。”他身上疼得厉害,懒得和她多废话。 郁冬亦还想说点什么,这时护士进来换药,她只能不甘不愿地闭嘴。 因为有外人在,谢冲书倒是收敛了不少,他闭着眼仰靠在病床上,任由护士摆弄,问他伤口疼不疼,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他也只敷衍地摇头、点头,连句完整的话都没有。 郁冬亦趁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收起手机当做无事发生过的样子。 等护士推着车离开后,她问:“你不会真就这样算了?” 谢冲书像是睡着了,仍旧闭眼不说话。 “怎么?谢承洲不过是找了几个混混就把你吓到了?你对孟辰安的感情也就值这点开胃前菜了……” 话还没说完,谢冲书突然睁眼,因为酗酒和暴力冲突,他的精神状态如同是狂风暴雨中的危楼,出于崩塌的边缘,面对尖锐挑拨,那种似癫若狂的病态征兆又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他发狠地说:“既然他们一个比一个绝情,那也别怪我了……”郁冬亦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只看到他放空双眼盯着架子上的吊瓶,嘴角露出一抹乖戾而哀伤的笑容。 药里有止痛安眠的成分,没多久,倦意让谢冲书的眼皮越发沉重,连输液管和旁边郁冬亦的脸都如同风化的砂砾,消散在瞌睡的迷雾中。 只是心底迫切想要报复的心理却像梦魇一样纠缠在梦境中,谢冲书不知梦到了什么,只记得大叫一声,惊醒过来,眼前还是早上的那间病房。 窗外夕阳渐沉,郁冬亦早就走了,周遭静悄悄的,只有半开的窗户里钻进来的风将蓝色的窗帘吹得高高扬起。 谢冲书颓然地倒下去,无望地想,辰安,我一个人背负罪恶前行实在太痛苦了,你来地狱里陪我好不好?
第94章 只是在炫耀我的丈夫 下午孟辰安从外面回来,走过前台时被负责接待的小姑娘叫住了。 “孟总,这位女士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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