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引导了易思弦半导体的舆论战,可以说寒曜年在网上有如今的骂名,她要负大半的责任。 网上互骂就算了,没想到现在都直接找到了寒曜年办公室。 “易总。”贺初秋往前一步打断了她的话,他用身体挡在寒曜年面前,维护的意味很明显,“虽然寒曜年的收购手段有些激进,但他的所有流程合法合规。您如此咄咄逼人,是否有些欺人太甚?” “哦?”易凌挑了挑眉,“贺记者觉得我欺人太甚?” 贺初秋正要说话,身后寒曜年伸手拉了他一把:“初秋,你误会了,我和易凌有合作。” 贺初秋身体僵硬,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合作? 寒曜年和易凌?两个吵得最凶的死对头? 旁边的顾明哲吹了个口哨:“我的哥,这是可以说的吗?” 寒曜年:“他可以信任。” 顾明哲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易凌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他们又开始了讨论,贺初秋这才发现,他们的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剑拔弩张,反而更像是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 贺初秋耳边闪过一个个庞大的数字,心中震撼不已。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进入了收购项目的最中心。 就他目前听到的这些消息,随便爆一个出去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贺初秋不敢。 这个项目牵连太深了,除了明面上的两个科技企业,还有背后的央企,以及央企背后所代表的…… 这已经涉及国家安全领域,完全不是他一个小小记者可以干涉的项目。 而且以寒曜年的手段,敢在他面前暴露这些,一定是做好了万全打算。就算他真把消息爆出去,寒曜年肯定也有后手。 但这并不表示他无事可做,听着他们的对话,贺初秋大脑迅速运转起来。 他尝试剔除那些不能公开的信息,待一切尘埃落定,再以一个恰当的方式公布出来。 如果这一项目真能成功,那么不管是从新闻、还是财经领域,都是一项足以写入大事记的重大事件。 而他,是这一项目的知情者,甚至是亲历者。 想到这里,贺初秋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贺记者。” 不知何时,他们对话结束,易凌朝他走了过来,“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可能会有媒体合作。” 贺初秋当然不会拒绝,他打开手机二维码,顾明哲也走了过来:“我也加一个。” 这次的谈话很快有了进展,此前易思弦引入央电集团救场,红芯电子开始处于颓势,大家都在猜测寒曜年收购会以失败收场。 然而就在当天下午,一家以顾明哲为代表的新资本进入成为搅局者,频频举牌购入易思弦股票后,并入了寒曜年的红芯电子。 双方状况再次焦灼起来。 易思弦的人甚至不折手段打探到了贺初秋这里。 当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部分财经评论人开始呼吁监管下场,说红芯电子的恶意收购损坏了市场秩序。 这原本是利好易思弦的提议,易思弦却态度微妙起来,坚持要让市场来解决。 网络上,易凌的发言越来越犀利,却渐渐失去了舆论的支持。因为谁都看出来了,现阶段的易思弦已经是强弩之末,易凌的犀利发言更像是一种囚徒困境。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贺初秋得知寒曜年要出差,让他暂停贴身采访。 贺初秋提议陪同被拒绝,回到公司后,才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寒曜年收购在即,结果就在这几天了,在这紧要关头,他偏偏要去外地出差? 贺初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又找不出具体的证据。 他试图联系寒曜年,后者反应如常,似乎对收购势在必得。 直到当晚贺初秋下班,从线人那里得到消息,说易思弦穷途末路,准备来硬的。 线人收到上司命令的那一刻,就当机立断递了辞呈,同时在电话里拜托贺初秋:如果他真出了事,希望贺初秋能看在之前合作的份上替他发声。 贺初秋还想细问,对方已经换掉电话卡,说准备回老家躲风头了。 他就知道易思弦不会善罢甘休。 贺初秋给寒曜年打电话,无法接通。 他又联系周成,秘书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老板正在出差,一切安好。 贺初秋甚至询问过易凌,但他不敢把消息放在明面上来谈,对方也没有给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而且他手里的信息太少了,无法判断易凌究竟是哪边的人。 贺初秋一整晚都心神不宁,直到当晚凌晨三点,他手机里弹出一条突发快讯。 【寒曜年在回京途中发生车祸,现正在全力抢救中】 贺初秋:! 他刷新了好几遍消息,确认无误后,迅速握着手机冲出了家门。 轿车在夜色中疾驰,贺初秋抓着方向盘,一路上手都在抖。 冷静下来,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但万一…… 剩下的情况贺初秋不敢细想。 他一路飞驰到医院,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周成,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就主动道:“我带您过去。” 仿佛早知他会过来。 贺初秋也来不及深究这些了,他跟在周成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一点点往上,贺初秋的心却沉沉往下坠。 新闻说寒曜年在全力抢救中,这么严重吗?难道他现在人手术室? 电梯门打开,贺初秋面前出现的却是一排高级病房,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保镖。 难道手术已经做完了? 贺初秋还未来得及细想,周成已经打开房门,露出了病床上的寒曜年。 他穿着深脏兮兮的西装,身上沾着灰,头上绑了条绷带,隐隐透出药水的痕迹。 一向运筹帷幄的人,此刻却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看着可怜兮兮的。 贺初秋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话:“寒曜年,你还好吗?” 后者抬眸看他,语气如常:“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自己开的车吗?别疲劳驾驶。” “我问你呢,”贺初秋颤声打断他的话,一向镇定的声音透出明显的焦急,“寒曜年,你身体有没有事!” 寒曜年被他吼懵了,愣了两秒才说:“我没事。” 贺初秋不吭声,双眼通红地盯着他头上的绷带。 “真没事,”寒曜年撩开绷带给他看了眼,“我有数,只是一些擦伤。” 我有数。 贺初秋把这三个字在心头过了一遍,心中一片冰冷:“所以你早就知道这次针对你的袭击?你当初故意支开我,就是为了以身犯险?” 后者静静地看着他,垂眸说:“抱歉,很早以前就决定了。” “就没有别的方法吗?”贺初秋无法理解,“什么计划要你不惜献出生命?” “有,”寒曜年点头,“但这是最直接、见效最快、效果最好的一种方式。” 贺初秋沉默两秒,转身就走。 被寒曜年伸手死死抓住手腕。 贺初秋立刻挣扎起来:“放开我。” “别生气,”寒曜年仰头看他,目光很诚恳,“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没说只是怕你担心。” “你不说我就不会担心吗?”贺初秋冷冷抬起眼,“也对,反正我们都没关系,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死是活……” 贺初秋愤怒的声音突然止住,浑身戾气的他,陷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寒曜年轻轻拍打着他后背,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哄孩子:“乖,别生气了,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什么事情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一个太过久违的拥抱,以及亲密得堪比恋人的语气。 谁都知道不应该,但此时此刻,他们谁都没有提及这越了界。 感受着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贺初秋僵硬的身躯逐渐软化,一点点被抚平毛躁。 他低下头,一口咬上男人侧颈:“寒曜年,你这个混蛋。”
第22章 贺初秋是真没留情, 直到嘴里尝到铁锈味儿,这才终于停下。 松开口时,寒曜年脖子上多了个带血的牙印。 想必是很疼的。 寒曜年却面不改色, 缓声道:“现在消气了?” 贺初秋抿了抿唇, 因为刚才的一时冲动有些难堪。 而且这个距离太近了,他伸手推开寒曜年:“我先走了, 你慢慢养伤。” 寒曜年抬眸看他:“你还会来吗?” 贺初秋停顿片刻,问:“你要在医院呆多久?” “不确定, ”寒曜年说,“我需要在医院配合后续行动。” 贺初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跟着沉默了下来。 之前他只是太着急,现在冷静下来, 也大概推算出了寒曜年的计策。易思弦被逼到绝路狗急跳墙, 妄图用这种非法手段制止收购。寒曜年提前收到消息,他以身试险,并企图以自己受伤反将易思弦一军。 可这也太冒险了。 贺初秋皱眉:“你有没有想过, 万一易思弦的行动比你想象中更激进,万一在撞车时发生意外,你真出事了怎么办?”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 ”寒曜年平静道,“而且我需要一个由头,以此彻底结束收购。” 贺初秋自然明白, 经过这一事件, 易思弦将会彻底失去民心,车祸相关负责人甚至会承担法律责任。说不定还会有监管介入。 可贺初秋还是生气, 又很快意识到他根本没立场发火,气得更凶了。 “总裁。”就在这时, 周成推门进来,俯身在寒曜年耳边说了什么。 听完,寒曜年抬头看他:“抱歉,我……” “那我先走了,”贺初秋猜到他有工作要谈,起身离开,“你好好养伤。” 离开医院时,贺初秋看到两位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进入病房,一位是央电集团的高层,另一位是证监会相关领导。 次日上午,警方公布易思弦恶意伤人事件,引起舆论广泛关注,本就岌岌可危的易思弦,彻底陷入四面楚歌。 随后,证监会发出监管函斥责红芯电子恶意收购,给资本市场带来恶劣影响。但因为红芯电子主要负责人寒曜年遭遇车祸,反而获得了舆论的广泛同情。 又过了两天,红芯电子发公告称,已与央电集团达成协议,悉数出售手中易思弦股份,转让总价491.8亿元。 另一主要收购方顾明哲亦出售全部股份,至此,央电集团共计获得易思弦31.9%的股份,成为易思弦半导体集团的实际掌权者。 数月有余,这场旷日持久的收购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外界对此有颇多猜测。 有人替寒曜年不值,本来是有资金、有手腕的强势收购方,结果却遭遇车祸,出售所有股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好有央电集团这样的大企业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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