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 他拧下门把手,门从里面反锁了。 吴妈听到声音过来,叹了口气:“太太哭了一下午了,现在估计是哭累睡着了。” 寒曜年侧眸:“纪安安来过?” 吴妈面露尴尬,说:“老爷带她去了祠堂。” 屋内霎时传来“砰”的一声响,然后是女人的恸哭声:“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吴妈瞬间面色煞白,忙不迭拍门:“太太,您开门啊,少爷回来了!” “滚,你们都是一伙的!” “这可怎么办啊!”吴妈急得团团转,“要是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 “嘭——”寒曜年浑身肌肉爆发,竟一脚踢开了房门。 满室狼藉,吴俐君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柄水果刀就要往手腕上划。 寒曜年迅速冲过去夺走她手里的刀,吴俐君挣扎起来,指甲在寒曜年脖子上划出长长一条血痕。 寒曜年冷着脸摁住她手脚,吩咐吴妈:“叫医生过来。” 半个小时后,医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吴俐君打完镇定剂,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她身体陷入柔软的被窝,只露出一张漂亮的脸,仿佛一个无害的孩子。 寒曜年垂眸看她,颈侧有两道明显的抓伤,脖子上的血珠早已凝固,仿佛一粒粒绯色的珠子。 医生要帮他处理,被寒曜年拒绝。 吴妈面露尴尬,道歉道:“少爷,太太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等她醒来后知道自己伤了您,她肯定也要心疼了。” 寒曜年:“照顾好她。”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离开了这座死气沉沉的宅邸。 回程路上,寒曜年坐在轿车后座,一言不发。 司机从未见过他这么低沉的样子,他本想说些安慰一番,对上寒曜年阴沉的双眼,又被吓得瞬间闭了嘴。 一路无话,直到劳斯莱斯驶入小区,门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寒曜年死气沉沉的眼睛再次有了焦距。 然而还未等他上前打招呼,贺初秋就已经转身离开。 寒曜年过去,问刚才和贺初秋说话的保安:“他刚才说了什么?” “寒先生,”保安一惊,忙不迭道,“那位先生说近期可能会有人骚扰住户,让我们加强排查。” 贺初秋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叮嘱这件事? 他害怕自己被媒体围堵? 寒曜年愣愣站在原地,冰冷的心脏再次血液流通。
第19章 第二天上班,贺初秋发现,寒曜年脖子上多了两个创可贴。 肤色的创可贴贴在侧颈,刚好在下颌线和衬衫衣领之间,位置暧昧,无端引人遐想。 寒曜年进来时,门口的秘书们就纷纷瞪大了眼,迅速交换了几道视线。 贺初秋去茶水间泡咖啡,又听到里面有人在八卦。 “哎哎,你们看到了吗?总裁脖子上的创可贴。” “看到了,我们都讨论一上午了,不会是那个吧?” “肯定吧,除了那个还会是什么?” “寒总多禁欲啊,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身上有这种痕迹。” “我觉得不太像,就不能是受伤了吗?” “不太可能,什么伤会出现在脖子啊?” “就是,性质不也差不多。” 贺初秋推门进去接水,里面的人霎时一哄而散。 经历了上次的事件,秘书处的人都有些怕这位贺记者。 按理来说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但贺初秋这人天生有一种气场,性格直来直往,不陪笑也不讨好。 当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扫过来,大部分人都有些受不了,仿佛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之前他们说闲话只需要躲着总裁,现在连贺初秋都要躲着了。 闲聊的人离开,贺初秋拿了个胶囊放进咖啡机。等咖啡的时间里,他脑海中浮现出秘书们刚才的对话。 受伤了?还是单纯地遮挡痕迹? 机器轰鸣声结束,贺初秋取回咖啡,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好苦,他刚才忘了加糖。 贺初秋皱眉喝完整杯咖啡,回去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他的临时办公桌在寒曜年侧前方,稍微一抬眼就能看到窗前的寒曜年。 明亮的光线下,脖子上的创可贴更明显了。 “有事?”电脑背后的男人抬眸。 贺初秋:“……” “我在想采访稿该怎么写。” 这话不算借口,他已经过来两天了,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普通的宣传稿用不着他出面,丰年公关直接发通稿就行。 贺初秋的特长是人物通讯,他擅长透过外在标签挖掘人物特质。 他的报道还充满了故事性,娓娓道来,余韵悠长。 凭借这种独特的个人风格,贺初秋产出了许多爆款文章。 但这种写法有个明显的短板,对新闻素材的挖掘要比普通通讯深得多。他需要在人物身上找到打动他的点,然后才能下笔。 但就他目前拿到的寒曜年的资料,只能写出一堆干巴巴的垃圾。 贺初秋想要深挖,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寒曜年这个人。 他又开始看PR发给他的资料。 里面无外乎就是罗列学历、投资成果、所获荣誉,千篇一律,没有任何个人特质。 贺初秋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开始清洁桌面,整理书架,甚至帮寒曜年倒了垃圾。 他什么体力活儿都做完了,依旧毫无灵感。 贺初秋又开始看资料。 不知什么时候,寒曜年站在他身后,淡淡道:“看那些不如直接问我。” 贺初秋:“你脖子上的创可贴是怎么回事?” 寒曜年:“……” 贺初秋:“……” 刚才怎么就直接问出来了,贺初秋懊恼不已,故作冷淡道:“随口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寒曜年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撕开创可贴,语气平静道:“没什么,意外受了点儿小伤。” 创可贴下两道暗红的抓痕。 好消息,不是吻痕。 坏消息,这是抓痕。 什么情况下会在脖子上被人留下抓痕? 贺初秋不敢细想。 寒曜年本想把创可贴贴回去,可撕下来的已经没有粘性,他干脆整块扯下扔进垃圾桶。 伤痕让他冷淡的脸多了几分戾气。 贺初秋又不吭声了,寒曜年声音有些冷:“你就这个问题?” 贺初秋:“就这个。” “……” 寒曜年也不说话了,冷着脸回到电脑前工作。 中午贺初秋叫的外卖,他不想去食堂社交,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刷视频,吃午饭。 不知是不是有人报了警,楼下拉横幅的人消失了。 但网上节奏依旧没有停,寒曜年的名字出现在各大财经板块。除了水军在骂他,也有不少网友慕强开始挺他,其中不乏有人把他当假想男友。 贺初秋看得心烦,干脆戴上眼罩睡觉。 寒曜年办公室有休息套间,偶尔工作太晚,寒曜年会在里面休息。 贺初秋自然不敢睡里面,他休息地方是办公室的一个懒人沙发,沙发在角落又有家具遮挡,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第一眼就看到他。 寒曜年不在,办公室里安静极了,贺初秋闭上眼睛,渐渐沉入梦乡。 没过多久,他突然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阿寒,是妈妈对不起你,”妇人愧疚的声音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冲你发火,实在是你爸爸他太过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你没事吧?” 吴俐君穿着一套香奈儿粗花呢套装,动作美丽优雅,不发病时看起来非常温柔,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来的人是寒曜年妈妈? 贺初秋身体僵了僵,他一百个不愿意听这场对话。可是现在要离开只能当着对方的面,贺初秋更不想见对方。 他只得收回双脚,缩起脑袋,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吴俐君没有注意到沙发背后的贺初秋,她站在寒曜年面前,伸手想碰他颈侧的伤口。 寒曜年后退半步,不动声色躲开了她的触碰。 女人的手僵在半空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我没事,”寒曜年淡声道,“母亲您注意身体,请回吧。” 吴俐君有些埋怨:“阿寒你嫌我烦了?” 寒曜年的声音有些冷硬:“我要工作。” “我听吴子懿说和你为了一个男人把他骂哭了?”吴俐君抬眸,“怎么回事?你真的就不能喜欢女人了?” 寒曜年呼吸沉了沉:“我很早以前就说过,这件事没有讨论的余地。” “那也可以先结婚再说嘛,再生个孩子,我们也就不管你了。”女人央求道,“你要是再不争,爸爸的家产就真的要给外人了。” “妈,”寒曜年打断她的话,语气彻底冷了下来,“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女人,也不会娶妻生子。如果你还想维持我们的母子关系,下次就请别再我面前提这个话题。” 吴俐君脸色白了白,她垂下眼眸,似乎有些受伤:“我只是担心你老了没人照顾。” 寒曜年身体紧绷,一言不发。 吴俐君叹了口气,伤心道:“算了,我也管不到你的事情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寒曜年:“周成,送她出去。” 脚步声渐渐走远,沙发上的贺初秋终于敢继续呼吸。他取下眼罩,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一抬头,就对上了寒曜年沉沉的眼。 贺初秋有些尴尬:“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听你隐私。我刚才在这里睡午觉。” 寒曜年收回视线,没有追究。 贺初秋重新坐回电脑前,脑袋里却乱糟糟的。 原来寒曜年脖子上的伤是他母亲留下的,可是什么情况下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儿子? 贺初秋好奇却又不敢追问。 继续呆在办公室,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些什么,贺初秋端着水杯去了茶水间。 周成正在准备咖啡。 先用研磨器把咖啡豆磨成粉,再放入滤纸加入热水冲泡。 贺初秋问:“给寒总准备的?” 公司里有胶囊机,但寒曜年只喝手冲咖啡。 周成:“是。” 贺初秋“哦”了一声,在一旁给自己冲了杯胶囊咖啡。转身时,他状若随意地提醒:“也给他加点儿糖吧。” 周成:“寒总不喜欢甜的。” 贺初秋直接放了两粒方糖进去,淡定道:“他要是骂你,你就说是我放的。” 周成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把咖啡送了进去。 办公室里,寒曜年正在看易思弦的财报,秘书送来咖啡,他随手拿起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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