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算出了寒曜年买入和卖出的股价,光是这短短几个月,一来一回就净赚十几亿。 这哪里是亏,根本就赚大发了! 但更多人讨论的还是易思弦,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董事长失权,太子爷因为故意伤人将面临刑事责任,原本咄咄逼人的大公主也低调下来,无力翻盘。 如果不搞那些非法手段,易思弦背靠央电这个白衣骑士,很有可能做到反收购。 各种评论层出不穷,对收购双方大谈特谈,而此次项目最大的获利者央电集团,却在舆论中隐了身。 回忆起寒曜年私下和易凌的联系,以及寒曜年出事当晚现身医院的央电高层,贺初秋逐渐意识到,这场收购不是临时起意,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早在寒曜年第一次举牌时,易思弦半导体就已经在局中了。 这一猜测太过大胆,但却是最符合现状的结局。贺初秋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终于理解他第一次打探内幕时,寒曜年为何告诫他里面水太深,别再继续追查。 如果他继续追查,影响了此次计划,上头的人随便一句话、一个理由,就可以毁了他的记者事业。 不只是他要遭到牵连,连他的公司也无法独善其身。 贺初秋不是刚入行的愣头青,容易被正义、真相这样的字眼冲昏头脑。 他渴望真相,也很佩服走钢丝的调查记者,但他同时也只是个普通人,深知从事记者这份职业,保全自身才有更多的可能。 只是贺初秋还有件事不明白,这么多企业,为什么偏偏是易思弦? 寒曜年或许知道答案,但不一定会告诉他。 但无论如何,他很感谢寒曜年当时对他的提醒。 贺初秋提了桶鸡汤去医院,这是他拜托贺光琴熬的。 贺光琴退休后无事可做,开始在家里研究厨艺,变着法做各种中西餐,烘焙蛋糕,甚至在小区里做起了私厨。 她学广东人煲汤也是有一手,贺初秋经常能喝到什么五指毛桃鸡、霸王花响螺汤,甚至还不乏一些暗黑派食材。 得知贺初秋要去医院看朋友,贺光琴大清早就去市场选了只老母鸡,经过一上午的炖煮,又仔仔细细地装进了保温桶。 贺初秋今天不上班起晚了,刚起床就听贺光琴说:“鸡汤熬好了,在桌上,我给你加了几个菜,你去医院陪同事吃吧。” 贺初秋一脸困倦:“妈,我才刚起床。” 贺光琴:“都大中午了,你洗把脸赶紧去,别让人家久等了。” 贺初秋打了个哈欠进了浴室,他都没跟她说是看望寒曜年,要是说了,他妈态度估计会更热忱。 贺初秋洗完脸出来,贺光琴在桌上放了碗陈皮红豆沙,说:“先垫垫肚子,你去医院陪你朋友吃午饭吧。” 贺初秋不到两分钟就吃完,放下碗问:“还有吗?这个也帮我装一份吧。再加两勺糖。” 多加两勺糖的陈皮红豆沙,让贺光琴久违地想起了一个旧人,她走神了两秒,有些怀念地说:“记得当年小寒就喜欢这么吃,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贺初秋愣了愣,最终还是没说他们重逢了。 吃完早饭,贺初秋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不上班的日子里他通常不穿西装,深灰色休闲裤配深色冲锋衣,干净又清爽,看着像个男大。 他带上保温桶,开车去了医院。 过来前贺初秋联系过周成,不知是不是提前打过招呼,门口的保镖没有拦他。 贺初秋推门进去,寒曜年正从床上下来,他没叫护工,一个人拄着拐杖去洗手间。 他左脚打了石膏,手上还挂着吊瓶,走得相当狼狈。 “寒曜年?”贺初秋愣了下,放下保温桶过去扶他,“你什么时候打石膏了?” 后者目光躲了一下,说:“就是那次车祸。” 贺初秋皱眉:“那天你不是说没事吗?” 而且他也不记得寒曜年当时有打石膏。 寒曜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要落实故意伤人罪,总要拿出一些证据。” 贺初秋瞬间不吭声了。 寒曜年:“你生气了?”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贺初秋松开双手,语气生硬,“寒总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寒曜年垂下眼睫,没再说话。 失去贺初秋的搀扶,他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 连站都站不稳了。 贺初秋看得眉头直皱,恨不得一走了之,可寒曜年现在伤成这样,连自由行动都做不到。 贺初秋重新扶住人胳膊,冷冷道:“你怎么都不叫个护工?” 寒曜年:“别人来我不放心。” “那周成呢?” “在公司替我处理工作。” 寒曜年半残在医院,但收购项目还有不少后续要处理,全都是他远程指示周成。 贺初秋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没再继续追问,说:“你要去哪儿?” 寒曜年指了指前面:“洗手间。” 贺初秋:“……” 他把寒曜年送到洗手间,挂好吊瓶后关上了门。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冲水马桶的声音,然后是淅淅沥沥的洗手声。 贺初秋又进去帮人取下吊瓶,扶着寒曜年重新上了床。 后者理顺腿上的被子,抬眸看了贺初秋一眼:“你有事找我?” 贺初秋这才想起来他带了午饭,本是过来和寒曜年一起吃饭的。 他打开保温盒,语气有些不自在:“上次的提醒,谢谢你了。” “客气了,”寒曜年摇头,“以你的新闻敏感度,就算我什么都不说,相信你也能妥善处理。” 贺初秋愣了下,他还以为寒曜年要顺势拿乔,没想到竟然夸奖起了他。 他把筷子塞进寒曜年手里,催促道:“别乱恭维人,吃。” 寒曜年接过餐具,不疾不徐:“我以为,我是在夸奖你。” “我又不是小孩儿,谁要你夸奖了?”贺初秋拿起餐具,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为什么是易思弦?” 寒曜年停下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谁告诉你的?” 贺初秋有些得意:“我自己推测出来的。” 寒曜年眼中露出了明显的赞赏。 这个项目保密级别很高,很多老练的调查记者都无从得知内幕,贺初秋虽然见过一些相关人员,但仅凭这点儿线索就能推出真相,已经很敏锐了。 寒曜年问他:“那你也知道央电集团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了?” 贺初秋点头:“他们才是收购的真正发起人,你和红芯电子只是幌子,而易凌在给你们打配合。” “基本属实,”寒曜年点头,“我可以透露内幕给你,但我不是专业记者,是否可以当成新闻发布,这得靠你自己判断。” 贺初秋呼吸轻了轻。 寒曜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在我回国前就得到消息,易思弦在和境外势力接触,筹备出海。” 贺初秋惊讶地抬起头,霎时想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半导体是国家战略性高科技行业,而易思弦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行业地位可见一斑。不管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允许这种企业成为外企。 而因为某些原因央电不好直接出手,这才通过寒曜年这边进行收购。 整体来看,项目完成度很高。 央电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完成了收购,大公主易凌内部夺权成为易思弦掌门人,偏偏只有寒曜年承担了所有骂名。至今还有人说他是野蛮人,野心家。 贺初秋有些不是滋味儿,凉凉道道:“所以寒总这么厉害,怎么没算到自己会在网上被人骂几百页?” “那能怎么办?”寒曜年看了他一眼,有些幽怨地说,“反正也没人心疼我。” 贺初秋:“……” 寒曜年:“怎么,你要替我正名?” “谁管你,”贺初秋收回视线,凉凉道,“我是记者,我的职责就是揭露真相。” 寒曜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沉声告诫:“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但这件事影响非同小可,内幕比我们看见的还要深得多。如果上面真的问责,我可以保全你,但很难保全你的单位和工作。” 贺初秋沉默两秒,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贺初秋通宵两天写完了稿子,检查两遍后,把稿子发给了寒曜年,拜托对方交给央电领导审批。 恰好领导来医院和他谈工作,结束后,寒曜年硬生生把人留在病房,当面让人看完了贺初秋的稿子。 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笑了笑:“也就你敢这样留我。” 连他父亲见面都要礼让三分的大佬,寒曜年语气依旧不卑不亢:“高总,这是贺初秋记者的稿子,他大学念的京大新闻系,本科拿了经济学双学位,毕业后在总台工作三年,后来去了首京财经。” “他得知这件事后不敢贸然刊登,但又觉得需要揭露易思弦的真面目,这才熬夜写好稿子,委托我交给您过目。” “贺记者啊,”领导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点头道,“我看过他的文章。” 说完,他真坐下看了起来。 文章写得很好,全程环环相扣,引人入胜,详细地讲述了此次收购前因后果,许多看似不合理的地方,都在文章里得到了解答。 更难得的是他的态度不谄上不傲下,全程保持中立客观,兼有恰当的人文关怀。 不管从内容还是形式上来看,都是一篇非常优秀的新闻特稿。 “年轻有为,很优秀的文章。”领导放下屏幕,抬头看向寒曜年,“但很抱歉,易思弦是国家重要品牌,我们内部的决策还是暂不公开。希望寒总和贺记者能理解。” · 贺初秋连续熬了两天夜,把稿子发给寒曜年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贺初秋迷迷糊糊接通电话,眼皮重得睁也睁不开:“您好,我是贺初秋。” “你在睡觉?”寒曜年微沉的嗓音传来。 贺初秋愣了下,迅速从床上坐起:“稿子有结果了?” 那边沉默两秒,回复:“被拒绝了,他们决定不公开内幕。” 贺初秋张了张嘴,虽然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见寒曜年这么说,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抱歉,”寒曜年声音很低,“我没能帮上忙。” “不用道歉,”贺初秋摇头,“你能帮我送稿,我已经很感谢了。” “但高总说你年轻有为,文章也写得很优秀。”寒曜年又说,“不能发布是他们内部原因,不是你的问题,希望你能够理解。” 没想到被那位大人物夸奖了,贺初秋本来还有些不快,听寒曜年这么说也散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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