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曜年呼吸急促了一瞬,还未吐出一口气,贺初秋突然 扯了一下。 寒曜年仿佛触电一般弹起来,眼神又凶又狠。 “抱歉,”贺初秋却松开了手,一脸无辜地说,“手滑。” 寒曜年看了他好几秒,没再开口,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他,仿佛一头蛰伏的野兽。 游戏继续,这一局是贺初秋输了。 贺初秋穿上了腿环。 下一局,还是贺初秋输。 这次只剩下一个兔子尾巴可以选择了,贺初秋选了真心话。 寒曜年沉默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问什么。 贺初秋:“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寒曜年抬起眼眸,眼神带着还未散尽的凶狠:“什么都会回答?” 贺初秋:“知无不言。” 寒曜年沉默了很久,他想问贺初秋为什么这么熟悉这种游戏?是不是曾经的男朋友教的他? 一想到贺初秋曾经和别人这么亲密过,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可现在,当下拥有贺初秋的人的确是他。 寒曜年被两种情绪来回拉扯,但最终,他吐出一口气,平静道:“我没有问题。” 贺初秋注视着他:“是没有,还是不敢问?” 寒曜年抬眸看他:“你想说什么?” 贺初秋单刀直入:“八年前,京大校门口那个男生,是不是你?” 寒曜年一怔:“你看见我了?” “只是有些像,但我不太确定。”贺初秋说,“直到前几天和蒋奕吃饭提起这件事,我才猜到那个人可能是你。” 寒曜年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确实是我。” 那段时间他频频梦见贺初秋,想他想得快要疯了,他终于在新年时买了机票回来,却发现贺初秋正和一个男生卿卿我我。寒曜年浑浑噩噩地离开,自那之后消沉了很久。 贺初秋:“所以你也看见宋子谦了?” “贺初秋,”寒曜年闭上眼,沉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翻旧账,我对你过去的感情史也不感兴趣,可以换个话题吗?” “你误会了,”贺初秋看着他的眼,径直道,“那是我大学室友,我当时被别人追求,拿他出来当挡箭牌而已。” 寒曜年瞳孔一缩:“我误会了?他不喜欢你?” 贺初秋:“完全不喜欢。” 寒曜年沉默许久,评价道:“你室友真没眼光。” 贺初秋笑了:“他又不喜欢男人。” 话说到这里,寒曜年已经有些不想玩游戏了。他一把扯掉圣诞帽,走到贺初秋身边。 后者单手抵着他胸膛,缓缓摇了摇头:“不行,游戏还没玩完。” 游戏继续,寒曜年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玩太认真,没想到竟然输给了贺初秋。 贺初秋:“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只剩下一个兔子尾巴了,寒曜年毫不犹豫:“真心话。” “你确定?”贺初秋又重复问了一遍,似乎在给他后悔的时间。 寒曜年和他对视,然后叹了口气:“你绕这么大个圈子,是不是想知道我药的事情?” 贺初秋抬眼:“你愿意告诉我?” “本来就没想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寒曜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那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药。” “精神分裂?”贺初秋虽然猜到是心理疾病,但没想到是这个类型。他顿了顿,试探着问,“严重吗?” “有段时间比较严重,但你放心,现在已经恢复了。”寒曜年告诉他,“我三个月前就停止吃药了,前不久去看心理医生,她说我恢复很好,基本已经康复。” 推测寒曜年有心理问题前,贺初秋粗浅地查过一些资料,知道精神分裂会导致幻觉、妄想等情况,严重的甚至会引发抑郁、焦虑、思维混乱等现象。 寒曜年说得轻描淡写,但已经到了需要心理医生干预和药物治疗的阶段,想必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分手这十年里,贺初秋从来不敢留意寒曜年的消息,他以受害者的心态郁郁寡欢,却不知道,寒曜年也在经历着同样的折磨。 “对不起,”贺初秋愧疚的低下头,“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别胡思乱想,和我们分手没关系。”寒曜年摇头,“我的情况应该是遗传问题,再加上小时候的家庭环境, 我小学时就出现过幻觉了。” 贺初秋难以置信:“小学就?” “那时我养的狗被爷爷毒死,从那以后,我就会经常看见小狗。”寒曜年看向远方,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但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生病了,只是以为自己太想念小狗。直到后来上大学,我在学校发病晕倒,这才知道,原来我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中间竟然隔了这么久? 贺初秋愣了愣:“那你高中时也……” “没有,”寒曜年摇头,“我自己都很意外,高三那年我一次都没有发过病。” 寒曜年关于夏天的记忆被浓缩在那一年,拥挤的出租屋,老旧的风扇,和他睡同一张凉席的少年……那时的日子混乱又贫穷,但寒曜年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以哪怕贺初秋和他提了分手,他虽然一度有过怨恨,但更多时候,还是在怀念曾经的快乐。 “不要责怪自己,”寒曜年捧着他的脸,“贺初秋,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贺初秋:“你不是在安慰我?” “你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寒曜年笑了起来,“要是我在你心中有我同等的分量,我现在已经骄傲得要飞上天了。” 贺初秋:“你有。” 寒曜年:“好好好,我有。” “寒曜年,”贺初秋捧着他的脸,语气很认真,“你真的有。” 寒曜年:“那是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贺初秋被他逼急了,也跟着反驳:“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确实不知道,”寒曜年若有所思地问他,“那你有多喜欢我?” 贺初秋看了他两秒,俯身到他耳边说:“寒曜年,我有件事从没告诉过你。” 寒曜年:“什么?” 贺初秋:“和你分开后,我有段时间压力特别大,曾经无数次想着你的样子**。” 寒曜年目光一顿,缓缓停下了动作。 贺初秋趴在他身上,继续说道:“你想不到有多频繁,在胡同的小隔间里,在学生宿舍的浴室里,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每一个你可以想象的地方,都出现过你的身影。” 寒曜年呼吸一沉,浑身肌肉紧绷,撑得圣诞帽高高立起。 贺初秋看见了,却视若无睹,继续道:“你还记得,高三下学期,你离开时没带走的校服吗?” 寒曜年当然记得,他当时心如死灰,走得匆匆忙忙,许多私人物品都没有带走。等他想起来贺初秋曾穿过他的校服外套,又返校想拿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因为被我藏了起来,”贺初秋微笑着凑到寒曜年耳边,用他那把被无数网友称赞过的嗓音,徐徐说道,“寒曜年,我对你的校服做了很多事情。” “有哪些?”寒曜年喉结滚了滚,他身体不自然地紧绷,圣诞帽甚至开始左右摇摆,丝绒都变得湿润起来。 “这些年我从未找过别人,”贺初秋看着他,用清润湿黏的声音说,“我每一次想的都是你,寒曜年,你知道我多少次想起过你吗?” 原来在他失去贺初秋的日日夜夜,贺初秋也同样在思念他。寒曜年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扯下圣诞帽,俯身堵住了贺初秋的唇。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寒曜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颤栗。 他被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感情裹挟,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只有当身体触碰,才能将心境片刻传递。 “贺初秋,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寒曜年紧紧地抱着他,有一种疯狂的冷静,“我只是,比你想象中更喜欢你。” · 后面的记忆变得混乱起来,游戏到此结束,但那个兔子尾巴最终还是用上了。 柔软的兔毛被反反复复地弄湿,贺初秋也持续不断地关机,然后又被开启。最后他实在是撑不住睡着了,半梦半醒中,寒曜年似乎还在继续…… 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2点。 初春的阳光斜斜洒进房间,贺初秋趴在寒曜年身上,房间安静极了,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就是胸口有些疼,小夹子昨晚忘了取下来。 贺初秋伸手揉了揉,小心翼翼地不让被子碰到皮肤。 不过寒曜年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昨晚他也有些疯,在寒曜年身上留下了不少牙印。脖子、肩膀自不必说了,连小腹、虎口这些地方都有。 “寒曜年?”贺初秋拍了拍他脸颊,问,“你醒了吗?” 寒曜年闭着眼,胸膛均匀地起伏着。 他比贺初秋睡得晚,贺初秋后半夜睡着了,寒曜年却直到天亮都还没有睡去,现在才刚合眼一小会儿。 见寒曜年没有醒来的倾向,贺初秋眯起眼打了个哈欠,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回去。 窗外阳光正盛,干枯的树枝抽出嫩芽,小狗在客厅里欢快地奔跑。 眨眼已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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