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分配原因,钟至的宿舍一直空着一个床位,但有条件是一方面,能不能做又是另一方面了。 在钟至保持缄默的二十分钟里,两人锲而不舍地劝说他,五花八门的理由都用了个遍,钟至终于不胜其烦,松口说辅导员同意就可以。 随后两人疯狂游说辅导员,甚至拿夏斯弋梦游会受伤需要人照看当借口,可惜还是没能得到首肯,直到第二天辅导员才突然改变主意,找他俩去办公室说了许久。 钟至懒得猜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但结果摆在眼前,他显然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刚才听见夏斯弋在宿舍门口踟躇不进,他顿时玩兴大起。 此刻他倚在桌前,看着眼前的一派热闹,几分恶作剧后的暗爽感油然而生。 夏斯弋持续咋呼着寻找新的借口:“不是,他搬进来周默同意了吗?你们不能因为他话少就忽略他的意见啊。” 他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直奔到周默床下,扬声道:“对吧?” 时间空白了几秒。 见人没反驳,夏斯弋继续强调:“就是说,周默不会同意的。” 上方,周默的床帘微动,里面的人掀开床帘,从缝隙里堪堪露出一个脑袋,磕绊道:“我、我同意。” 夏斯弋一脸惊愕地仰头看去。 周默连忙补充:“我平时大多时候都戴着耳机,你们说话我基本都听不到的,不影响的。” 夏斯弋无言。 不是,大哥你不是一向不说话吗?能别在不该长嘴的时候长嘴吗? 夏斯弋尬笑一声,尝试另辟蹊径:“还是不行啊,我俩这种关系,住在一个寝室,不太好吧?” 室友连连规劝:“你们俩的人品我们自然都信得过。” 他俩商量好般的各自敷衍地拍了拍夏斯弋的肩膀,迅速闪人:“走了啊,我俩就不打扰了。” 夏斯弋被迫石化。 人离开良久,他才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要和钟至成为室友的事实。 原室友的桌上,一张属于钟至的新门卡赫然摆在那。 卡都办了,钟狗明显一早就知道这事,吃饭的时候却只字未提。 夏斯弋龇了龇牙,余光扫到墙边半身镜里的自己。 他呆站在镜子前照了半晌,嘟囔道:“我不好吗?怎么就要搬走呢?” 钟至忍不住发笑。 夏斯弋瞪了一眼笑声的主人,拎起桌上原室友留下的那份晚饭,径直向棠光宿舍走去。 听到两人成为室友的消息,棠光果不其然地奓了毛。 他激愤到饭都吃不下了:“他凭什么住你宿舍?我也要去!” 夏斯弋斜眼看他:“你裹什么乱?” 棠光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哪有添乱,他是同性恋啊,我得帮你看着点他。” 夏斯弋听乐了:“哦,你不是?” “那、那我怎么能一样?”棠光磕巴道,“我是要护着你别被他占了便宜,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夏斯弋“哼”了声,回绝地十分干脆:“我拒绝。” 棠光蔫了下来:“好吧……那你以后在宿舍自己注意点。” 夏斯弋吃完最后一口饭,边收拾打包盒边说:“得了吧,他喜欢男的又不代表他对所有男的都感兴趣,你有空想东想西,不如多睡会儿补补脑。” 他扔掉手里的垃圾,起身走人。 “哎!”棠光叫住他,“你宿舍现在乌烟瘴气的,这么早回去干吗?” “洗澡,现在不洗难道等热水不供了再洗吗?” 夏斯弋忽略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回到宿舍,进门时适逢周默出门。 宿舍里,钟至正在铺床。 虽然他很正常,但夏斯弋就是怎么都看不顺眼,他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还真敢搬进来,也不怕我半夜掀了你的床板。” 钟至也不让着他,回怼道:“不嫌累你就掀。” 一茬不成,夏斯弋又生一茬。 他看向钟至选中的下铺:“你就不能睡得离我远点?” 钟至直起身,淡淡道:“宿舍就这么大,我能睡哪儿?” 夏斯弋抬起下巴指了指离他床最远的上铺,意思不言自明。 钟至否决了他的提议:“我不习惯睡上铺。” 夏斯弋较劲似的提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案:“那你睡我现在的位置,我上去行了吧?” 钟至没再拒绝,夏斯弋说做就做。 除了拆换蚊帐有点费劲,床铺很快就换好了。 等他从上铺爬下来的时候,钟至也收拾好了床。夏斯弋反问他:“你这不是会铺床吗?上次搞什么?” 提到这件事,两人不可避免地想起上次换被套时抱在一起的场景,同时沉默了下来。 一丝尴尬的风自窗口溜进,在两人间不安分地缠绕了一圈。 就在这个空档,夏斯弋意外发现下铺的两张床都铺了被子。 他指向另一张床,还没出声就被钟至噎了回去:“你是想串宿舍的同学都知道咱俩恨不能隔出一道银河系睡觉吗?” 夏斯弋轻嗤一声:“歪理真多。” 他从柜子里取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外面收拾的声音乒乒乓乓,夏斯弋听得心里烦,于是将水龙头开大了些。 沥沥水声盖住了外头的杂音,他的心情也随着蒸腾的水汽放松下来。 刚才他的反应的确太大了,他俩现在毕竟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很多事还是不能过分抵触,不然难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端倪。 洗完,夏斯弋也彻底冷静下来,他一如往常地换上睡衣,走出浴室。 忙活了半天的钟至终于拾掇得差不多了,于是浅浅歇了一会儿。 “咔哒——” 洗漱间的门把手下旋,夏斯弋边擦头发边踏入了他的视野范围。 夏斯弋的发丝湿润,晶莹的水珠沿着柔顺的发尾下滑,跌落到他的锁骨上,衣襟半敞处的皮肤随着呼吸若隐若现,漫不经心地散发着潮湿的温度。 肆意又张扬。 钟至迅速别开目光,捏着水杯的指尖向内收拢。 夏斯弋倒吸一口气,毫无所觉地绕到他眼皮子底下:“你这什么眼神?找事?” 夏斯弋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干净的沐浴露香气顺着空气缠过来,十分磨人。 钟至低着头,不得已出声提示道:“衣服,穿好。” 闻言,夏斯弋眼眸微垂。 这套睡衣之前就不知道怎么掉了枚纽扣,他一直没在意,就这么穿着,经钟至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这茬。 回宿舍前棠光的劝诫在夏斯弋脑中过一遍,却如同过耳之风,半点波澜都没掀起来。 他满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事真多,我不会缝掉的扣子,你行你来。” 说着他就要脱解衣扣。 钟至眼眶一紧,上前攥住那双惹是生非的手。 温湿的潮气瞬间纠缠过来,漏过指间覆上他微凉的皮肤。 他抬眸与夏斯弋对视:“夏斯弋,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次。” 语气里充斥着警示的意味:“我喜欢男生。” 【作者有话说】 今日邪门数学: 夏斯弋是男生,钟至喜欢男生=?
第17章 你们…继续。 夏斯弋完全没领会钟至表达的重点,点头道:“我知道啊。” 他若无其事地扒开钟至的手,继续说:“你放心,我没那么自我感觉良好,以咱俩的关系,就算这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也只会打起来。” 他顿了顿,继续道:“衣服还缝不缝,不缝我可不管了。” 钟至:“……”油盐不进。 钟至闭了闭眼。 算了,没理由因为他的个人原因让夏斯弋改变,往后还是他自己注意吧。 夏斯弋折叠手里的毛巾接着擦拭,目光落在钟至桌上的一块魔方上。 他拿起魔方在手里把玩: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钟至斜了他一眼,夺回他手里的魔方:“你很早就把它输给我了,现在它是我的。” 魔方的色块纵横交错,延伸到他的指尖,唤起一段许久之前的记忆。 那是高二的一个放学后,夏斯弋的母亲在校门口拦住了他,将一块三阶魔方放置于他的掌心。 钟至不解地看向手中的魔方:“姜阿姨,这是?” 夏母长叹了一口气:“弋弋最近沉迷于玩魔方,白天晚上地研究,成绩降了好几名,我说过他两次他都没放在心上,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阿姨了。” 这些年来夏斯弋和姜阿姨的关系虽好,但作为单亲妈妈,她远比其他家长更费心,担心青春期时对孩子的过分干预会影响到他的心理状态。 钟至明白她的这份小心,不多言便应下了她的请求。 第二天,他迂回地找季知新打起了羽毛球,季知新连连惨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夏斯弋耳朵里。 夏斯弋自然不会任别人欺负到他朋友头上,于是试图找回这个场子。 当然,他失败了。 赢了两次后,钟至要求加赌注,魔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彩头。 在连输了三四个魔方后,夏斯弋的胜负欲被彻底点燃,对魔方的热情直接转移到了钟至身上。准确地说,是转移到了和钟至打羽毛球上。 虽说钟至觉得每天和夏斯弋较劲也挺有意思的,但这种乐趣并不适合一直持续下去。 时值学校举办运动会,钟至在夏斯弋不在的某个课间找到体委,向他表示了参加长跑项目的意愿。 体委很意外:“虽然你报长跑我很开心,但我记得你更擅长短跑吧?怎么突然想报这个?” 钟至轻笑着反问:“谁规定运动会一定要报自己擅长的项目了?” 不出所料,那场5000米长跑他对上了夏斯弋。 检录时,夏斯弋就跃跃欲试,等到备跑时,他更是不加掩饰地挑衅:“我就不信了,这回要是还输给你,我以后跟你姓。” 那场比赛,夏斯弋尽了全力。 冲过终点线时,他肉眼可见地在兴奋,极致的愉悦冲破皮囊的疲累,盛放出最雀跃的笑脸。 骄阳热烈,落在夏斯弋的发间,晕成耀眼的灿金。 钟至站在终点外,气喘吁吁地平视前方,目之所及都是少年的欢喜。 那一瞬间,风声在耳边静止,他竟也受到了感染,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笑什么?” 夏斯弋的嗓音带他从记忆中脱出。 魔方再次落入夏斯弋手中,不稍半分钟就完成了还原。 他得意地冲钟至扬眉,笑容与当年的喜悦两相重合,模糊了时间的界限。 “当年和我比羽毛球还下赌注,你就差明抢了。” “别输不起。”钟至含着笑意抽回魔方,“不错,看着舒服多了。” 夏斯弋抓了抓空空如也的手掌,无语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往嘴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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