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斯弋仿若看见他们眼底闪烁起了兴奋的光点。 他迟疑地应了一声。 室友们的语调愉悦:“正好等你回来,我俩给你个大惊喜。” “惊喜?”夏斯弋狐疑地看向两人,“什么惊喜?” “惊喜是不能提前透露的。”室友推着他离开宿舍,“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宿舍门“哐”地关合。 对着光秃秃的门板,夏斯弋小声吐出了哽在喉口的话:“我还有一会儿才走呢……” 他叹了口气,被迫提前出发。 这不年不节的,也不知道室友要给他搞什么惊喜。 不过不管是什么,眼下他还有场关键战要打,千万不能掉了链子。 校门斜对面是一所公办小学,此时正值学生们放学的时间段。 夏斯弋百无聊赖地站在校门口等着,目光停留在那些洋溢着笑容的脸上。 他出神地看着那些有人接的小朋友,眼神里满是艳羡。 初中那阵,他和钟至所在的学校离市中心较远,每到周五下午放学家长们都会来接。 自父亲离世后,母亲每日疲于奔波,连往日接送的车也无暇安排,每次他都是搭乘钟至家的车往返学校。 有一次钟至生病,周五不在学校,钟家的司机就没来接。 萧瑟的秋风从校门口涌出,打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每寸风都试图夺走他身上的暖意。 夏斯弋看着同学们跟随家长离去,人潮从稀疏逐渐散至冷清。 阴云加速傍晚的离去,黑暗寸寸融合进天空,裹卷出细针般的雨丝,冷冷地打在他清隽的脸颊上。 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来来往往的车辆那么多,却没有一辆是为他真正停留的。 冷清的马路边,少年淋雨前行,厚重的雨水顺着脖颈滑入,带来至今都记忆犹新的寒冷。 夏斯弋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阵阴影自头顶压下,盖住了冰凉而下的雨滴。 钟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雨了不躲也不撑伞,你是想干脆生病躲过今晚的饭局吗?” 夏斯弋回过神,注意到了撑伞站在他身边的钟至。 门口川流不息的车辆还在拥挤,熙来攘往的人们纷纷撑起了五颜六色的雨伞。 夏斯弋没说话。 周五下午本就是大学生们出去潇洒的日子,聚集在门口等车的人不计其数,加上学生放学和下雨这两个debuff,估计没半个小时是出不去了。 钟至撑着伞带他往前走:“走吧。” 雨伞给与了两人遮蔽,没有令他们陷入被人指戳的尴尬。 夏斯弋提醒他:“可没人开车来接我,人这么多,打不到车的,我们往远了走走吧。” 钟至沉默地带他继续向前,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前拉开车门:“我就不能提前叫网约车吗?” 在一片等待的哀怨中,夏斯弋跟着钟至远离了潮湿粘腻的雨水,钻进了空调车。 堵了一路的车,两人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到夏斯弋家。 钟至打开车门,先行下车撑伞。 他半个人淋在雨里,宽大的伞沿抵在车前,大有不让夏斯弋淋一丝雨的架势。 夏斯弋愣了愣。 往日他俩一向都是各自撑伞,偶有不得不同打一把伞的情况,也是暗自较劲抢伞,虽说大多时候都是他赢,但今天这种钟至主动让伞淋雨的场面,他着实的是没见过。 他不适应地下车,扶着伞柄往钟至那边推了推。 晃动的伞面带动断了线的雨珠,落在钟至干爽的手背上。 钟至不动声色地抚去手背上的水痕,换了只手撑伞,继而偏头与夏斯弋视线相接:“准备好了吗?” 夏斯弋咽了咽口水,郑重其事地点头。 下一秒,钟至微凉的手指穿过他的虎口,凉感顺着力道侵袭进他紧张到发僵的指节,包裹住他整只手。 【作者有话说】 41:??? 日常乞讨海星,乞讨收藏,给各位公主表演一段原地后空翻(我瞎说的)。
第14章 攥着吧,正好我手凉。 感受到钟至牵手的动作,夏斯弋惊愕地转过头去:“你搞什么?自己亲手写的约定全忘了?” 钟至不要脸得十分坦然:“我是写过那么一条规矩,但前提是你拒绝,所以你现在抽手,我绝不强迫。” 夏斯弋正欲挣脱,意外对上几米外屋内母亲们欣喜的目光。 夏斯弋:“……” 钟至的回话犹在耳畔,延迟的嗓音混合着雨滴落进草地的声音,透出几分得逞的意味。 夏斯弋转眼间切换出一个标准的笑脸,自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声:“行、啊,那我就奉陪到底。” 他脱开钟至的手,反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牢牢抓进掌心。 钟至指节紧绷,原本从容的步伐无意识地缓滞下来。 夏斯弋得意扬眉,与钟至相叠的手又扣得更紧了些:“怎么?不敢了?” 钟至敛去一瞬而逝的慌乱,放松下来任由夏斯弋抓着:“攥着吧,正好我手挺凉的。” 他们就这样在母亲们欣慰的注视下携手进了屋。 夏母笑意盈盈地说:“再不来我都要给你俩打电话了。” 钟至:“下雨天堵车了。” 他边回边抬手收伞,与夏斯弋交握的双手自然分开。 身上的雨还没擦干净,两人就被热情地招呼到餐桌前。 钟母兴奋地看向两人:“今天我还做了两个新菜呢,快猜猜是哪两个?” 桌上摆了七八个菜,唯有两道焦糊得明显,每一寸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屋内陷入一瞬间的安静。 钟至朝夏斯弋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别忘了相亲那天你答应我的事。” 夏斯弋愕然,蓦地想起那天他为了免于母亲唠叨,请钟至帮忙接母亲视频电话的事,那时候他答应钟至,下次吃饭时要吃光叶阿姨做的饭菜。 ……这点事他居然记到了现在! 行,可以。反正横竖是躲不过去了,不就两道菜吗?他今天就是豁出去全吃了也得拉个垫背的。 夏斯弋反应极快地加入看客行列,托起下巴也朝钟至望过去。 周遭期盼的目光全部落在钟至身上,他被迫担起评鉴的艰巨任务。 他低头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视线反复流连在那两道菜品上,为了不驳母亲的兴致,他昧着良心摇摇头:“这些菜都差不多,我看不出来。” 夏斯弋故意“啧”了一声,丝毫不手软地挖起坑:“我看你眼神一直往这两道菜上瞟,肯定是迫不及待想尝尝吧?” 钟母的眼眸一亮:“挑得可真准,这两道菜就是我做的。” “是吗?”夏斯弋故作惊讶地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道菜送到钟至嘴边,“那你快尝尝。” 盯着送到眼前紫不紫黑不黑的一团菜,钟至怎么都张不开嘴。 夏斯弋适时地继续倒油:“叶阿姨,他嫌您做得不好。” 一句话把钟至架到不得不正面做出处理的位置上。 钟至的唇角不甚明显地一抽,在硬着头皮吃下和巧言令色解释中选择了后者。 他笑然:“妈,一个人的才华总和是一定的,分太多在一个领域上,其他领域……” 话还没说完,钟至就眼睁睁看着夏斯弋调转筷子的角度,把那口菜送进了自己嘴里。 钟至:“…………” 这是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招式。 夏斯弋津津有味地砸吧着嘴,又继续夹菜:“好吃啊。” 钟母不满地瞪了钟至一眼,无言胜过万言。 钟至咬牙端起筷子,夹了一口塞进嘴里,瞬间被过量的咸味呛咳一口。 夏斯弋睨了他一眼,幸灾乐祸地又塞了一口:“真不错。” 夏母哭笑不得地接了杯水递给钟至,杯子还没碰到钟至的指尖就被钟母夺来放在了夏斯弋面前。 她说:“不用给他喝,还是给我们弋弋多喝点水。” 一场无声的战役自此拉开帷幕。 他们开始给彼此夹对方讨厌吃的菜,菜肉堆满了饭碗。 两位母亲在一旁哭笑不得地看着,只当他们是胡闹,并未打扰。 较劲了整个晚饭时间,两人完全忘了演戏那茬,反倒不着痕迹地混完了这场考验。 饭后良久,雨势还未减,钟母自然地提起留宿的事。 预感到什么不妙的东西,夏斯弋抢在母亲们分配房间前抢先打了好几个喷嚏。 钟母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夏斯弋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发虚:“应该是不小心淋到雨,可能要生病了。” 夏母煞有其事地“哎呦”一声,顺坡而下道:“那晚上你和小钟睡一间房吧,万一晚上发烧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情况急转直下夏斯弋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要是传染给钟至就糟了,让他睡客房吧,睡客房正好。” 夏母:“那屋的被褥还没换呢,不好睡,还是——” 不就是换被子吗? 夏斯弋立刻精神了好几个度:“我帮他换,我现在就去。” 他一溜烟跑进客房,强行结束了今晚的分房行动。 夏斯弋大概也没想过,他居然会有一天主动帮钟至干活。 他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被单,没好气地剥离床上原本的被单。 折腾了一会儿,钟至走了进来。 夏斯弋当然不会放过抓他干活的机会,人刚一靠近,就转手把搞了一半的被子扔到他手里:“喏,自己弄吧。” 钟至捞起被角,理直气壮地摇头道:“我不会。” “嘿你——” 夏斯弋的话音突兀地戛然而止。 是了,他俩自小家境优渥,事事有人照料,若不是他家中突遭变故,他本也是不会这些的。 夏斯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行,不会那现学成吗?” 钟至同意了这个方案。 夏斯弋稍有舒心,他简单向钟至讲解了套被罩的步骤后,就拽他起身实践。 单薄的空调被被塞进被单,生出众多褶皱。 夏斯弋指挥钟至抓住其中两个被角,道:“抓紧了,然后使劲抖,天塌了也不能松手,懂了没?” 钟至配合地缓慢点了两下头。 夏斯弋耐心地整理被角,差不多了就攥进手心,他抖了两下被子,正预备再调整一下,以为可以开工的钟至却先行发力抖动起来。 “欻啦——” 斐然的力道顺着轻薄的被子传来,夏斯弋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向前跌倒。 钟至下意识接人。 肢体碰撞交错,丢失分寸地倚靠倾倒。 钟至被夏斯弋扑倒在地,被迫仰躺在窗边,被子兜起的风鼓动起及地的窗帘,乳白色的纱帘飞扬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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