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有人在喊孟临殊该去拍下一场了,孟临殊应了一声,迟疑一下,和裘桓说:“那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裘桓笑道:“谢谢。” 电话挂断,手机里的忙音,一声响过一声。 裘桓静静凝视着手机屏幕上“宝贝临殊”四个字,忽然抽出枪来,对着立在那里的人型靶子猛地连开数枪,人型靶的头部被打得稀烂,残渣飞溅间,重重摔倒在地。 裘桓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整间屋内都能听到他困兽一般的喘息声,直到打空了一梭子子弹,他才脱力般缓缓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脸,整个肩膀都剧烈地颤抖着,却又冷笑着咬牙切齿说:“孟临殊,你怎么敢……” 硝烟混合着血腥味飘散开来,无人敢在此刻上前劝他,他跪在那里,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却又像是失了伴侣的孤狼,悲凉绝望地无声痛哭着。 - “裘二这是终于回过味来了。”休息室里,陈崆瘫在沙发上,一想到裘桓的表情,还忍不住不寒而栗,“他本来还骗自己两个人只是吵架呢,你瞧他让老徐把这儿收拾成这样,又找了这么多人来,不就是打着请孟临殊过来,两个人重归于好的念头,结果孟临殊直接把他的幻想全给戳破了,他能不发疯吗?” 旁边徐方源小声道:“裘总之前还让我在蛋糕里面藏了个钻戒。” 陈崆:…… 陈崆无语道:“裘二还真想求婚啊?” 庄同洲从知道裘桓对象是孟临殊开始,就处在一种懵逼状态,现在总算缓过劲来,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发配到非洲了。 听两人这么说,庄同洲怒道:“敢情他俩的事,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却又唏嘘说:“不过裘二这次可真是栽了。没看他昨天挂了孟临殊电话那个样子,真叫一个惨。” 陈崆嗤道:“他惨,人家孟临殊就不惨了?好端端一个人,被他给看上,硬是抢过来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真当以前山大王强压寨夫人呢。” 庄同洲被他顶得一愣,看陈崆那真情实感为孟临殊打抱不平的样子,火也上来了:“我说老陈,你和我阴阳怪气什么啊,那个孟临殊和你很熟吗?让你在这里当正义使者。” 陈崆像是被扎了一下,差点跳起来:“庄同洲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庄同洲说到一半,忽然盯着陈崆看,陈崆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听他嘶了一声,“你这么做贼心虚的,不会是看上孟临殊了吧?” 陈崆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还好裘桓昨天把他们赶出来,一晚上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还没出来。 他这反应简直是不打自招,庄同洲呵呵两声,忽然惊讶道:“裘二?” 陈崆骂道:“你吓唬谁呢!” 转头一看,裘桓还真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一晚上,他们三个都守在门口,生怕裘桓一个想不开,拿枪去把曲驳给突突了,现在看裘桓出来,都第一时间去看裘桓的手上有没有拿着枪。 还好没有,三个人一起松了口气。 陈崆问裘桓:“这是去哪?” 裘桓没理他,旁边的江迎小声道:“去机场。” “孟临殊今天的飞机?”庄同洲诧异道,“这会儿去劫机,也晚了吧。” 裘桓本来已经走到了大门口,闻言忽然转过头来,他大概是一晚没睡,眼底赤红一片,看上去像是什么走到了绝路上失去了一切的野兽,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濒临崩溃之后反倒无所顾忌的气势,远远看着就特别渗人。 庄同洲被他扫了一眼,下意识就往后推,总觉得裘桓现在的状态,随时会暴起伤人。 裘桓却只是冷笑一声,甚至算得上轻描淡写地说:“没有我点头,我看今天哪架飞机敢起飞。” 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并没有多激动,连音调都没提高一点,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能让人清晰明了地感受到之下蕴藏的惊涛骇浪。 等他走了半天,庄同洲才吸了一口气:“裘二真是疯了!老陈,你也不劝劝他?” 照他这样弄,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要弄出政丨治错误了。哪怕以他现在的位置,这样的事,也不是轻易就能抹过去的。毕竟如果真按裘桓说的,整个机场为他封着,那样的社会影响实在太大了。 陈崆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沉着,到底,却也只是说:“由他去吧。真让孟临殊走了,他发的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第33章 机场门口, 孟临殊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曲驳问:“怎么了?” “……没什么。”孟临殊慢慢收回视线,看着头顶明媚灿烂的日光, 淡淡道, “我只是觉得,不该这么顺利。” 曲驳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孟临殊也没解释:“曲导, 咱们走吧。” 两人买的是头等舱的票, 到了机场之后被领去休息室, 这个时间,贵宾休息室里的人不算多, 只在角落零零落落坐了几个。 离两人的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曲驳看孟临殊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忍不住关心道:“昨晚没休息好?” 听曲驳关心,孟临殊也只是笑笑:“最近有点失眠。” 之前孟临殊忽然说想出国,曲驳就猜到他应该是有心事,后面虽然拍戏的时候孟临殊表现得挺正常,但是一出镜头, 他就总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要么看剧本,要么发呆,看起来不怎么想和人交流的样子。 为了这个,曲驳还特意请教了冯缨,冯缨听了只说让他再多观察观察, 被曲驳问多了才说:“我感觉他有点抑郁倾向。当然也不一定, 说不定就是心情不好,我都说了, 你陪着他多出去逛逛,别让他一个人闷着。” 圈子里,有心理问题的人很多,还有的因为这个自杀了,冯缨一提,曲驳就如临大敌,一定要孟临殊和他一起代表剧组,去参加那个电影展。 孟临殊倒是可去可不去的样子,被他说得多了,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按曲驳来看,孟临殊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纯粹是不想自己一直提,他听着烦而已。 最近曲驳也一直在看心理方面的书籍,现在看孟临殊没什么说话的兴致,也就没再和他聊天。 等到了登机时间,广播里却忽然通知飞机晚点,曲驳习以为常,还和孟临殊说:“我看今天天气这么好,还以为总算能正点出发了。” 孟临殊却没说话,他坐的位置正好在背阳面,太阳的光只有很淡的一层,浅浅扫在他的面上,将他原本漆黑的眼睛,照得也像是琉璃一样剔透。 他这样的神情,总让曲驳觉得神秘,想要探究他的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曲驳看着孟临殊出神的时候,远处,江迎已经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江迎往日在剧组的时候,和曲驳也算是老熟人了,见到曲驳也是有说有笑,可这次看到他在,连一个招呼都没打,面色冷峻地躬身同孟临殊道:“三公子,请跟我来。” 孟临殊还没说话,曲驳已经抢先问:“你这是干什么?” “这和您没关系。”江迎看了曲驳一眼,露出个礼貌而冷淡的微笑,“曲导,我劝您不要多事。” 曲驳虽然为人和善,可自小也是名门世家长大,后面初出茅庐便崭露头角,在圈中地位颇高,从来也没人这样语气和他说话,闻言也难得动了火气:“江总助这话,是在威胁我?” 江迎只道:“曲导言重了。” 曲驳说:“飞机马上起飞,你要带他去哪?” 江迎微微一笑:“您放心,今日没有裘总首肯,这里一架飞机都不会起飞。一定不会误了您的航班。” 这话听着文雅,可内里简直就是赤丨裸裸的威胁,曲驳正要发怒,孟临殊忽然道:“裘桓人呢?” 他这样直呼裘桓大名,江迎只恭敬道:“裘总刚到,正在等您。” 孟临殊没动,江迎也不敢催促,只是旁敲侧击说:“裘总知道您要出国……也只是想来和您见上一面。” “只为和我见上一面,就封了整个机场,他倒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孟临殊冷冷问,“要是我不去呢?” 江迎迟疑片刻,到底还是道:“裘总说了,您一小时不来,整个机场就等您一小时,您一天不来,整个机场就等您一天。” “他怎么自己不来见我?” “裘总……裘总说……他给您在朋友面前留面子,可您要是不要,他也不介意大庭广众……” 不必江迎将话全都说完,孟临殊也想象得出,裘桓能够拿来威胁他的,也不过是那些事情罢了。 他一直疑心裘桓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如同悬在颈上的刀,困扰他坐立难安,如今终于轰然落下,反倒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旁边曲驳冷声道:“你们裘总好大的口气,临殊,我就陪你在这里,我看谁敢动你!” 江迎不敢对孟临殊说些什么,对着曲驳,却是直接了当:“曲导不顾及自己,总也要想想自己的电影,一部片子从开拍到上市,要花多少心里物力,曲导总不想要付之东流吧?” 江迎是觉得曲驳不知道裘家的能量,所以才敢在这里充英雄保护孟临殊。 可没想到曲驳听了他的威胁之后,却看着孟临殊,微微一笑道:“电影是我的追求,但却左右不了我的意志,拿这样的事来威胁我,实在是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临殊在我心中的位置。” 此言一出,江迎下意识觉得后脊一凉,冷汗几乎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曲驳说这话,几乎是明晃晃地在向孟临殊告白了,不说这样的时候说这种事情合不合时宜,别人不知道,江迎却清楚,刚刚曲驳的话,听到的,不止是在场的人。 ——耳机中,一直静静听着三人对话的裘桓像是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只是发话说:“把电话给他。” 江迎自然不会误会,裘桓话里的“他”究竟是谁,连忙将手机递给孟临殊。 孟临殊没打算接,江迎犹豫一下,将手机开了免提。 电话里,裘桓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落了出来:“威胁?你以为这就算威胁了?别的不提——曲驳,你的家人,可没有我家老爷子护着。” 这几乎已经是明确的图穷匕现了,不带一点收敛和隐晦,轻描淡写地,就掌控了别人的命运。 孟临殊闭上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再睁开时,漂亮眼底的火气,几乎压制不住:“裘桓,你这是又找到了,可以拿来威胁我的东西吗?” 孤儿院被裘老爷子护着,裘桓就拿曲驳的家人来威胁,反正无论怎么样,他的手中,永远能握住孟临殊在意的把柄。 裘桓轻轻地笑了一下,语气甚至称得上轻松愉快:“是啊,临殊,你在意的东西,怎么总是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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