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眠喜出望外,一头扎进房间,对里面坐着的男人的背影说:“先生你好,我迷路了,请问你知道今天的派对地点怎么走吗?” “我恰好也要过去,”男人站起来,一边转身一边说,“我们可以一起……” 话语蓦地顿住,男人不敢置信地盯着徐经眠的脸,瞳孔剧烈收缩,身体也微不可察地震颤着。 “先生?”徐经眠毫无所觉,又靠近一些。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我们走吧。” 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满心欢喜,眼睛弯成两个半月形。 那笑容让男人回了些神,但是转眼,他又放纵自己沉溺进方才的情绪里。 “小和……”男人喃喃,抬手摸上徐经眠的脸颊。 徐经眠下意识闪开,可又被男人勾住腰肢,不容抗拒地揽进怀里。 他慌乱挣扎:“先生,你怎么了?别这样……” “嘘——” 腰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勒得人要不能呼吸。 绝望抵抗中,徐经眠往后看一眼。走廊空空荡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过来。 徐经眠不敢再动。 与其蜉蝣撼树,不如静观其变,至少能拖延些时间。 感受到怀中人老实下来,男人放松力道,一手仍揽着他,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从额发下面撩上去,按住,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小和……” 男人失神得近乎发了痴,脸也压得越来越近,仿佛要亲下来一样。 徐经眠竭力后仰,再后仰,直到腰再也弯不下去一点,男人依旧趁着这个姿势,吻上他的额头。 “不要!” 吻一触即离,徐经眠僵着身体不敢动作,可预料中的下一次袭击迟迟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男人一动不动,似乎真不打算做些别的。 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强迫他,只是为了吻一下额头? 他还怔愣着,突然被砸落在脸上的几点冰凉惊醒。 是眼泪。 徐经眠使劲,轻松挣脱先前强硬无比的怀抱,而后他不明所以地,看见男人在他面前捂住嘴弯下腰,毫无预兆地痛哭失声。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徐经眠拿来玻璃茶几上的纸巾盒,蹲下来,小心翼翼递到男人手边。 好半晌,压抑的哭声渐渐平息,男人接过纸巾盒,哑声道:“谢谢。” “不用谢。”徐经眠仍有些瑟缩,不敢与他对视,“你没事了就好,我就先走了。” 男人从后面握住他的手腕:“不是迷路了吗?” “哦,是这样,但是……”徐经眠停下脚步,绞尽脑汁地想脱身借口,无果。 “但是我……” “走吧,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 几息之间,男人已经恢复成冷静自持的形态,除去眼周一点微红,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探寻地看徐经眠一眼:“怎么?” 这种长居上位形成的天然压迫力,徐经眠在姜悦身上见识了很多次,时至今日,依然没锻炼出任何抵抗力。 他咽一下口水,唯唯诺诺道:“没什么,谢谢你了。” -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方才房间里只是一场乌龙,但额发下亲吻的触感萦绕不去,徐经眠总觉得有些尴尬,走路时刻意离男人远远的。 可每当他落下一小段距离,男人就会停下等他,如此反复,男人没不耐烦,徐经眠倒先不好意思起来。 他认命地拉近距离,此时要是有人路过,定要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我之前没去会场,向绍祯还没到吧?”突如其来的搭话,男人做得自然,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舒服。 徐经眠答:“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向小姐。” “希望我没迟到太多。” “不会的,我出来的时候还没开始呢。” 对话时,男人不时侧过身与他交流,徐经眠下意识上前,保证二人视线齐平,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在并肩而行。 徐经眠:…… 他总有一种诡异的被支配感。 “你是有认识的朋友邀请你来玩吗?” 徐经眠转开视线,有点心虚,但据实以禀:“其实没有人邀请我过来。” 男人默了默,神色平静到极像在掩饰什么,而后温和道:“前面就是目的地了。” “这么近?”徐经眠讶然。 他迷路了这么久,还以为自己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地方本来就不大。” “谢谢先生!真的十分感谢!”徐经眠想鞠个躬,被男人拦住。 “进去之前,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徐经眠:“什么?” “方便告诉我是谁带你来的吗?” 徐经眠嘴巴微张,后退一步。 只一个大意的回答,男人便听出他不是正式宾客,而是个被带来的情人,也就是说,玩意儿。 徐经眠瞬间觉得自己变矮了,一道罅隙赫然出现,横亘在二人之间,叫他变得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出他言下的抗拒,男人无奈地弯唇,道:“我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是否能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 徐经眠愈发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男人郑重道:“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你跟着我。如果现在带你来的那一位条件不够好的话,事情会方便很多。” 徐经眠彻底宕机。 他猛地后退几步,直至被男人逼进角落。诱骗者的神情太过认真,以至徐经眠没法把这番话当成玩笑处理。 他胡乱说着:“不不,先生,你一定搞错了。刚刚在房间里你只是把我认成了别人,你不应该这么做,他会伤心的。” 男人神色一暗:“他不会的。” “不,你不是他……” 对方似乎极不愿再听到那人被提及,轻皱起眉:“说你自己的事就好。” 徐经眠哽住,酝酿一会后,道:“我拒绝,先生。这跟谁更好或更坏没有关系,你就当我不识好歹,行吗?” 意料之中的答案,男人并没有多少失望。他退后一步,问:“那么,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徐经眠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又说:“你不告诉我,我也马上能找人查出来,何必再辛苦多余的人。你说呢?” “……”徐经眠小声道,“我叫徐经眠。” “好,小眠。”男人微笑着伸出手,“我叫姜崇,很高兴认识你。” 姜崇? 总觉得有点耳熟。 不过他认识的人里,确实只有姜悦一个人姓姜。 记忆像根游丝,拂过手心又瞬间溜走。徐经眠不再执着,伸出手与姜崇交握:“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徐经眠!” 双手分开的前夕,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徐经眠嗖一下收回手,面向姜悦,挥手:“我在!” 可姜悦没在看他,目光尽数落在他身边的姜崇身上。 话还是对他说的:“过来。” “哦。”徐经眠对姜崇道,“姜先生再见。” 徐经眠回到姜悦身后,姜悦和姜崇两个人像是定住了一样,紧紧凝视着彼此,神情皆十分复杂,不可捉摸。 看着二人隐约有几分相似的脸,徐经眠若有所思。 姜崇,姜悦…… 抓住了! Jimmy提到过的,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但他听的绝对没错。姜悦如今已经反目成仇的正统继承人哥哥,名字就叫姜崇。 醍醐灌顶后,徐经眠被自己吓得目瞪口呆。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那厢,有如交锋般的对视结束后,姜崇施施然开口:“好久不见,姜悦。” “是好久不见了,哥哥。” 姜崇看着被姜悦护在身后的徐经眠,眯起眼睛,意有所指地说:“你成长的过程我很少关注,倒是没想到,你不知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井和,喜欢到要找个替身放在身边的地步。” “只是,喜欢的东西要藏好啊。总是随便丢在路上,像个闷头苍蝇一样撞进我怀里来的话,能不能再找回去,可就不一定了。” “说笑了。”姜悦侧身道,“这次多谢你带他回来。向绍祯已经到了,不少人在等你,还是快进去吧。” “是要进去,你不说我都忘了。”姜崇抬腿向二人走来。 “果然,见到扫兴的东西容易忘记正事。”原先暗流汹涌的平静,在姜崇经过姜悦的瞬间骤然打破,“就算你唯一的朋友向绍祺在这里,但没人欢迎的话就不要擅自出现,爸妈没教过你吗?姜悦。” “像个蟑螂一样活了两年已经够恶心了,现在还找来这种,”他盯着徐经眠的脸,恶狠狠地说,“下三滥的伎俩。” “着急成这样的话,恰恰说明下三滥的伎俩对哥哥你特别有用,”姜悦不紧不慢道,“你说是吗?” 姜崇冷笑退开:“如果你认为这样能实现你的黄粱美梦,请便。” “是,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哥哥也要小心,别苦心经营好多年,最后在阴沟里翻船。” 二人皆寸步不让,姜崇率先放弃纠缠,冷哼一声,推门进入宴厅。 徐经眠从中途开始就在状况外。涌入的信息太多,大脑一下子不知道处理哪一条,只有“他长得像井和,而姜悦喜欢井和”这一句脱颖而出,加粗描边加高亮,久久地盘旋不去。 奇怪。 只是不小心听到一些豪门秘辛而已,他的心这是怎么了,突然感到这么难过? 快停下来啊…… 你谁也不是,只是一个卖身的、贫穷的娼妓而已。 假如姜悦此时看徐经眠一眼,一眼也好,一定能注意到他来不及掩饰的,迷茫又伤心欲绝的样子。 可姜悦不曾回头。 他只是推开门,走进去,身后落下一句轻浅的吩咐:“跟上,别再丢了。”
第20章 没用的人不可怕 为什么会在外面迷路这件事,姜悦没问,徐经眠便懒得解释。 今天的派对上,如果说向绍祯是无可置疑的第一主角,那么姜崇便是不可忽视的第二主角。 而姜悦,不过是个无人在意的边缘人物。 作为边缘人物的附属品,只是从其他配角的只言片语里,徐经眠也能听出姜崇的优秀。 他们说,姜崇是最不讨人嫌的别人家的孩子;是长辈小辈里都吃得开的谦谦君子;是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的钦定继承人;也是姜氏如今成绩亮眼的代理执行总裁。 是这样吗? 徐经眠看向不远处,如春风般和煦笑着的姜崇。 那张过分温润的面孔,和与姜悦针锋相对的人迥然不同,跟在房间里强吻他额头的人亦大相径庭。 孰真孰假,徐经眠实在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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