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午在电话里,徐经眠只是犹豫片刻,便忍不住问:“可以吗?不会有问题吗?” “既然姜先生决定了,就一定没问题。” 等回过神来,次日出发的时间地点都敲定了。 “啊啊啊,太冲动了!”想到这儿,徐经眠双臂抱头,在床上翻滚一圈后坐起来,“徐经眠,你怎么可以把他当成救世主啊!” 再怎么不安,再怎么焦急,唯独姜悦,是他绝对不能期待见到的人才对。 然而木已成舟,徐经眠劝慰自己,一天,一天就好。 他只是短暂地需要姜悦,目的是排遣寂寞,仅此而已,下不为例。 - 既然要去派对,徐经眠肯定不能再穿自己的衣服。 下午钱助接上他,载他到造型工作室,将他全权交给Jimmy,并嘱咐:“你根据姜先生今天的服装自由发挥就好。” “Ok,包在我身上。” 言下之意是,他的造型和姜悦的看起来会是一对。 这也太…… Jimmy在前面挑着衣服,一转身,徐经眠的脸不知何时红透了。他不解:“你热啊?” 徐经眠慌乱摆手:“没有没有,你不用管我。” 今天确实不热,Jimmy努努嘴,没想懂,遂由他去。 能成为向绍祺和姜悦的御用造型师,除开爽朗的性格,Jimmy在业务上的确很有两把刷子。 他轻松为徐经眠挑好合适的服装、饰品和香水。做发型前,他问:“要不要试试梳上去?你额头很好看,一直遮着浪费了。” “我没试过诶。”徐经眠鲜少在意自己的发型,长了就剪,有时候忙忘了,留长到要在头顶扎个小辫的时候也有。 “那就试试。” 徐经眠随和道:“好啊,你说了算。” 少时,徐经眠站在镜子前,看着里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的自己,好一会儿,突然摸着头傻兮兮地笑起来:“好不习惯。” “很帅好不好?”Jimmy竖起大拇指,沾沾自喜道,“帅成这样,我都想追求你了。” 恰在此时,姜悦从外头推门而入:“怎么样了?” Jimmy心头一跳,赶紧把手揣兜里,声调陡然拔高八个度:“什么都没说!一切准备就绪,您请!” 姜悦奇怪地瞥他一眼,走到徐经眠身边:“我看看。” 姜悦一来,徐经眠蓦地扭捏起来。 他面上不显,只是自然地起身,垂手站立,老实等待金主审阅。 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姜悦深深皱起眉头。 徐经眠立即低下头,拳心紧紧地握在一起,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姜悦问。 “没。” “没事别随便道歉,”姜悦说完,移开目光,喊道,“Jimmy,发型改一下。” “啊?”画龙点睛的一笔被要求改动,Jimmy不情不愿,“改成什么样?” “和平时差不多就好,今天的场合没这么正式。” “我知道啊,这不是挺休闲的嘛……”Jimmy嘟嘟囔囔的,但是金主最大,抱怨再多他也得拿起工具。 发型改回顺毛,相应的,其他地方也做出调整。 Jimmy调整期间,徐经眠始终沉默,眉心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成果十分不错,两个漂亮的年轻人怎么打扮都不会出错。 二人毕竟不是情侣,Jimmy没有目张胆地使用配套设计,但几处配饰都能呼应上,算是设计者留下的小巧思。 造型做完刚好启程,抵达目的地后,姜悦没有直接下车,而是拾起身边徐经眠的手,握在手心捏按几下,又揉了揉,问:“这么紧张?都掐红了。” “嗯,”徐经眠嗓音发紧,“我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 “也是。”姜悦声线轻柔,内容却十分不体贴,“但是可惜,今天你恐怕不会好过。里面有很多人不欢迎我,你很难不被波及。” 徐经眠本来就紧张,被他一说更是心脏都吊到嗓子眼。他细细弱弱地问:“那是……会怎样?” 莫名其妙地,姜悦弯起唇角笑得开心。在徐经眠愈发不解和不安的眼神里,他宽慰道:“别担心,他们只会动动嘴皮子,你当没听见就好。害怕就跟着我,我不在的话,去找向绍祺。” 他不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吗? 徐经眠很想问出口,但他及时压抑住,只点点头说:“记住了。” 姜悦松开他的手,放回身侧,又掌心向上摊开在他面前问:“准备好了吗?” 徐经眠深呼吸一大口,将手交到姜悦手里。 “准备好了。” - 派对意外的规模不大,大约二十几人,且尽是些年轻人。虽然知道他们都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但确认没长辈后,徐经眠由衷地松了口气。 不过姜悦说的没错,他们并不受欢迎。 他们进场这一路,宾客形形色色,态度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没有给姜悦一个好脸色,更不要说主动攀谈。 徐经眠不禁想起Jimmy说过的话。 在那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上流社会里,姜悦不是他所熟悉的阿悦,而是姜家次子。作为一个不受关注的次子,姜悦不明缘由地与家人反目成仇,不顾哥哥继承公司已成定局的事实,非要争夺姜氏的继承权。 难道说,今天在场的人里,姜悦的支持者只有向绍祺……和自己吗? 徐经眠瞥一眼侧前方的姜悦。 他很平静,和平时的样子没什么不同。嘴角压平,面容冷峻,除去疏离,还有一种岿然不动的自信感。 徐经眠至今不敢说自己对姜悦有哪怕一分的了解,他仅凭直觉——一种近乎盲从的迷信——相信姜悦并不如Jimmy描述的、或如他眼下见证的这般,是囚笼里无力反抗的困兽。 “抱歉。”终于找到安静些的地方,姜悦道,“你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我要去一趟楼上,和长辈们打个招呼。” 徐经眠骤然紧张起来:“我一个人吗?” “向绍祺应该还没下来,我在上面见到他的话,叫他来找你。”姜悦拍拍他的后背,“放心,我很快回来。” 言语和动作并没起到应有的安抚效果,徐经眠仍心如擂鼓。 他退进角落,好不委屈地说:“你去吧。” 姜悦有些无奈,但环顾左右后没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索性说了再见。 目送走姜悦,徐经眠像个宴厅的装饰物一样笔直站着,确定自己没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后,紧绷的后背才稍稍放松一些。 在姜悦为他划下的圆圈里,徐经眠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循规蹈矩的唐僧,生怕离开一步,就会有白骨精来把他抓走。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姜悦离开不过几分钟,两位侍者抬着一张桌子来到他身边,询问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要在这里放置餐品,可以麻烦您移步吗?” “诶?可是……”徐经眠四面张望,慌乱道,“可以放在别的地方吗?我、我在等人。” 侍者彼此对视一眼,为难道:“主管之前就安排好了的,我们可能没权力改动,不过如果先生您……” 徐经眠做过服务员,立马意识到自己在给这两人平添麻烦。他急忙道歉:“不用不用,我这就走,不好意思。” “谢谢先生。” 徐经眠依依不舍地挪步。 他不敢走远,就在不远处寻了个僻静但视野开阔的地方,保证姜悦回来找他的话,他能迅速察觉。 然而不知是他眼光太差还是天意使然,徐经眠将将抵达新的安全区一分钟,忽然闪出一个漂亮秀丽的年轻人来。他模样精致,语气夸张:“就是你吧,姜悦带来的人?” 徐经眠眨眨眼睛,指着自己:“我吗?” 青年颔首:“嗯,你。” 徐经眠:“算是吧……” 那青年猛地来了兴趣,凑近了,盯着徐经眠的脸细细端详一番,而后了然笑但:“原来是这样。” 徐经眠一头雾水:“什么?” “三年前姜悦突然看上我,又突然甩了我,因为一直很不解,所以来确认一下而已。毕竟他是当时我攀上过最高的枝。”说着自己寻找金主的事迹,青年脸上不见半分羞耻,“我今天是跟谁来的,你要不要猜一猜?” “不知道。”徐经眠甚至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他讲话,“不好意思,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青年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表情:“哎呀,都是混这个圈子的,抢手的金主怎么会不认识几个,就算姜悦喜欢,你也没必要演这么认真。你是做什么的?演员?模特?还是Money Boy?嗯……你这身高做模特应该不太行。” “不过你怎么找姜悦,是病急乱投医了吗?他几年前算得上张好票,现在可不是咯。手上资源没多少且不说,在他身边待过的人,其他人不愿意再入手吧。毕竟生意人最看重社交……” 青年滔滔不绝,喋喋不休,侃侃而谈,徐经眠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终于,在青年上一句话结束、下一句还未开始的空档里,徐经眠打断他:“抱歉,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托辞太过拙劣,被打断的青年并不买账:“什么事?” “上厕所……我想去趟洗手间。” “啧。”青年努努嘴,勉强接受这个理由。他道:“你第一次来不认识路,我给你指指吧,这里出去,直走到头,再右转……” “好的谢谢感恩再见!” 呼—— 终于摆脱缠人的麻烦,徐经眠大松一口气。 方才的变故叫他吓出一身冷汗,手心也被掐得全是指印。他稀里糊涂照着青年给的路线来到厕所,被自己的脸色吓了一跳,对着镜子整理一番,立即决定原路返回。 他还记着,他得等姜悦回来找自己的。 五分钟后。 “糟糕。” 迷路了啊……
第19章 哥哥 小时候放学回家,路过正在播电视剧的小卖部时,徐经眠总会想,王子公主们住的城堡那么大,难道不会有人迷路,或发生急事却找不到彼此在哪儿吗? 徐经眠现在切身体会到了王子的苦恼。 他当真被陌生的环境和连串的意外搞得有些昏头,以致心里越急越乱,越乱越急。 明明地形没有那么复杂的,他却怎么也回不到开始那个路口。 刚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他不希望碰到任何人,凭自己的力量走回去。可渐渐地,他开始希望有人出现在他面前,谁都好,只要能带他回去。 姜悦回去找他了吗? 要是他回去了,但没看到人,要怎么办? 徐经眠得承认,他有点想念那个话很多的青年了。 再一次从熟悉无比的长廊经过,原先紧闭的一扇门如今开着,说明不久前刚有人来过这里,也许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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