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对方大老远看见余景就错开视线,能远离绝不贴着。 为此,余景非常沮丧。 他想积极弥补,但紧接着有很多事情应接不暇。 不是说连珩不重要,而是那些事全都堆在了他的脸上。 余景仿佛被推着往前,备考、出柜、离家。 等到一切尘埃落地,连珩已经奔赴去了另一个城市。 余景以为他们会渐行渐远。 但还好,他们住在对门。 余景鼓足勇气回家来的那一年,连珩已经变成他认不出的模样。 两人在门口的楼梯间愣了片刻,直到都从对方眼里看见熟悉的笑意。 “好久不见。” 连珩一开口,余景就笑了。 原来时间并没有改变什么。 - 隔天,连珩生日。 余景早早起床,去班里看了自习。 他准备中午提前下班,直接去约好的餐厅。 连珩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这次找的都是留在本市的初高中同学。 这些人余景有的都认识,打算过去好好八卦一下连珩那个暗恋了十来年的人到底是谁。 然而,事与愿违。 当余景看到校门口的祁炎时,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 他想绕开对方,却被祁炎拦住去路。 “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对方态度强硬,余景也不好在大马路上同他拉扯。 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咬咬牙坐进了车里。 这是祁炎自己的车,车前的卡通摆件还是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时买回来的。 当时余景还担心祁炎会不会介意这种东西显得人比较幼稚。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很好,祁炎二话不说就给摆车里了,说这种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他的风格,旁人招眼一看——哟,女朋友的。 “什么女朋友?!”余景气得捶他一拳。 当时祁炎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种卡通玩具比较会让人联想到女孩子。 余景生气也是假的,没人在意一个空头称呼。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却如当头棒喝。 曾经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痛苦,那些话仿佛诅咒一般如影随形,深深印刻在余景心里,永远也忘不掉。 - 大约十来分钟,到了地方。 余景开门下车走人,祁炎跟在他身后,丝毫不介意自己没有收到邀请,就这么厚着脸皮一路跟过去。 包厢里有人认识祁炎,趁机套套近乎,祁炎自然而然地落座在余景身边,若无其事地同人交谈。 余景面无表情,只觉得度秒如年。 他不准备在连珩的生日宴上搞祁炎难看。 他们的关系本就惹人非议,如果再闹出点动静,纯纯就是跳梁小丑,给旁人茶余饭后添一点乐子。 余景没那么蠢。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摆不出什么笑容灿烂的好脸色。 连珩一进门就看到了余景微皱的眉,随即看见祁炎,大概就明白了。 一顿午饭按着流程走。 饭店是连妈妈定的,末了还送来了一个大蛋糕。 欢欢喜喜过了个生日,结束后余景准备离开。 他知道连珩最近看不惯祁炎,也不想带着对方在这里扫兴。 只是走也没走掉,半路上被寿星拦了下来。 “去玩一玩吧,”连珩丝毫不顾及余景身边的祁炎,就这么贴着他的肩头,亲昵的握住他的小臂,“看你兴致不高,我陪你喝酒。” 余景不知道连珩是不是故意让祁炎不爽。 但寿星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去的确是有点不好。 于是一行人转战KTV豪华大包,连珩二话不说,脱了外套“哐哐”开了一溜啤酒。 灯光暗下,音乐响起。 一群人里总有一两个显眼包开始表演。 “哎哟哟,谁给我点的歌!麦呢?!我来唱我来唱!” 余景一看屏幕,《梦醒时分》。 一首老歌,在此时听着格外扎心。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余景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的歌词。 祁炎:“……” 他叉了颗草莓,递给余景。 余景没接。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祁炎艰难开口:“阿景……” 余景置若罔闻,起身拿过茶几上的一瓶啤酒,隔空举向连珩。 “小珩,我陪你喝。”
第23章 余景不是个能喝酒的。 啤酒两瓶醉,白酒一杯倒,差不多就这个量。 所以当余景还准备拿第三瓶的时候,祁炎拦住了他。 沙发的最边缘,祁炎站在那儿,有些突兀。 余景皱着眉,甩开对方的手。 他很少会表达出这样的负面情绪,特别是此时很多人在的场合,本不该这样。 余景醉了。 祁炎反握住他的小臂,直接把人拉了起来。 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揽住对方的腰把人搂进怀里。 肌肤相接猝不及防,熟悉的气息喷薄入耳。 余景下意识后仰,肠胃里的酒精打成一团死结,不断膨胀、升腾、发酵。 他捂住自己的嘴,躬身用肩膀撞开祁炎,闷头扎进卫生间。 刚喝进的啤酒过了遍胃,又原样吐了出来。 余景撑着马桶吐完,又拧开水龙头,几乎把整个头都塞进水池。 “哐”的一声,他撞在水龙头上,痛感爬入大脑,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往旁边栽过去。 祁炎托住了他。 肢体接触,刚压下去的反胃又漫上来。 余景用尽全力推开祁炎,几乎是一头撞向了出口。 这下托住他的,变成了连珩。 “呕……” 余景按着连珩的小臂,栽进他怀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连珩:“……” 绝了。 在楼上开了房间,余景在床上躺尸,连珩在浴室洗澡。 他没让祁炎进来,余景也没让。 两人一唱一和,出了奇的团结。 祁炎无法,只能止步于走廊,被门板打脸。 房间里开了暖气,温度适中。 连珩洗完澡心情不错,正围着浴巾吹头发。 送去干洗的衣服提前送了回来,刚好穿上身。 余景还在睡,只是睡得不那么安稳。 双唇紧抿,眉头皱着,睫毛不停发颤,似乎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连珩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 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和余景待在一起。 没有具体目的,没有时间限制,也不做什么。 就好像以前做完作业,连珩捧着妈妈刚洗好的水果去隔壁找余景。 余景可能在看书,可能在看电视,但无论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放下手上的东西,笑着接过连珩捧来的水果。 他们经常挤在沙发上看电视,少儿频道会在晚饭后的七点多播放一部冒险动漫,连珩和余景都喜欢看。 看得久了,水果也吃完了,连珩挨着余景睡觉,也不会觉得晚了该回家了。 因为他们第二天还是会在一起,不需要见面的理由,像是永远都会这样。 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连珩低垂着眸,用食指勾住余景搁在被子上微蜷的小指。 指节交错,体温在此刻有些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什么。 毕竟余景和祁炎到底也没有分开。 连珩自嘲地勾了勾唇。 说来可笑,祁炎那边都和人滚上床了,他这边却连碰一下手指都要进行一番道德反省。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祁炎死皮赖脸不择手段,所以什么都有。 自己瞻前顾后胆小怯懦,所以一切全无。 这让连珩想起自己那个窝囊又迟钝的青春。 和余景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反义词。 他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也愿意看着对方幸福不去打扰。 ——如果祁炎真的对余景好。 可他并不是。 与其做一个只能在墓碑上书写过往的高尚者,不如穷尽手段,去偷去抢。 老天给了连珩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不会放任余景就这么与自己渐行渐远。 只此一次。 交错的小指被牢牢勾住。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蓦然响起,思绪仿佛被大力拉扯,猛地回魂。 连珩松开手指。 视线一扫,对上余景混沌的目光。 “谁啊?”他下意识问道。 连珩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阿姨。” 余景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懵,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撑起身体,接过手机。 “喂?妈妈?” 余景其实挺奇怪他妈为什么会给他电话。 实际上弟弟出生之后,母子二人就已经鲜少再有沟通,更别说是特地打来电话。 这种情况大多有事情,而且不是好事。 余母的话从话筒那头传来:“你在哪儿呢?” “我……”余景左右看看,“我在外面,给小珩过生日。” 他躬身按住额角,还有点头晕,连珩从一边环过他的肩膀,有些过于亲密的动作,使得余景歪着身子靠在他的胸口。 余景在打电话,分不出其他精力去思考合不合适,只是这么顺着靠过去。 有了着力点,整个人感觉舒服了一点,干脆就这样靠着了。 “祁炎过来了,你也过来吧。” 冷不丁听见这个名字,余景身体一僵。 他下意识“哦”了一声,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可能是察觉到了余景的语气异常,余母那边也停顿了片刻。 再开口,却不似之前温和:“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别到头来折腾我和你爸。” 一句话开始得让人意外,掐断得又猝不及防。 余景脑子还有点懵,就这么听着拖长了的忙音,靠着连珩发了会儿呆。 连珩也不去打扰他,就这么虚虚地握着他的肩头,也不说话,垂着眸,看余景小巧的鼻尖,陪他一起坐着。 许久,直到余景隐约听见有心跳声,这才突然答应过来,按着床铺重新坐直了身子。 “我……”余景紧皱眉头,“我有点头晕。” 连珩仿若无事地起身,给他端来一杯热茶:“胃里的酒都吐出来了,喝点热水暖暖。” 余景接过杯子,道了声谢:“你去陪你的朋友吧,我要回趟家。” “不用,”连珩拿过床尾的外套穿上,“我送你过去。” - 在连珩的生日当天耽误对方这么久的时间,余景其实挺过意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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