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确是我的失误。”萧闻斋倒是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责任,他拧开瓶盖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滚入喉中,让他原本有些发热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我们继续吧。” “不用再休息一下吗?”陶知爻有些担心地问道。 萧闻斋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戏份,吴导果真没有再因为萧闻斋在情绪上的用力过猛而喊过卡。 一切拍摄顺利,到了晚上,吴敬与要请大伙吃夜宵,庆祝今天拍摄开门红。 “哦我就不去啦,我今晚还有点事,约了朋友见面。”陶知爻道。 萧闻斋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陶知爻嘻嘻一笑,萧闻斋便知道他应该另外有别的事情。 略加思索,萧闻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明明是很意味不明的一个指向,但陶知爻却看懂了萧闻斋的意思,点了点头。 萧闻斋又是一个询问的眼神。 陶知爻摇摇头,示意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另一边,秦相珉已经嚷起来了,“小陶,你在这儿也有朋友啊,你不是江南人吗?” 萧闻斋拿起陶知爻一旁挂在椅背上的外套,递给他时说了句注意防寒,然后便往外边人群走去。 “他约了大学同学吃饭,说我们聚就好。” 秦相珉想说那一起下山呗反正也一条路,不过话到嘴边,就被他哥给一眼看回去了,有些委屈地撇撇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哥从今天上午之后就一直在针对他。 ☆ 待人走后,陶知爻披上衣服出了门,不过他没有沿着山路向下,反而是出门后沿着一旁斜上方向的一条山道,一路走了过去。 直到看到一间不大的小禅房,窗户映着晃动的火光。 陶知爻伸手敲了敲门,“刘师傅,是我。” 很快,小禅房的木门被从里面打开,面点刘让开一些,让陶知爻钻了进去。 而面点刘的肩膀处,也就是刚好萧闻斋刚刚指着的那个位置,正挂着一只白面娃娃。 若是有其他不认识的人在旁边,一定会被现在的情况吓死。 因为陶知爻正十分自然,面带笑意地和那用面团捏的娃娃说话。 “哟,换衣服啦?” 而下一刻,更加吓人的事情发生了。 那看着分明是死物的面人娃娃突然动了动眼睛,然后挥舞着手脚,从面点刘的肩头蹦了下来,落到一旁的桌面上。 它差点撞到桌面上的油灯,面点刘赶紧伸手将它护住,抱远了一点重新放下。 捏面人的面团是抹了油防止开裂的,可不敢近火。 “呼,吓死我了,这庙怎么回事呀,明明都是科技时代了,怎么还用这么古老的照明方式呢!” 细细的女孩嗓音响起,那面人娃娃不仅会动,而且还能开口说话! 但陶知爻却十分淡定,看着那气鼓鼓的面人娃娃,笑着戳了戳它的脸蛋,指腹沾上一些白面。 “这条黑裙子真好看,你爸爸好疼你呢。” 而面人娃娃则是十分人性化地捂了捂脸,嘻嘻地笑了两声,十分亲昵地蹭了蹭陶知爻的衣角。 面点刘也是眼镜带光地看着陶知爻。 当年若非陶知爻出手,帮了他解决之前面人娃娃里的怨灵,恐怕他此时早已被恶灵纠缠,更别说陶知爻救下了认他做养父的鬼曼童,圆了他有一个女儿的梦。 陶知爻在一旁坐下,问抱着面人娃娃,也在一旁的床榻上坐下的面点刘。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出来旅游?路过?还是来拜神的?不过鬼曼童又不是人,也不用高考吧。 而突然从华山来到南岳庙的面点刘父女俩,给了陶知爻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感觉到有东西在召唤我。” 召唤? 什么东西在召唤鬼曼童? 陶知爻突然想起来,鬼曼童曾经说过她是湘省人,后来才被那邪道给抓住,以东南亚的诡术秘法炼制成了鬼曼童。 “是魂魄思念乡土的本能?还是……”陶知爻又想起来一件事,当时华山的危机解除,鬼曼童曾经也说过,她在死后,被那邪道抓住之前,曾莫名飘到了一盏灯附近,后面过了不知道多久才飘走的,“是你之前说的那盏灯吗?” 他想起今天那引路小僧说的,有关南岳大庙和油灯的故事。 莫非当时吸引鬼曼童来的,就是南岳大庙的油灯? 陶知爻的两种猜测,其实都不无道理。 第一种说法,是因为华夏讲究魂归故土,甚至十分拒绝“客死他乡”,认为这是不幸的,因为此还诞生了很多类似于赶尸人、招魂使之类的民间鬼神从业者。因而千百年观念随着血脉传承下来,几乎大部分华夏人的灵魂都对着故乡有着难以洗灭的回归之情,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杜兰若了。 鬼曼童虽死但并未魂飞魄散,也没有入轮回转世,如果想要回故乡看一眼,以面点刘女儿奴的程度,专门来一趟也很正常。 而第二种说法,则是因为这里是寺庙。 佛教也好,道教也罢,其实都有着“普度众生”或者类似的概念,所以佛寺和道观基本上都会定期在宫庙门口开坛讲经或是念咒,其实就是吸引四周一些游荡的亡灵或是鬼魂,将它们超度送去往生,也是为自己积攒功德。 但鬼曼童两个都不是。 她说,她听到了歌声。 一种不知道是人声还是乐器发出来的,悠扬婉转的声音,虽然没有明确的文字,但她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召唤之意,就像冥冥中有谁在用听不懂的模糊古咒语在唱祝,所以她更想用“歌声”来形容这种声音。 “那不管的话,会怎么样?”陶知爻好奇。 鬼曼童摇了摇头,道:“没有办法不管。” 就像她刚刚所说的,那声音仿佛一种咒语,将一根无形的线捆绑在她的身上,另一端不知道什么样的存在,在把她往线的另一侧拖。 如果她不停地反抗,不肯顺着那声音的来源,鬼曼童相信迟早有一天,自己的魂魄会被扯碎。 那个时候,她和面点刘就真的要永远分开了。 因此不管是鬼曼童,还是面点刘,都想要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一开始,俺还以为会是丫头的尸身在召唤她。”面点刘有些笨拙地整理着语言,显然,他私底下也是找过能人异士,问过这方面的事情的。 但最终他们来到的,却是南岳衡山——这里并非鬼曼童的埋骨之地。 后来,面点刘带着鬼曼童遇到了危险,被寺中的方丈所救,当时面点刘衣衫破烂,方丈便以为面点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将人带回了庙里。 “危险?具体是什么危险?”陶知爻问。 鬼曼童道:“爸爸他好像傻了一样,一直往悬崖走,我怎么喊他他都听不见,要不是那个崖很矮,他就摔死了!” 面点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道:“俺看着明明有路啊。” 陶知爻一愣,“晚上还是早上?” “半夜。” 半夜?陶知爻皱了皱眉,“难道是被鬼蒙了眼睛?” 鬼曼童立刻道:“但我没有感觉到有东西靠近。”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暂时找不到解答的谜团。 陶知爻今晚来,也不仅仅是叙旧的。 他端起面点刘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口略微润了润嗓子,手指轻轻敲着被油灯的灯火映得昏黄一片的木桌面。 在轻微的笃笃声中,陶知爻问出了今天一直盘旋在他心里的疑惑。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上午那个叫明·慧的小和尚,把慧济方丈带去了哪里?”
第80章 慧济方丈在明·慧小沙弥来了后, 那异样的表现和藏不住的一点焦急,其实是众人都有目共睹的。 但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这里还是寺庙呢, 难念的经只会更多。 南岳大庙将旧址借给他们拍戏, 本对他们有恩不说, 就算方丈真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和陶知爻也没什么关系。 井水不犯河水,泾渭永远分明。 陶知爻本也没有多管别人家闲事的习惯, 但…… 此时,在面点刘和鬼曼童所看不到的地方,金目儿正在陶知爻头顶上转圈圈,还念念有词的跟个复读机一样。 “那和尚绝对有问题,那和尚绝对有问题……” 这一次陶知爻出门, 山河社稷图和金目儿是跟出来了的。 这俩的性子都不是宅家的货,加上都被封印了上千年, 对外面的世界本来就好奇死了。 加上陶知爻过年的时候, 把它俩都丢家里关了一个星期, 回来后这两灵宝可是闹得厉害,嚷嚷着要香火补偿还不够, 得陶知爻带它俩“出远门旅行,见见这大千世界的变化”。 所以, 陶知爻就带着它俩来剧组了。 山河社稷图无语地飘在一侧,本不想掺和,却被金目儿用笔尖打了一下。 “喂小三,你说是不是啊。” 山河社稷图一阵无语, “你把舌头捋直了,平舌翘舌分清楚了再跟我说话!” 不过, 它不得不承认金目儿说的的确有道理。 天地灵宝夺天地之灵气,集万物之造化而成,本身对于灵气和阴气等等就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甚至远超一些修行者的敏感性。 而陶知爻之所以会专门在晚上悄悄和面点刘见面,而且询问那藏在林间的小屋的事情,就是因为金目儿和山河社稷图给了他相同的信息。 那干枯却依旧浓密的树林间所藏的建筑物里,有着大量的“气”。 而慧济方丈和明·慧小沙弥身上,也有那种“气”,甚至在南岳庙里其他的个别僧人身上,也有那种“气”。 活人身上有阳气,修行者身上有灵气,亡魂或恶鬼有阴气、怨气或者煞气…… 而金目儿和山河社稷图在这些人身上看到的“气”,却不属于它们认知当中的任何一种。 这并非是它们见识浅薄,而是那种气的确在它们产生灵智的千万年来,从未见过。 陶知爻听金目儿它们说的时候,问过那“气”的模样。 因为他自己能看到鬼怪的黑色阴气,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灵气和活人的阳气强弱,却并没有从慧济方丈和小沙弥明·慧身上感受到金目儿它们说的那种特殊的“气”。 它们给出的答案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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