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编剧这样的幕后人员,更多的是感叹:谁说萧闻斋演不好感情戏?这段放出去不得大杀四方。陆悬壶眼里如毒蛇一般的疯狂,以及在决定将雄虫植入林白纸眼中时,那种好似毒蛇终于要将自己的毒牙嵌入伊甸园里的苹果时的渴望、满足、贪婪和占有欲,真的看得所有人都背后发凉而又疯狂着迷。 而其他的艺人则是叹,自己或许努力一辈子,也追不上萧闻斋现在的实力了。 萧闻斋对四周的赞美均是回以礼貌而克制的微笑。 而他的视线,只会和一个人对上。 “萧老师,你刚刚演的时候真的有点吓人叻。”陶知爻在这地方呆久了,和湘省本地人聊了几次天后,时不时也会冒出点当地人可爱的口音。 若非他定力确实好,都真的以为萧闻斋有什么发自内心的疯狂的想法呢。 萧闻斋轻声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 今天夜戏拍的晚,等剧组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后,月亮已经挂到半空了。 将近十五,月亮也越来越圆,让人觉得好似更明亮了些。 陶知爻从临时搭建的拍摄棚里走出来,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抬头望天。 萧闻斋落后他半步,和秦相珉一起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陶知爻叫自己。 “萧老师。” “嗯?” “你觉不觉得,今晚的月亮好像有点太红了?” 萧闻斋抬起头,就皱了皱眉。 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会知道,月亮的一些特征基本上和天气是挂钩的,俗话说日晕三分雨,月晕午时风,当夜晚的月亮出现光晕圈的时候,就说明明天可能要刮大风了。 一般来说月晕是黄色透着蓝色的,但此时天上的那轮圆月却有一圈鲜红无比的月晕。 还不仅如此,那一轮月亮,此刻都是血红一片,而且整体呈现出月的上半部分较淡,下半部分的红色则浓得鲜艳欲滴。 这一幕,让陶知爻想起他们拍戏时用的血浆。 就好似这整个月亮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血卵,有什么东西正躺在卵的底部,要从中破开一般…… 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秦相珉一直在旁边搓胳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今天晚上的天气似乎格外阴冷一些。 “先下山吧。”萧闻斋说道。 陶知爻点了点头,他视线望向远方,看到一路向下,层层叠叠的佛寺佛塔佛钟伴随着佛堂内燃得正旺的千盏烛火,柔暖的火光和影影绰绰的僧侣身影,让人稍微安心了些。 沿着下山的小路一路向下,越靠近南岳庙的主区域,几人就越发觉得那种阴冷的感觉减少了一些。 大雄宝殿就在前面不远处,陶知爻他们正打算从前面的分岔路口拐过去,然后走南岳庙的正门出去。 可是,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 陶知爻竖起耳朵,一指另外一条岔路。 “在那边!” 几人沿着另一条小道,循着声音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南岳庙里的烛火灯光被渐渐抛在身后。 虽然南岳庙的照明用了大量的烛火,但这毕竟也是个景区,山上的小路两旁还是间隔安装了路灯的。 光线不亮,勉强能照亮灯下一小片区域,两盏路灯之间,总会有那么一小段黑不溜秋看不甚清楚的区域。 陶知爻再往前跑了一段,就见到一个女孩子坐在地上。 是他们组里一个叫白璘的女演员,她也是娱乐圈里的前辈了,比萧闻斋略大几岁。 白璘在《鬼壶》里饰演一名报刊记者,在第一例铁线虫污染案件爆发后,她就努力地想要通过自己的工作去警示更多对此不知情的人,即使遭受了多方阻挠,她也从未放弃。 总的来说是一个温柔又有力量的女性角色,和白璘本人的性格也很像。 “白璘姐!”秦相珉跑过去将人扶起。 白璘见到他们,似乎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的样子,她的动作有些跛,应该是不小心弄伤了。 秦相珉经常运动,对这种伤比较熟悉,检查了一下道:“只是轻度扭伤,不严重。” 陶知爻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看白璘的反应,确实也不像是因为脚踝扭伤疼痛而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此时,白璘正死死地盯着一旁路灯没有照到的一片区域,那地方主要是灌木和树,背后是一大片看不见尽头的森林,影影绰绰的,有点莫名的阴森。 “怎么了?”陶知爻看她的状态不太对,就问了一句。 白璘双眼瞪得有些过分的大,她听陶知爻问的时候,目光闪烁了几下,表情是肉眼可辨的惊恐。 “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有东西? 陶知爻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但他四下观察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鬼魂,也没有察觉到什么阴气残留的痕迹。 “这里是佛寺。” 萧闻斋突然开口,让几人都下意识看向他。 他朝白璘点了点头,后者似乎是怔忪了一下,然后十分明显地放松了许多。 是啊,这里是佛寺,能有什么呢?白璘想到这里,终于从那种被吓得失神的状态里缓了过来。 这是,道路的另一侧传来脚步声。 白璘的身体再一次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往几人身后躲了一点,可见虽然萧闻斋的话让她没那么紧张了,但刚刚的确是被吓得有些厉害,慌乱间才不慎扭伤了脚。 晃动的火光逐渐出现在几人的面前,渐渐变得清晰。 两个提着油灯,手持木棍的年轻和尚出现在视线前方,宽大的棕色僧袍与脖子上的佛珠带着点令人安心的神圣气质。 他们是南岳庙晚上巡山的僧侣,刚刚听到白璘的叫声,就寻了过来。 “几位施主,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提着油灯走在前面的和尚问道。 陶知爻将白璘受伤的事情说了,那和尚当即道:“寺中有备用的药和冰块,还请几位施主随我来。” 秦相珉让白璘抓着他的胳膊借力,两人跟着那和尚往前走了一段,却发现另外两人没跟上。 “两位施主还有什么事情吗?”那和尚也发觉了,便回头问道。 陶知爻噢了一声,道:“我们的车停在另一边,去开过来,一会儿在正门接你们吧。” 秦相珉眨了眨眼,车明明在正门那边啊。 但他这念头刚冒起来,就见陶知爻朝自己挤了挤眼睛,而萧闻斋也看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主意,但秦相珉很明智地选择了顺着陶知爻的话说下去,“哦好,那我先带白璘姐去冰敷上药,一会儿微信联系吧。” “小师父,我们走吧。”秦相珉对那两个和尚道。 和尚点了点头,不疑有他,带着秦相珉和一瘸一拐的白璘下了山。 “现在去哪里?”萧闻斋问。 其实,他也没明白陶知爻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 但萧闻斋知道陶知爻肯定有他的道理。 陶知爻一笑,抬手指了指一旁。 萧闻斋这才注意到,在他们碰到白璘不远处的前方,还有另外一条十分隐秘的小路。 不过,那条路是通向哪里的? 萧闻斋正思考,抬起头的时候,就见到了头顶上方不远处,他们当时碰到面点刘的那处。 萧闻斋顿时明白了,顺着那隐秘的小路一直望过去。 果不其然,层层交叠的树木枝叶间,隐隐可以看见被微微火光所照亮的,一片藏得十分难以让人发觉的古旧佛寺遗址。 是□□小沙弥带着慧济方丈去的那里。 陶知爻朝萧闻斋一挑眉,背着手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前方悠悠传来。 “人生地不熟的,偶尔迷路走错了方向,也情有可原,哦?” 萧闻斋笑着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跟上,走到陶知爻身边和他肩并着肩。 两人对视一眼,萧闻斋似是懊恼地轻轻叹了口气。 “嗯,我也迷路了。” 夜晚的林间,静谧得只剩下呼吸声和脚步声。 为免打草惊蛇,陶知爻只开了手机手电筒的最低档,还用手机挡住了半边,微弱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前方的一点距离。 因此,两人不免靠的很近。 萧闻斋听着耳畔陶知爻的呼吸声,黑暗本就容易让人心底不可言说的想法悄悄浮现,更何况山路不平,两人不时蹭到一下手臂或者身体,布料的嚓嚓声像是一下下挠着心窝似的,让人有些意乱神迷。 陶知爻突然停了下来。 萧闻斋动作慢了半拍,半边身体都贴到了陶知爻的背上,两人此时靠得很近,冬日夜的凉意让彼此的体温显得愈发滚烫,他甚至都能闻到陶知爻身上好闻的松木香料气味。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搭在身前之人纤瘦的腰肢上,但在将触未及之时,却又像是被猛地灼烫到了一般收回。 萧闻斋呼吸渐沉,手掌缓缓收回。 他敛着眸子看不清神色,而心中所想却和四周暗不见光的环境愈发相合。 他似乎越来越理解陆悬壶对林白纸那种难以控制的占有欲了。 “怎么了?” 萧闻斋定了定神,轻声问道。 陶知爻指了指前方,低声答道:“我们到了。” 这条小径是在森林之间的,而且比起刚刚下山的石阶路会更加“野”一些,脚下没有铺石板,而是被人迹所踩出来的。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树林的边缘,再往前走十来米,就能拐到一条主路上。 而道路另一头,就是那隐藏在层层树林之中,在整个南岳庙区域也相当偏僻的神迷寺院。 陶知爻仔细观察了一下。 那一片区域其实和南岳庙的主体建筑并没有风格上的区别,四面有建了一圈围墙,将那片区域围了起来。 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屋檐下方两侧各挂着一只红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荧荧的幽光,与今晚的猩红月色融合在一起,洒落在地面之上。 而寺院门口,正像面点刘所说的一般,有两个面容严肃的罗汉正持着木棍,严加看守着。 一阵冷风吹过,将屋檐下的灯笼吹得晃动几分。 陶知爻借着灯光和灯笼歪掉的这一间隙,看清了那建筑大门上的匾额所写的字。 燃灯阁。 以瓦供烛,佛号燃灯。 燃灯古佛,佛教三世佛之一的“前世佛”,被称为万佛之祖。传说如今西天极乐地位最高的释迦牟尼佛,曾经就被燃灯古佛所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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