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心是软了,但表情还臭着。 江杳扭过头,冲得逞的某人咬牙切齿道:“段逐弦,你惹我算是踢到棉花了!” * 从压抑的段家老宅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家,江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悠闲地路过沙发时,被段逐弦一把拉坐到腿上。 他吓了一跳,但没拒绝人肉坐垫。 段逐弦摆在茶几上的手机正持续不断亮起,江杳瞥了眼,几乎都是段家人发来的消息。 那些堪称丑闻的阴私埋了二十多年,被他这么毫无预兆地一捅破,段家估计人人自危了,就怕段逐弦突然觉醒,会对他们采取措施。 江杳看了心烦,便把手机倒扣住,问段逐弦:“从你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像那样欺负你了?” 段逐弦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轻描淡写七个字,没什么波澜,江杳心脏却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环住段逐弦的脖子,把人搂近了些,连声音都低落不少:“你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段逐弦仰头看向江杳:“还记得你当年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可控的愤怒是火种和动力,倘若不合时宜地爆发,就会沦为无价值的情绪宣泄。” 江杳敛眉半晌,陷入失忆:“我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当时段松使用非常规手段,把我妈留给我的房子转到段飞逸和何璐名下,就在你找我游泳那天。”段逐弦笑了笑,略微垂眸的样子像是自嘲,“你不记得这些小事也正常。” “不,我记得。”江杳连忙辩解,“我只是记不清自己具体说了什么……” “其实在得知房子被抢走的那一刻,我几乎失去理智,什么可怕的念头都在那一瞬间冒出来了,如果不是你发消息给我,提醒我你还在等我,后来又在我自我怀疑的时候,告诉我隐忍是正确的,或许就没有如今的我了。” 江杳闷闷道:“你别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我头小,撑不住。” 段逐弦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某人耷拉的小脑袋:“别难过,都过去了。” 江杳最受不了段逐弦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脏都快疼成一片,可他又实在不会哄人,想了半天只嘟囔出一句:“段逐弦,就算你没了华延,离开段家,所有产业全部破产,我也能养你。” 段逐弦注视着江杳,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下他的话。 江杳立刻补充:“你别多想,我没有看扁你的意思。” 段逐弦一本正经道:“不,我只是在想,吃你软饭,好像还挺香的。” 江杳:“……” “我这里软饭当然管够!”江杳腾出一只拥抱的手,豪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衣兜,转而却特别认真地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他知道,段逐弦的终极目标是整个华延,为此段逐弦忍下太多,也丢掉太多。 但他不知道,段逐弦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那个最大的愿望,到目前为止,已经超额实现了。 坐在段逐弦腿上,江杳搂着段逐弦的脖子,继续道:“我这人命硬,被坏人绑走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睡都没事,福气也挺旺,算命先生给算过的,所以你多沾沾我好不好?” “段逐弦,新的一年,你肯定会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江杳一连说了好几个“特别好”,舌头都有点打结了,段逐弦知道他是喝多了,在碎碎念。 那双红润饱满的嘴唇在眼前开开合合,撩得人心痒难耐。 段逐弦缓缓凑近,停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既想吻上去,又想听江杳说更多。 “会的。”段逐弦笃定地说。 被突然打断施法,江杳本就迷糊的大脑卡壳一瞬,不确定地问:“真的会吗?” 段逐弦“嗯”了声:“有你在,对我而言,每一天都是最好的。” 江杳愣住了。 段逐弦怎么总是这么会讲话? 他怎么就半个字都讲不出来呢? 明明他平时话挺多的…… 江杳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便瞄准段逐弦的唇,猛地偷亲了一下,然后立马起身,一溜烟跑出门外。 段逐弦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回味江杳刚才的一举一动,片刻后,才起身往屋外走去。 庭院里,江杳正在滚雪球,因为酒喝多了,脚步有些不稳,但特别有干劲。 他把小雪球放在大雪球上,四处寻找适合做五官的东西。 初现人形后,江杳回头看了眼靠在门边的段逐弦,又看了看自己堆的小雪人,蹙眉沉思了一阵,随即大步流星地回屋上楼了一趟。 几分钟后,他偷了两样东西出来。 一样是段逐弦的银边眼镜,另一样是段逐弦常系的那条蓝底斜纹领带。 把眼镜和领带给小雪人挂好,江杳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抬眸,指着段逐弦大声问:“快看,你的孪生兄弟,像不像?” 段逐弦看了眼那个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略显高冷的小雪人,抱着双臂,拒绝认亲:“不像。” 零点将至,半空已经炸响第一朵烟花。 很多年以后,段逐弦仍然记得这不足生命长河千万分之一的一幕—— 绚烂的烟花下,江杳手握一捧雪,坏笑着砸进他衣领。 他深藏在心底的,那个总在有他的雪天红眼圈的男孩,终于和有他的雪天和解了。 段逐弦迈开腿,一步走下三级台阶。 江杳看段逐弦气势汹汹而来,还以为段逐弦要报复他的偷袭,正吱哇乱叫着躲开,却被拽住手腕,拥入怀中。 “杳杳,我现在可以更爱你一点了吗?” 段逐弦贴着江杳耳朵问,伴着吐息的话语似乎有些急切。 江杳懵了片刻:“什么鬼问题啊?” “你也别太喜欢我了,我不知道怎么还你,搞不好还会手忙脚乱、束手无策。”段逐弦顿了顿,低笑道,“这些话是谁说的?” 江杳呼吸一滞,顿感脸热。 这人是复读机吧? 为什么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人都能熟读背诵? 江杳红着脸,撇撇嘴:“随你吧。” 他倒想看看,段逐弦都已经爱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更爱他。 外面气温太低,不宜逗留,分开怀抱的时候,江杳鼻尖已经被冻得红红的。 段逐弦垂下视线,望着江杳被焰火染得晶亮的双眸:“明天,去度蜜月吧。” 他还有很多个时空积攒下来的话,要挑个机会,对江杳说。
第68章 “想吃别的,也不是不行。” 蜜月?明天? 被段逐弦从后面拥进屋的一路,江杳踩着浮软的脚步,隐约感到有哪里不不对劲,被醉意和兴奋搅乱的思绪像揉面团,艰难地运转了半天。 率先踏上楼梯第一个台阶,江杳陡然停住脚步,在段逐弦的臂弯中转了半个圈,借着楼梯造成的高度差,面对面地低头看向段逐弦。 “等等,明天出发,你不觉得太仓促了吗?” 段逐弦淡淡道:“还好,具体行程等到苑市再安排也不迟,有问题么?” “没问题。”江杳眨眨眼,“就是不太符合你的人设。” 段逐弦觉得这个说法很新鲜,问他:“我是什么人设?” “蓄谋已久。” 江杳不假思索给出四字点评。 “像你这么滴水不漏的人,如果要去度蜜月,肯定会提前十天半月就开始做安排,说不定还会叫上三五个助手,每人交出一份详细的旅行方案,然后挨个向你做汇报,总之你不是会一时兴起的人。” 江杳这番评价非但没夸张,还相当形象。 然而这次,段逐弦破天荒地一时兴起了。 他本打算春假中期再着手蜜月安排,挑个江杳觉得合适的时间,也顺便给何璐和他二伯一点行动的空间。 可当烟花升空的瞬间,他看到江杳懵懂纯情的醉态,而自己的倒影,几乎占据了江杳全部眸光,他心中便涌起一股巨大的冲动—— 他要立刻把这个漂亮的男人带走,带到世界的某个角落,藏起来,无所顾忌的与他偷欢。 “你说的这些太麻烦了,我偶尔也有等不及的时候。”段逐弦轻笑一声,“还是说,你不喜欢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 江杳愣了愣。 虽说进江家公司的这几年,他磨练心性,收敛锋芒,成熟稳重了不少,但他骨子里依旧蛰伏着对未知、刺激和挑战的向往,任何计划都会打乱他想要的新鲜感。 当年,他在排球场边和段逐弦搭讪,便是如此——始于欣赏和挑战,一时兴起。 后来接触了几次他才发现,段逐弦是个理性到变态的人,方方面面都和他截然相反。 而十几年后的今天,难得段逐弦能和他有这样的默契。 见江杳陷入沉思,好像偷偷被什么甜到的模样,段逐弦也想分走一点甜,便坏心眼地收紧环在江杳腰际的手臂。 江杳猝不及防,嗷的一声,失去平衡,从上往下扑到段逐弦身上。 随即,他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被人摁着屁丨股,说扛走就扛走了。 空空的楼梯只留下一连串恼羞成怒的叫骂。 * 第二天上午,雪停了,两人简单收拾行李,没提前告诉任何人,直奔机场。 下午一点,飞机从菱北起飞,越过鸟儿和云层,往南边飞去。 江杳本来想睡个午觉,但一想到即将奔赴的旅程是他和段逐弦的蜜月之行,而且还如此仓促潦草,像一场私奔,他就怎么都睡不着,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昨天的酒还没醒干净。 他索性睁开眼,抱着毯子拿出平板,点开一部提前下载好的电影。 五分钟后,终于等到男主角出场,江杳坐直身体,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段逐弦正戴着银边眼镜,在一旁看公司报表,他注意到江杳的神态变化,视线落到平板上:“他是谁?” “容鹤啊,你连他都不知道?” 江杳撇撇嘴,像是有点嫌弃段逐弦跟不上潮流,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屏幕上的男人。 段逐弦眉梢微挑:“我应该知道?” “他这几年很红,算是我男神吧,当初他还没名气的时候我就看上他了,长得帅,性格好,能吃苦,不炒作,演技一流,绝对的实力派,不火都难。” 江杳随口夸完,也不等段逐弦回应,继续专心看电影。 半晌,他耳边冷不丁来了句:“你的口味倒是挺一成不变的。” 江杳闻言,愣住,漏掉了电影里的关键剧情。 容鹤属于温润型的帅哥,沈棠也是。 他原本特别吃这套,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公子如玉的形象慢慢变得没那么惊艳了。 反倒是假正经中透着一点骚气和性感的成熟男人,更和他胃口,他称之为衣冠禽兽长相。
82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