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嗯”了一声。 他本来没听过,但昨天他查段逐弦那个绯闻对象张笙的时候,顺带把他们一整个团都搜了一遍。 他心中忽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一转头,果然看到了那张膈应人的整容脸。 不远处,张笙正笑盈盈地和那几个李睿智的朋友套近乎,舔得那叫一个卖力。 江杳瞬间绷直脊背,视线下意识在张笙周围逡巡了一圈,随即他松懈下来,揉了揉眉头,心说自己多虑了。 段逐弦虽混蛋,但还不至于蠢,不可能如此高调地陪小情人来这种地方。 何洛刚才在睡觉,突然被捏醒,还挺迷茫,顺着王炎的话说了声“江总好”。 对于这个称呼,江杳很受用。 他平时大多被人喊“哥”或者“江少”,除了工作期间,难得被人称呼一声“江总”。 而反观段逐弦,早已是人人追捧的“段总”,听上去就特别事业有成,关于这方面,他总觉得矮了段逐弦一头。 于是,他对何洛的态度也就没那么偏见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江杳顺着噪音看过去,段飞逸正笑着朝休闲室里走。 江杳略微皱眉,问身边邀他参赛的朋友:“他怎么来了?” 朋友解释:“今天这场娱乐赛,是他帮忙申请下来的,这个赛车场地就是段家投资建设的,跟你不对付的人是段逐弦,他弟应该没问题吧?” 江杳:“……” 要是一开始就跟他讲段飞逸也在,他保证不会来。 他目前不想看见任何姓段的人。 段飞逸走到人群正中央,拍拍手道:“我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今天的场地费和娱乐费全免,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祝各位玩得尽兴。” 周围人听完,立刻起哄捧场,马屁拍得飞起,毕竟顶着个“段”的头衔,都想跟着沾沾光。 经过昨天打的那个照面,江杳对段飞逸没什么好印象,视若无睹,低头扣手机,和人发完消息,去了趟卫生间。 从单间出来,段飞逸就站在洗手池边,缓缓洗手,像是故意在等谁。 江杳顿了顿,走过去,拧开水龙头。 “那天在会所没来得及打招呼。”段飞逸忽然开口,“嫂子?” “别乱叫。” 江杳抬头,从镜子里对上那双狭长的眼睛,段飞逸目光透着笑,但那眼缝渗出的笑意让人不太舒服。 “也对。”段飞逸抽出纸巾擦了几下手,“是我大意了,不该在公共场合暴露你和我哥的关系。” 江杳和段逐弦目前是隐婚状态,在两家公司正式对接好之前,他们还不能公开,以免打乱阵脚,尤其是股市方面,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对外宣布消息。 不过,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单纯不喜欢那两个字。 * 回到休闲室,江杳刚进门,就被人迎面拦住:“江少好,我叫张笙。” 江杳烦他,“嗯”了一声,无甚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 谁知这人仿佛读不懂空气,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总是见缝插针往他跟前蹦跶。 张笙坐在对面,指着江杳手腕:“江少这只表我有同款。” 隔壁有人听到,面露惊讶:“这表可不便宜,你们当爱豆的这么赚钱?” 张笙抿唇,但笑不语。 隔壁立刻心领神会:“哦,是有贵人倾情相赠的吧?” 张笙继续不说话,但笑容里露出了一丝娇羞。 江杳看了差点没反胃。 饶是他对那种无聊的小心机小手段不敏感,也察觉到一丝莫名。 总觉得张笙是有目的地在他面前炫耀什么。 段逐弦该不会连和他联姻这种大事都跟小情人讲了吧?他想不出段逐弦居然会昏庸到这种地步。 天聊得差不多了,一群人玩起了牌,等下要开车,不能罚酒,于是输的人要让出一件随身物品。 王炎牌技太差,打火机、戒指、袖扣都交出去了,输无可输的时候,他拍了拍何洛的屁股:“宝贝儿,去给大家唱跳一段。” 话音落下,整个牌桌都安静了。 何洛亦是没反应过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江杳这把没上场,翘着二郎腿冷眼旁观。 好歹也是人前风风光光的小偶像,被金主当个玩物作践,也不知道那群粉丝看了得崩溃成什么样。 江杳不懂包养人的潜规则,但要是段逐弦也这么干,他会看不起段逐弦。 何洛小声说:“哥,我上火了,嗓子不太好。” 王炎面露难色:“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哥把衣服赔出去吧。” 有人注意到了张笙:“要不队友帮帮忙吧。” 张笙刚才还在旁边幸灾乐祸,突然被点到名,没办法拒绝,只好清唱了首短视频爆款情歌,唱到高潮部分特别动情,基本没在调上。 一曲结束,看热闹的人稀稀拉拉鼓掌。 其中一个发问:“我记得江少音准不错,给点评一下?” 江杳抱臂扫了张笙一眼,语气散漫:“这水平也能出道,难怪都说内娱要完。” 问话的人一愣。 张笙瞬间脸红,连忙道:“对不起,是我唱歌的时候代入太多个人情绪,让江少见笑了。” 江杳冷冷道:“跟我讲对不起没用,真想道歉,就冲你那点快跑光的粉丝去说。” 这番毫不留情的话说出来,其他人也跟着惊了,尤其是跟江杳关系好的几个。 江杳虽然是个富二代,但算是他们当中最平和最有教养的一个,连生气都少见,也不知这小爱豆怎么触到他霉头了。 张笙低着头,嘴唇嗫嚅,都不敢看江杳,一副被强权霸凌的模样。 何洛赶紧帮忙解围:“阿笙昨晚有约,可能是玩太累了,没休息好。” 一旁的纨绔挤眉弄眼,用那种能挤出半斤油的调调说:“不会是在床上玩累了吧?” 张笙像被说中了一样,脸更红了一层。 这帮公子哥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立刻像苍蝇嗅到腐肉,话题逐渐变荤。 江杳站起身,走到外面透气,他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控制不住揍死段逐弦的冲动。 远处蓝天白云,带着晚桂香气的风吹来,抚平了几分心头的烦躁,江杳点了根烟,刚抽没两口,身边多了个人。 “听说你和我哥以前关系挺恶劣的。” 江杳偏头看向段飞逸:“听谁说的,段逐弦?” “不是。”段飞逸耸了下肩,“我哥从来没提起过你,在你们联姻之前,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江杳垂眸敲敲烟灰:“你在国外读高中,不知道我很正常,” 段飞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说的‘没提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平时看重的那批人,我都知道,比如他的发小付洋,国外的朋友顾衡。” 说到这里,他语速放缓,直勾勾盯着江杳的脸,像是在观察什么。 “再比如,我知道他一直有个喜欢的人。” 江杳:“哦。” 段飞逸面露诧异:“你不介意啊?” 江杳吐出一口烟圈,斜睨着段飞逸:“弟弟,知道什么叫商业联姻么?” 段飞逸眼底明显闪过一丝失望,转而用笑声掩盖过去:“难怪这年头一个两个的都爱找男的结婚,看来还是男人最能理解男人,天生带个把儿的,哪能不犯点错?那些所谓从一而终的情圣,要么是伪装,要么是压抑天性,实际上没一个不想偷吃的。” 江杳听出了段飞逸的弦外之音,原来这小子是想点段逐弦和张笙那件事呢。 要么段飞逸因为跟李睿智是朋友,所以和李睿智一样知道什么内幕,要么从一开始,就是段飞逸说给李睿智听的。 但无论顺序是什么,能确定的是,段飞逸故意跑他面前挑拨离间来了。 心里住着一个,枕边还躺了一个,自己偷摸苟且也就算了,偏偏被别人明目张胆拿来气他。 段逐弦可真能给他找不痛快。 江杳脑仁子疼,面上却不显,甚至有点好笑地问段飞逸:“看你说话这么极端,是被人渣伤害过?” 段飞逸张了张嘴,突然卡了壳。 如果直接否认,怎么感觉像是变相认同有他这种想法的与人渣无异? 等他顺明白了逻辑,也错过了最佳回应时机。 看段飞逸拼命读条CPU都快烧干的样子,江杳确定段逐弦这个弟弟应该不太聪明。 江杳摁灭烟蒂,转身进屋。 段飞逸不死心,冲着江杳背影道:“我这个大哥,面冷心也狠,偏偏擅长对外装好人,你千万别惹到他,能大度一点也挺好的。” * 下午三点,江杳换好赛车服,看到张笙也穿着赛车服,站在一辆黄色跑车边,没太意外。 他昨天搜索张笙资料时,看到业余爱好一栏写的是“赛车”。 天空云层散尽,能见度极佳,比赛开始,引擎轰鸣中,十辆车瞬间启动,冲进一场咆哮的雷暴。 其中江杳的红色超跑最惹眼,开局故意慢了半拍,然后一辆辆超越,像在玩一场随心所欲的猫鼠游戏,嚣张得仿佛飞驰在无人区,过弯道的瞬间,丝滑如追风流云。 观赛的那帮人被帅晕了,疯狂喊江杳的名字。 然而在过第二个弯道时,红色超跑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有两辆车就跟商量好似的,同时从后方两侧试图包抄,距离也贴得越来越近,吃了好几次警告,颇有种把比赛规则抛诸脑后,合伙整人的架势,虽说不是什么正规比赛,但未免太明目张胆。 这两辆车的驾驶者都是李睿智的朋友。 江杳赛车技术师承职业冠军选手,压根没把这点小打小闹放在眼里。 他从容不迫地操控方向盘,头盔下的眸子露出冷笑,利用地形提速,轻轻松松甩掉那几块狗皮膏药。 几圈跑下来,只剩下一辆黄色跑车依旧紧咬不放。 江杳有点意外,张笙看着细胳膊细腿柔柔弱弱,没想到车技还行。 原本江杳只是想来过把瘾,发泄掉某些过剩的情绪,对输赢没什么太大的追求,此刻他眉宇轻皱,终于认真了起来。 张笙始终落后他一点,穷尽各种技术也追不上来,最后半圈,胜负已定。 正当江杳准备全力冲刺到终点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下一秒,处在内圈的黄车突然偏离赛道,想赢想疯了一样朝他的方向怼过来。 好在他提前预判,极限加速,但还是在越过终点的瞬间,让张笙的车撞到了车屁股。 车停稳,一大群人呼啦围上来,江杳下车,摘了头盔,额发被汗打湿,纷乱地黏在苍白的皮肤上,看上去特别不好惹。 旁边的张笙好像刚从杀红眼的角逐中回过神来,喘着粗气,慢吞吞下车,被江杳一把揪住衣领,砰地按在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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