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手印拿证的时候,江杳被工作人塞了喜糖,他嘴馋地吃了一颗,奶味儿的,还挺甜。 一小袋里有两颗,还剩下一颗,他问段逐弦:“吃么?” 段逐弦正低头翻看手中崭新的证件,闻言刚一抬头,唇齿间就被塞了颗糖,奶糖掉落在舌尖的刹那,化开一片前所未有的甜。 走出民政局大门,江杳看着躺在掌心巴掌大的小红本,眯起眼的表情说不上是新奇还是不以为意。 就这么薄薄的一本小玩意,能让两个不相干的人瞬间升级直系亲属,连财产都得分给对方一半。 他用食指和拇指捏起小红本,左瞧右看,悬空晃荡了两下,没夹住,掉到地上,捡起来继续晃荡,又没夹住。 反复三次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面前。 “给我。” 话音落下,他手里的小红本还没捂热乎,就被无情没收了。 “?” 江杳不满地看向段逐弦,却一不小心让倾泻的阳光弄花了眼,视觉便好像因此出了差错—— 好似曝光过度的视线末端,日光流淌过段逐弦的侧脸,汇聚到淡色的唇边,堆积出一个向上的虚影,就像是清浅的笑。 江杳用力眨眨眼,还想仔细再看…… 段逐弦阔步走到前面,留下一个装逼的背影。 不给看了。 * 江杳目前还在休假期间,把江杳送到家后,段逐弦去了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付洋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边刷手机边等他。 付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你秘书说你外出办私事了?” 段逐弦“嗯”了一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半天缺席,桌上堆积了不少待签字的文件。 付洋跟着走过去,往桌边一靠:“什么大事值得工作狂段总请整整半天这么长的假?” 段逐弦解开两粒西装扣,拿起钢笔慢条斯理地签完一份文件,惜字如金的唇才终于吐出两个字:“领证。” 付洋愣住,随即猛地一拍桌子:“段逐弦!!咱俩还是哥们儿吗?” 他跟段逐弦小学同校,算半个发小,后来跟做生意的父母去了欧洲,最近刚回国独立发展。 在欧洲那些年,他可是有什么心事都跟段逐弦分享的,包括他的十位前女友。 段逐弦扶起被付洋震倒的笔架,道:“定得仓促,还没来得及告知亲友。” “噢,原来是闪婚啊。”付洋压低嗓音,拉长的语调带点促狭,等了会儿见段逐弦对他的揶揄完全没反应,便好奇地问,“有照片么?给我看看你对象长啥样。” 段逐弦从贴身衣袋里拿出一个红本,递到付洋手上。 付洋还以为段逐弦会继续保持高深莫测的态度,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把结婚证给他看,如此高调的行为,实在不符合段逐弦在他心中内敛的人设。 他更好奇了,立马翻开带着体温的硬质薄本,首先映入眼的,是两人的合影。 段逐弦还是沉稳淡定的老样子,但仔细看,能瞧出嘴角上扬的弧度、目光里夹杂的温柔。 旁边比肩而立的青年眉眼如画,气质卓然,白皙的皮肤被大红背景衬得如同新雪,付洋作为男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夸一句“漂亮”,就是表情似乎有点…… 付洋指着江杳的脸,真挚点评:“我觉得你老婆跟你结婚好像不怎么高兴。” “他就是这种性格。” 没等付洋再多看两眼,段逐弦便收回了结婚证。 照片里看似匆促记下的瞬间,实际上是江杳在镜头前专门摆好的pose,那副酷酷拽拽的神情,很可爱,是段逐弦喜欢的模样之一。 “江杳……” 付洋总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摩挲下巴默念了几遍,忽然睁大双眼。 “等等,江杳不是传说中和你八字不合那位吗?” 段逐弦翻看文件的动作停住,抬头扫了付洋一眼,淡淡道:“大师算过,我们的八字很相配,最适合结婚。” 付洋:“……?” 一定是他出国太早,错过了好兄弟的成长历程,导致好兄弟长出了一个疑似恋爱脑。 见段逐弦正沉溺上头的态度,付洋不打算再自讨没趣,安安静静等段逐弦签完手头的文件,提醒他:“说好今晚要去溶市帮我搞定一个客户,没忘吧?” 段逐弦“嗯”了声。 “那就好,机票和酒店我已经帮段总准备好了。” 付洋刚回国发展没多久,人脉短缺,想迅速站稳脚跟,还要依仗他的老朋友。 * 下午六点,飞机在溶市机场落地。 这次是私人行程,段逐弦没带助理,坐上来接机的商务车,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听到旁边的付洋突然惊讶的声音。 “段总,你好像有绯闻了……可这绯闻对象貌似不是你老婆啊?” 他睁眼。 付洋摇了摇手机,一脸深表同情,又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手机屏幕正停在娱乐板块某个桃色新闻界面。
第26章 “你不对劲。” 回家脱掉拍照用的正装,江杳换了身休闲服,下午和陈一棋去了射箭俱乐部。 在陈一棋的设想中,江杳和最讨厌的人领了证,这会儿肯定正郁闷着,于是半路上想了好多安慰人的法子。 没成想,江杳心情竟相当不错,乍一看,甚至有点儿满面春风。 两个小时下来,陈一棋汗如雨下,气喘如牛,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再反观江杳,精神抖擞,完全不带累的。 “你体力也太好了把。” 陈一棋叹服地摸了摸江杳胳膊上漂亮的肌肉。 江杳自己倒不是很满意,看了眼射偏几箭的箭靶,放下弓:“好久没玩,生疏了。” 陈一棋“啧啧”两声:“是感觉你最近清心寡欲的,不是泡工作就是泡工地,连酒吧都不去,好不容易约出来,就选在这种无聊的地方搞活动,你不会真打算培养人夫感吧?” 江杳:“扯淡,我这叫做有契约精神。” 陈一棋提议:“过两天去骑马吧,我姐送我的那匹纯血小黑,我还没骑过几回呢。” 江杳摆摆手:“再说吧。” 上回去马场,他被个不知打哪儿冒出的公子哥追着告白,对方扬言以后要经常去马场堵他。 他倒是不怕这些苍蝇蚊子,放在以往逗一逗再打死,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但他不想给段逐弦发神经的理由。 和Amy她们在家打牌的那个晚上,他现在想起来还腿软,尽管段逐弦当时是揣着明白故意演他的。 陈一棋彻底被江杳这个已婚男人给无聊到了。 过了会儿他又好奇问:“和段逐弦住在一个屋檐下,感觉如何?” “还行吧。”江杳随口敷衍了句。 陈一棋眯起眼:“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江杳扫了眼陈一棋:“什么不对劲?” “以前你提起段逐弦,恨不得吃了他,现在居然连负面评价都没有了。” 陈一棋满脸八卦兮兮。 江杳没理他。 陈一棋眼珠子一转:“我听朋友说,段逐弦在gay圈特别受追捧。” 江杳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大口,虽然不太想承认,但的确如此。 陈一棋说的圈子鱼龙混杂,下流滥丨交,江杳嫌脏,平时不太和那群人来往,但也曾听某些浪迹情场的小骚零扬言过,要是能睡到段逐弦,愿以禁欲三年为代价。 “他受他的追捧,关我什么事?”江杳不以为意。 “依我看,你是看上他的脸了。”陈一棋顿了顿,故意凑近,愈发油腔滑调,“死对头算什么啊,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滚。” 江杳一把推开陈一棋,心是虚的。 不过陈一棋说得也不对,他和段逐弦纠缠这么些年,欣赏过,质疑过,讨厌过,任段逐弦脸有多帅,早看腻了。 他目前充其量算是看上了段逐弦的身子。 馆内来了两个漂亮小姑娘,进门后频频往江杳的方向看,颇有要上来搭讪的意味。 江杳装作无视,陈一棋倒是挺积极,屁颠颠跑上去找人家要微信。 江杳无聊地拿起手机,浏览器恰好推送了一条热搜新闻,他正要左滑删除,不经意看到新闻预览图,动作蓦地顿住,然后点了进去。 是一条娱乐圈绯闻,来自某个吃瓜账号。 说一个叫张笙的男团爱豆,近期和某集团高层大佬关系暧昧,暗示他可能要飞升了。 很常见的搏点击率的撰稿模式——开局一张图,通篇含糊其辞,也没指出大佬姓甚名谁,除了一张狗仔视角的偷拍照片。 画面背景是五星级酒店门口,小爱豆扑进大佬怀里,显得十分娇憨,而那位西装革履的大佬虽然看不清脸,只有一个侧影,但化成灰江杳都认得是谁。 射箭馆白亮的灯光下,江杳愣了好半天,然后气笑了。 段逐弦可真是好样的,不让他去会所消遣,自己却在外面偷偷养着小情人。 江杳点开浏览器,搜索这个张笙的资料,百科显示这人来自一个叫ODD的小糊团。 词条界面一多半都是黑料,睡粉骗钱劈腿,无恶不作,长相也是一言难尽,满脸整容失败的痕迹。 江杳看得频频皱眉头。 段逐弦品味怎么降级到这种程度了? 难以置信他们曾经喜欢过同一个人。 陈一棋成功要到微信号回来,看见江杳手机搜索界面,还以为江杳对这小糊豆有兴趣,便道:“我有个朋友,前阵子包了他们团的队长,要不帮你引荐一下?” “不用。”江杳关掉手机,揣回兜里。 陈一棋:“哦,我忘了你是已婚人士。” 江杳道:“看不上而已。” 扔下一句嫌弃的话,他起身,对着人型靶弯弓搭箭,无视头部的十个环,朝心脏处嗖嗖射出好几箭。 工作人员上前收箭矢的时候,有好几支箭由于射出力道过大,拔了好几下才拔出来。 江杳扔了弓,用毛巾擦了把汗,转身道:“走吧。” 陈一棋还沉浸在江杳凌厉的箭风中,被帅了一脸,回神问:“去哪?” 江杳道:“老地方。” 陈一棋愣住,随即欢呼一声,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 到会所已是晚上九点。 陈一棋闲不住,蹦迪撩妹去了,江杳坐在稍清净的卡座喝酒。 光喝酒有点寡,江杳把手伸进口袋,在摸到烟盒之前,先触到一个小小的塑料包装,掏出来,是颗喜糖,民政局送的。 江杳拆开含进嘴里,吮吸了几下,轻轻皱起眉。 可能是酒精麻痹了味觉,上午还甜丝丝的奶糖,这会儿完全尝不出什么甜味,比劣质糖精还难吃。 他索性喝了口白兰地,把糖囫囵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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