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余意:“为什么?” 穆斯年:“训练并不与你看到的那般简单,我们最初的体能任务便是负重十公里,完不成不仅要加训,还会错过用餐和休息时间,万事开头难,许多人无法承受这般高强度的训练,这时候便会淘汰一部分人。 ” “大部分坚持下来的,面临的便不止是负重跑这般简单,射击、排雷、御马、装甲拆装、越野障碍跑......考核在即,许多人无法在短期内速成这些技能,便只能给自己加训,却无法光明正大加训,如若在休息时间被发现在训练,那么将会受到更苛重的惩罚,会很疼,会流血。” 什么惩罚他没说,但夏余意已经能想象出来了,他听得一愣一愣的,好看的眉眼渐渐拧皱起来,面色凝重地看着穆斯年。 “还想继续听么?”穆斯年觉着好笑,但强制将笑意压了下去。 “你从来不与我说这些。”夏余意幽怨地摇了摇头,瘪了瘪嘴,继而又软了语气问:“那这许多人里面,包括你么?” 穆斯年重新将手插进兜里,微微俯身看他的眼睛,很轻道:“我是少部分人。” 夏余意眉眼这才松了些许,就听穆斯年继续问:“所以你还想去么?” 不得不说哥哥确实很了解自己的痛处,其他的他感觉自己还行,唯一不好的一点便是怕疼怕流血,他从未像现下这般,觉得自己有一点娇气。 一想到这个词,他皱了皱眉,于是迟疑了片刻后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要去,反正你在那里,怎么样我都不——” 下一秒,夏余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刹住剩下的话,有些担忧地瞥了眼穆斯年。 他正盘算着要如何将意图圆回来,穆斯年便唤了他的名字:“夏余意。” 夏余意心底一咯噔。 哥哥甚少喊他的全名,只有在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时他才会喊。 他心虚一笑,“怎么了哥哥?” 问这句话的同时,不远处正巧传来夏秦琛和萧子华的欢笑声,夏余意顺势望过去,试图转移穆斯年的注意力。 可下一秒还是听到穆斯年问出他并不想被问的问题。他的声音凉凉的,像是有一股穿透力,“夏余意,你是想上军校,还是想跟我一同上军校?” 可就在这时候,白伊瑾突然笑着朝两人招了招手,喊道:“斯年哥,衣衣,快过来一起玩啊!” 像是抓到一线生机,夏余意立刻回道:“就来!” “哥哥。”夏余意掌心翻上朝他伸出手,“我们去玩罢!” 那模样纯粹自然,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刚刚在问什么。 穆斯年无奈地看他,最终还是将兜里的手抽出来,接着反握住他的手,牵着他走进被烟花簇拥的范围。 牵上手的那一刻,夏余意便知道自己蒙混过关了,哥哥已经妥协了。 于是他更肆无忌惮地玩起了喷花,全然没再去想其他说辞来圆回自己想上军校的真实意图。 可他这口气终究松得过早,当三家人围坐在一桌瓜果茶点聊天时,穆斯年找了个借口把夏余意带上了二楼房间。 被叫的那一刻,夏余意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默默祈祷哥哥别是还记得那个问题,所以他走得很慢,慢到落后于穆斯年好几步,可穆斯年也有耐心,刻意放慢脚步在等他。 “夏余意,走快点。”穆斯年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 完了,果然还没翻篇。 夏余意闭了闭眼,终于加快步伐跟上他,然后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关门。 “哥哥。”夏余意杵在门口小声叫他。 “嗯。”穆斯年应着,径直走向书桌,从上面捞起一本绿皮书,“过来。” 夏余意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挪了过去,然后他便看到穆斯年随意翻了几页书,接着将书合上,搁在他面前道:“你真的想上军校?” 夏余意点头,“真的。” “好。”穆斯年点了点封面上“地形学”三个大字,“若是你今晚可以不犯困地将它读完,且明儿一早答对我三个问题,那我便同意你去。” 夏余意愣了下,捞起那本只有他平日看的杂文一半厚的课本翻了几页,刚想说没问题,便被偶然瞥到的一个专有名词难住了,他脑袋宕机了片刻,突然苦着一张小脸看他,“哥哥,你为难我。” “没有。”穆斯年不以为然,“你平日看的杂文比这厚许多,《西皮》、《二簧》那些书也比这厚,而且你记性不错,看书很快,趁着今夜熬年将它读完,我觉得你不成问题。” 夏余意又翻了几页,越翻眉头皱得越紧,可他内心的某种渴望又确确实实超过了看这本严肃枯燥的课本所要承受的痛苦。 于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突然将书合上,比了个拉钩的姿势,“说话算数?” 穆斯年挑了下眉,也抬手与他拉钩,“算数。” “盖章!”夏余意的拇指重重印上他的,怕他反悔,干脆便抱着书噔噔噔出了房间。 穆斯年紧随其后下了楼,围坐在一圈的人都在问夏余意抱着本书干嘛,可他没说,穆斯年也没说,于是众人只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是他和哥哥之间的秘密。 周遭热闹非凡,闲着无聊他们换到棋牌室,几位太太想搓麻将,四个人刚好凑一块儿,却还要拉着白伊瑾一块儿当裁判,男人们三人一对打起了扑克,萧子华在一旁等着做替补。老夫人年岁大了,于是也便不忌讳,早早去歇息,于是没与其他人一块儿进行娱乐项目的也便只有夏余意。 夏君松笑话他,从未见过有人熬年时抱着本书在啃,想必来年功课一定会有很大的长进。 夏余意朝他努了努鼻子,招引众人一阵笑。 他就坐于穆斯年旁边,边看穆斯年打扑克提神,边愁着脸幽怨地看书,穆斯年偏头过来看他时,他便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定了定神放快阅读速度。 慢慢地他能看懂,可他并不喜这类读物,读着读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仿佛故意的,穆斯年很适时地偏头过来瞧他,夏余意立马坐直,一个劲儿摇头,“哥哥我没犯困,我还很精神。” 穆斯年忍住笑意,端着道:“嗯,我信你。” 可他的信任显然不太管用,书还未读一半,夏余意的脑袋已经歪倒在了他肩头上,眼睛微微眯起,手却依旧倔强地高举着书,喃喃道:“哥哥,我不困的......我很快就能读完了,你信我。” 他后半句被吞了进去,含糊不清,只有穆斯年听到了。其他人都停下来看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穆督军皱着眉发话了,“这孩子,都困成这样还念书呢,这大过年的,快点,带他上去休息。” 夏余意这时意识已然陷入混沌,脑袋重重搁在穆斯年肩头上,于是穆斯年抽出他手中的书,对萧子华道:“给你玩,我带他上去。” “好,小衣衣睡着的模样真像个瓷娃娃。”萧子华说着便要上手捏他的脸,却被穆斯年拦下了。 “碰他会醒。” 萧子华讪讪收回手,耸了耸肩道:“好罢。” 穆斯年一手拿着书,一手抄起他的膝盖窝将人打横抱起,点头示意道:“你们玩。” 夏秦琛点头,直到两人走得远了些,他才压低声音问萧子华道:“是不是?你也觉得像瓷娃娃?” 萧子华学着他压低声音,“那可不?这弟弟我可太稀罕了,若是我亲弟弟那便好喽!” “嗐!我这个亲哥哥也不见得待遇多好。” 可穆斯年还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于是他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儿。夏余意睡得不是很安稳,眼睫时不时翕动两下,手松松搭在他肩上,嘴里还嘟囔着个音节:“哥哥......” 穆斯年收回目光,应了声,加快步伐带他上了楼。 帮他脱了外衣掖好被子,穆斯年却不想下去,而是站在床边凝眸看他。 良久,他面朝穆斯年翻了个身,脑袋蹭了蹭枕头,不知做了什么梦,嘴角竟然上扬了一瞬道:“哥哥......我读完了。” 穆斯年半蹲下来,将他因不安分滑出被褥的手放了回去,盯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忍不住抬手,用指腹蹭了蹭他的额角,低低道:“知道了,瓷娃娃。” 知道你这般努力,是为了不与我分离。 因为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抱一丝,大家,最近身体欠佳,更得有点慢。换季大家注意保暖~
第31章 半日的别扭 早晨一睁眼,夏余意意识到自己与穆斯年打赌输了后状态便一直泱泱的。 穆斯年敲他的房门喊他起来,他只喊了声哥哥,便攒眉苦脸地盯着他,像是只要一直盯着他就能使时间倒流,或者让他忘记昨晚的赌约。 奈何穆斯年根本没提昨晚的事儿,而是问他要不要出去逛庙会。 夏余意不答反问:“逛庙会可以让你忘记昨儿的事儿么?” “......”穆斯年无奈地看他,“某人的盖章不是有一千年期效的么?” 一千年期效一搬出来,夏余意瞬间无话可说。 六岁那会他刚学会比较三位数大小,还认识了一千这个数字,于是一下学遇见穆斯年,他便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要与他拉勾。 穆斯年一脸疑惑道:“拉什么勾?你要与我约定什么么?” 夏余意摇摇头,“哥哥,不一定要有约定才可以拉勾的哦。” 穆斯年:“那是要做什么?” “你先把手给我好不好呀?”夏余意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穆斯年没辙,跟着他比起了拉勾的手势。夏余意高兴了,小指勾上他的,按耐不住喜悦道:“拉钩上吊,九百九十九......不不不,一千年,不许变!” “盖章!” 盖完他自己在一旁傻乐,独留穆斯年还是不懂他在做什么,“然后呢?不是一百年么?” 夏余意得意地晃了晃大拇指,“这可不一样哦!哥哥,先生今儿说了,一千年比一百年大好多好多,旁人的盖章只有一百年,而我不一样哦,和我盖章的话,一千年都不会变的!” “今儿我们盖了章,所以我和哥哥会永远在一起的。” 他那时没有寿命这个概念,而一千是他是知道的最大的数字,于是理所应当的,他觉得一千年就是永远。 其实他早就忘了“一千年”的由来,若不是穆斯年偶然间跟他提起过,连他自己也会疑惑,为什么别人都是一百年,就他的记忆里是一千年。 这会儿记忆重现,夏余意突然很想回到六岁那会儿,然后好好教训当时的他不能乱说话。 “哥哥......”夏余意闭了闭眼,企图唤起哥哥的同情心。 “你是想耍赖么?”穆斯年边给他搭衣服边问他。 他的语气淡淡的,夏余意却莫名缩了缩脖子,觉着身后凉飕飕的,下一秒,穆斯年便递给他一件小立领的白色内衫,接着给了他一件深V领粗棒针织米色毛衣,最后递给他一件正红色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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