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麻烦。”穆斯年顿了下,“为何会觉得我是去寻他麻烦?” “呃......”夏余意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跟哥他们介绍孟同学了,你不是让我离他远些么?我担心这么做让你不高兴。” 穆斯年有些无奈,只能挑眉笑了一下,“我没你想的这么小气。” 夏余意觉着也是,该是自己闹了半日的别扭,将自己闹得脑子有些糊涂了,哥哥确实不至于因为几句话便去找人麻烦。 “那你去找他干嘛?”他将疑问问出口。 “没——”穆斯年下意识将目光瞥向别处,想了想还是道:“去问他哪儿有卖糖人的罢了,毕竟哄人不能空手哄。” 其实那糖人是他一早便让人定下的,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到手。 “原来是这样。”夏余意又去抱他的手臂,“哥哥真好。” “不过我收回先前的话,孟秋文人不错,你若是再与他有交集,不用顾及我先前说的。”穆斯年顿了下,说得更明白些:“你可以与他交朋友。” “?”夏余意眨了眨眼,“为什么?” 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难道就只是因为孟秋文与他说了哪里有卖糖人? 可穆斯年还没回答,巷尾处便传来好几道声儿,夏余意转过头去,忘记了方才要所问。 “斯年衣衣,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可让我们好找!” “老穆啊老穆,再晚一点找到你们,秦琛哥都要派人去寻罗局长了。” “......”穆斯年嫌弃道:“夸张。” 孟习焐便嘿嘿笑了起来,夏余意赶忙上前,“抱歉抱歉,哥哥去给我买糖人了,害你们担心了。” “呦,糖人,还是立体的?”孟习焐用手后背拍了拍穆斯年的胸膛,末了凑近他压低声道:“秦琛哥都没你这么弟奴。” 果不其然,他嘴欠的结果只得到了一记凉飕飕的白眼。 “这么喜欢,待会哥也给你买一个。”夏秦琛揉了揉他的脑袋,带着他往回走。 “不用,我有一个就够了。”夏余意觉得人不能贪心。 “你不吃么?”萧子华问他。 夏余意只神秘一笑,“哥哥买的。” 所以先不吃,要存起来。 萧子华却像是听懂了,啧啧两声道:“这么宝贝呢?” “当然!” 穆斯年与孟习焐跟在后头,孟习焐边听边摇头,索性加快步伐跟上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白伊瑾,乐颠颠跟人搭话。 穆斯年无声地笑了下,可下一秒,他便瞥见转角处悄悄探出一个脑袋。 是孟秋文。 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便默契瞥开,而后孟秋文便顺势消失在了暗处。
第33章 和亲哥哥是有些区别的 春寒料峭,夏余意觉着今年的春天不仅来得迟,还格外冷。 冷清的冷。 孟习焐也进了封闭式选拔,于是跟着穆斯年一块儿走了,故而原本凑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六人行,转眼便只剩下他和夏秦琛。无奈夏秦琛也成天成日跟着夏君松往商行里跑,能陪他的时间屈指可数。 过年的热闹仿佛还在昨日,恍惚间周遭的一切都重新陷入冷寂。夏余意素来偏爱热闹,今年大家一散得早,他不免心生感慨,突然觉得长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所有人都似乎有要事要忙,就属他尚在放假中,尤为清闲。 夏夫人和穆夫人见他成日将自己关在房内念书,觉着这般不行,要搁往年,她们可是别想看见这孩子的身影,从早到晚,他不是跟着哥哥姐姐们出门游玩,便是和穆斯年待在一块儿,从未像今年这般消沉。 于是两位夫人商量后,决定不搭理那些个成日忙公务不着家的大老爷们,要带夏余意去上海暂住一段时间,顺带穆夫人还能回趟娘家。 夏余意并不想去,他始终记得哥哥说的穆伯伯一寻到机会便会带他进军校,不知道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来,万一就刚刚好在他去上海的这段时间呢? 他不想错过,却也不敢问,因为不想让大人们知道,其实在哥哥走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想念哥哥了。娘前几日还与他说,他现在是十四岁,不是四岁,该要有长大的模样,哥哥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不能一见不到哥哥便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被旁人知道了该有多不像话。 他没有因为夏夫人的话陷入纠结,反倒觉着这话并不准确。且不说想念哥哥与不像话根本不沾边,穆斯年可从来没说过他这般不好,也表示过他并不粘人。这当事人都没表态呢,旁人觉着的不像话与他何干? 他越想越有底气,甚至找人做了个带底盘的玻璃罩将穆斯年送给他的糖人封存起来,光明正大地摆在自己的书桌上,方便自己睹物思人。 夏夫人拿他没办法,问他为何不想去半天没有成果,便只能故技重施让夏秦琛去与弟弟谈心。 夏秦琛当然乐意,他专门空了半日出来帮母亲办事,实际上他也乐得跟弟弟待一块儿。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小时候没感觉,越长大这种感觉却越强烈,尤其在看了穆家少帅和自己亲弟弟的相处模式,他觉着自己还不如人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无奈身为夏家长子,如何经商、如何管理商行自幼便落在他肩头上,故而他没有过多时间可以与自己的亲弟弟亲近。他觉得这是最关键的一点,这才让自己的亲弟弟被人半路截了胡成了别人的弟弟,跟别人亲近,反倒与他这个亲哥哥有距离感。 夏余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哥格外好,来找他聊天时还给他带了串糖葫芦。他嘴馋得紧,吃了他哥的糖葫芦,便口无遮拦地将穆斯年与他的约定跟亲哥说了。 夏秦琛一听,心中又升起了某种怅然。还跟小时候功课做不好一样,此番不想去上海,居然还是因为穆家那小子,怎么不见他对待亲哥这般上心? 罢了,他家老幺多一个哥哥关心,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夏秦琛只能这么安慰自己,随即便去回了母亲交与他的任务。 夏余意不知道自己因为一根糖葫芦便被人出卖了,当晚还讶异于穆伯伯和穆伯母怎的突然来家中聚餐。他是高兴的,人一多便暂时忘却那年后的冷清,终于觉着周遭气氛又活跃起来。 可他没高兴多久,穆韩川便在无意间泼了他一桶冷水。 起因是夏夫人问穆夫人,斯年不在家会不会不习惯,穆夫人说当然会,这儿子一去便要半载春秋,搁谁家头上都会想念。穆督军称她妇人之仁,这才半年便受不了,往后儿子要是带兵打仗,那岂不是要了她这个当娘的命。 夏余意当时听得认真,心想要不要穆伯母的命他不知道,反正肯定会要他的命。 但他没表态,明面上乖乖在吃饭,实际上却竖着耳朵听那些大人们讲话。 可听着听着,穆夫人突然问:“老穆啊,你说能不能跟先前一般,带我进去见见儿子呀?” 穆督军想了想,摆了摆手:“这段时间恐怕不行,儿子不在东城,去了天津。” 穆夫人:“去天津干嘛?” 穆督军:“新兵蛋子总该操练操练,津南那是我们的大本营啊,地势高而平坦,用来让这些新兵蛋子长长见识最适合不过——” 穆夫人用绣帕轻抚鼻头,面露担忧:“你怎么都不跟我说的呀?我可是听说天津租界多得很呐,儿子去那儿不会不安全伐?” “哪有什么不安全?”穆督军擦了擦嘴,“罢了,我不与你说,夏公你说是不是?” 穆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夏君松笑得畅快:“督军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夫人可以放心,天津租界多是多,可终究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津南那地儿由督军执掌,洋人不敢轻举妄动。” 夏夫人也拉起穆夫人的手,叫她宽心,穆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见状,为了活跃气氛,夏老夫人发话了:“来来,吃菜吃菜。” 于是这个话题也便翻篇,夏夫人偷偷观察夏余意的表情,见他神色愈发凝重,不由得跟着反思自己的行为。她倒是没想到穆斯年会去天津,请穆家夫妇过来也不过是想帮夏余意探听下消息,毕竟如若能去,也便由着他去,如若不能,那便正好找个时机说服他去上海。 这下目的达到了,可她儿子怕是要难过了。 难过肯定是会的,不仅短期内见不着哥哥,这下居然跟哥哥隔了不止一个城区的距离,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是高兴不起来的。 夏秦琛是知情人,见他愁眉苦脸的,突然接手了穆斯年以往的角色,不仅给夏余意布菜,还给他剥虾。 夏余意心不在焉的,夏秦琛剥他便吃,吃过两只后,穆夫人突然道:“衣衣啊,正巧你哥哥这段时间不在,不如跟伯母回上海一趟好伐?” 夏余意回神,这才注意到是夏秦琛在给他剥,于是他忙阻止他的动作,“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夏秦琛不悦道:“往常斯年给你剥可以,哥给你剥你便嫌弃了?” “没有没有。”夏余意瞳孔都放大了,心道这哪能一样,可为了表示自己并未嫌弃他,安抚道:“我都长大了,下次也不让斯年哥哥给我剥,我自己来便可。” “......”夏秦琛定定看他一样,末了妥协道:“行罢。” 松了口气,夏余意反过去问:“伯母你刚刚说什么?” 穆夫人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夏余意下意识想拒绝,如若去上海,那边离哥哥更远了。可下一瞬,穆夫人又道:“我还是不放心年年的呀,上海的静安寺求平安最是灵验,我是想回趟娘家,顺带还能去替年年求个平安的呀。” “也好,心诚则灵,求个安心,我与你同去。”夏夫人附和道,又问夏余意:“跟不跟我们去,衣衣?” 夏余意这下不犹豫了,展眉点了点头,却欲盖拟彰道:“前几日我功课比较多,正巧现下功课做得差不多了。” 给哥哥求平安?他怎么没想到。 - 穆家在上海有一处府邸,虽规模比不得在北京的督军府,可也不失为一处可供休息度假的好居所。 穆夫人上了娘家一趟,便领夏夫人和夏余意上了静安寺。静安寺不愧为千年古刹,既不失上海的繁华,又不失古寺的静谧,矛盾又和谐,让夏余意忍不住驻足,仰望寺庙内的四角天空。 穆夫人和夏夫人自然诚心,两人立于金光加身的佛像前,一人拿着三道香烟,闭上双眼,默默为心中所念祈福。见状,夏余意也有样学样地举着那香烟小幅度鞠躬。 除了祭拜祖先,这还是他头一遭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正儿八经地祈福,以至于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默念什么。 平静了会儿心情,他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于是集中精力,默念道:“希望哥哥开心,不要受伤,不要生病,还有能早点见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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