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长得快嘛,看看衣衣、年年还有秦琛,不也一年一个样儿!就连子华啊,一年见好几次,每次一见我都觉得他长个不少呢!”白夫人笑吟吟看着这帮孩子,“真好,看着他们一个个健康长大就高兴。” 夏老夫人也发了话:“秀兰这话儿说得好啊,这就跟姆们当年看你们这群孩子长大是一样的,那帮老家伙要是能跟我一般有福气看着你们如今还能聚到一块儿啊,想必闭着眼都能笑醒喽!” 接着一桌子的大人都笑得畅快,直称是。 这时穆斯年又给他取了蟹肉放到碗里,夏余意才反应过来,虽然他刚刚一直心不在焉,但好像一直没看到哥哥吃东西,而是一直在往他碗里放东西。 于是夏余意偏头看了他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他便觉着哥哥有些不高兴。 夏余意鼻头一皱,目光在饺子盘中转悠一圈,挑了只又圆又靓的饺子给穆斯年,“哥哥吃饺子。” 穆斯年手上动作一顿,看了眼那只饺子,又看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末了他终于擦了擦手,夹起拿只饺子道:“好。” “衣衣我没有么?”萧子华惯会用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示人,更是喜欢招引这个小弟弟的注意。 “有的有的。”夏余意浅浅提了提嘴角,起身夹了个给他,“这是给子华哥哥的。” 这动作招惹了整桌大人的目光,于是夏余意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挨个叫人,然后挨个夹了个饺子过去,“这是给哥的,这是给老夫人的,这是给穆伯伯的......” 接着他便得了一通夸,白伊瑾也终于看到他笑了,想了想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便算揭过了。 萧夫人注意到所有人都有饺子,就夏余意没有,正想起身给他添一只,却被穆斯年抢了个先。 穆斯年挑了一只看起来色泽上成且最为饱满的给他,没说话,反倒用眼神示意他吃。 哥哥给的饺子显然更香,夏余意弯了弯眉眼,也不作声,顺着他的眼神咬下去一半,两人举手投足间都是多年养成的独有默契。 萧夫人看得心里软软的,直感慨:“衣衣和年年感情真好,要是当年给子华多生个弟弟或者妹妹该多好,两孩子还能有个伴儿。” 萧俊山不乐意了,“还不是为你身体着想,生子华一个就够遭罪了。” 萧家世代从医,萧俊山对身体方面颇为讲究,当年生萧子华,萧夫人差点难产,可是将家里珍藏的名贵药材拿出来进补才调理好她的身子,他万万不能让夫人再遭罪。 萧子华也摆了摆手,“别,有伊瑾妹妹和衣衣便不需要有其他弟弟妹妹了,多了我也分不开身不是?” 于是大人们又是一通笑,可笑没多久,便见夏余意咀嚼动作顿了下,疑惑道:“这只饺子怎么有桂花糕的味道?难道是我太想念桂花糕产生了幻觉么?” 他的表情过于呆滞,配上这话便会让人觉得很有趣,于是明白真相的大人们都集体笑起来,比方才还大声。 小一辈的几位尚且跟着夏余意一道疑惑,就见穆斯年也浅浅笑了下。 夏秦琛眼尖,问道:“斯年,你知道?” 于是夏余意也将目光投向他,“哥哥?” 穆斯年很快收住笑,穆夫人反倒抢先为他解释:“你吃的那只饺子啊,恰好是你斯年哥哥唯一包的那只呀!他呀,在里边儿放了一小块桂花糕的呀,我早些问他要是衣衣吃不到怎么办,他还跟我说不会呢。哎呦,原来是这么个不会呦。” 吃饺子为的便是讨个好意头,夏余意他们尚小时,大人们为了防止他们不小心将硬币吞进去,干脆将硬币换成了其他馅料,既能区别于其他饺子,又能少了担心,一举两得。 夏夫人附和道:“来来来,今年可不止包了一种馅料呢,你们快尝尝,看看还能吃出个什么馅儿!” 之后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夏余意没过多注意了。哥哥包的唯一一只饺子进了他碗里,还是桂花糕馅的,这么想着,他的视线一直停留都在穆斯年身上,久久移不开。 注意到他的目光,穆斯年只偏头跟他对视,用口型道:“快吃。” 夏余意笑出两个酒窝,也学他用口型道:“遵命。”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一大家子便到后花园放烟花。今夜无雪,天朗气清,天边红一阵紫一阵的,不断传来烟花炸开的巨响。 因为穆斯年年后就得去军校,相隔半年,人还没走家里人便已经开始想念了,于是今年格外隆重,几家人一同买了许多喷花类和礼花类的烟花准备放个过瘾。 萧子华最是会玩,他带头放了个礼花弹,一道道白光过后,漆黑的空中顷刻开出一朵橙红色的烟花,接着又是好几朵炸开开,让人目不暇接。 气氛很快热腾起来,寒意被火光驱散,夏余意兴致高涨了一些,慢慢地往穆斯年旁边挪,直至肩膀抵上他的手臂才罢休。 穆斯年垂眸看他,“冷了?” 夏余意仰着头看烟花,其实是不冷的,反倒有些热,可他点了点头,配合地吸了吸鼻子道:“有点。” 于是穆斯年作势要将大衣脱下来给他披上,夏余意一看忙阻止他,“哥哥,你风寒才刚好。” “已经没事了。” 穆斯年还想脱下来,夏余意却指了指他的围巾,“我想要你的围巾。” 穆斯年毫不犹豫地脱下围巾,紧接着一圈绕过一圈给他围上,这个动作很熟练,仿佛已经做过无数遍。 白伊瑾被两人的互动吸引了视线,她走近两人,“斯年哥,衣衣这是冷了么?” 见她过来搭话,穆斯年点了下头,“围上便不冷了。” 他这话直接结束了话题,白伊瑾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于是只能点头,接着与他们并肩抬头看烟花。 夏余意笑道:“伊瑾姐,今年烟花好看罢?” “好看,比去年好看。”白伊瑾浮起淡淡的笑意,看了看他,又越过他去看穆斯年,“不过来年的烟花我怕是看不到了。” 夏余意和穆斯年同时看向她,夏余意问:“为什么?来年我们不是还能在一起看么?” 白伊瑾微笑着摇了摇头,“年后我便要去英国了,可能要两三年才会回来。” “啊?”夏余意愣了下,“这么突然?” “不突然,很早就在规划了,一直没跟你们说罢了。” “那岂不是你和哥哥年后都马上要走了?”夏余意突然联系到这层。 “嗯,再过两日回趟江南,然后直接去英国了。”白伊瑾顿了下,“对了,子华哥也要去留洋,不过他要去德国进修医学。” “子华也要走?”穆斯年问。 “是啊,毕竟我们都长大了,就像你一样,斯年哥,你在做的事儿意义非凡,我们的将来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儿不是么?”白伊瑾笑了下,“至于小衣衣嘛,你还小,我们来年不能陪你,希望你不要难过。” 夏余意下意识反驳:“可我也才比你小一岁。” “哎呀,不着急嘛。”白伊瑾拍了拍他的肩。 话虽说是不着急,可夏余意却陷入了沉默,他一直都是最小的那个,所有人都拿他当小孩哄着,但当此刻知道所有同龄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时,他却突然陷入了迷茫。 那他应该做什么呢?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一直以来,他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喜好做事儿,完全没有思考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这般想着,他将下巴埋进穆斯年的围巾里,轻轻嗅了嗅,在得到暖意的同时,他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栀子香味儿。 注意到他眼睛微微眯起,穆斯年凑近他问:“怎么了?” 夏余意抬眸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在最后一朵烟花炸开的同时,他道:“哥哥,我想同你一块儿上军校。”
第30章 知道了,瓷娃娃 烟花声太响,夏余意的声音闷在其间,很小一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白伊瑾被夏秦琛唤过去一块儿放喷花,夏余意和穆斯年恰好站于人群后方的晦明交界处,所有人都被烟花簇拥着,只此他们彼此相望,仿佛与其他人隔绝开来。 穆斯年插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微微躬身凑近他,脑袋挡住了他视线内的烟花,凝眸问他:“什么?” 哥哥不可能没听到,夏余意心想,他梗着脖子,半张脸掩在围巾中,眼皮高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起来尤为无辜,但他依旧重复了一遍,“哥哥,我想同你一块儿上军校。” 他刚开口时明显没了方才的坚决,甚至带着点迟疑,可越往后说越有底气,因为穆斯年没有皱眉。 穆斯年没说行或不行,反倒直起身子,抬手拉下围巾,将他掩在期间的半张脸挖出来,挑眉道:“你认真的?” 围巾被拉下时,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夏余意的下巴,冷风灌进脖子里,夏余意下意识一缩,反倒实打实地蹭到他带着热意的指尖,看起来倒想是拿脸蛋去蹭他的手。 穆斯年迅速收回手,在他看不见之处摩挲了两下刚被蹭到的位置。 夏余意毫不迟疑道:“认真的。” “为什么?”穆斯年正了正色问。 “因为......”夏余意这下迟疑了,“因为......” 卡壳了半晌,他发现穆斯年微微皱起了眉,于是心底一急,灵光一闪想起那日在军校内看到穆斯年训练的情景。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调子一扬道:“哥哥,其实上回我一去到军校,便瞬间被那儿的氛围感染了,大家都很努力地在练就一身武艺保家卫国,我也想像你们一样。” 听见他这么回答,穆斯年眉头一松,没点头也没摇头,望向刚好炸开的一朵烟花道:“那你可知,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那日恰好是与淘汰制相挂钩的训练任务......” 他没接着说,顿了下后又垂眸看夏余意,话锋突转道:“你觉着那日大家的表现如何?” “很好。”夏余意下意识接话,思考了下补充道:“木仓法精准,马术精湛、过障碍很快......” 他夸着夸着突然听到穆斯年浅浅笑了一声,于是他被这笑声吸引过去,“哥哥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么?” “对。”穆斯年唇角泛着淡淡笑意看他,“正因为你说得对......那你可知,要做到这些,需要付出什么?” 没想过穆斯年会问他这个问题,这也正巧触及到他的盲区,夏余意迟疑了几秒才不确定道:“是跟哥哥一样,除了训练还有上课,就算是寒冬也不能松懈......” 他绞尽脑汁在想,却只能将平日从穆斯年身上看到的浓缩起来,但答得上来的依旧很有限,毕竟哥哥从来不与他主动提及军校的事儿。 “不止。”穆斯年也不为难他,“刚进来的时候,其实许多人都同你一般想法,可慢慢地,便有很多人退出,你知道为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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