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烤箱倒计时结束。 我把奶酥们拿出来放到架子上稍稍放置,等不烫手了再一一装袋。 好想见他。 手上凭借本能还在做事,脑子里却只剩下这个念头。 但当我再一次抬头,余光透过玻璃扫到收银台的客人时,迟潮也正看向我。 去往途豹的小路上有一条十几米长的窄巷。 我还穿着制服,口罩被我拉到下巴上,我侧靠在墙壁上吸烟,冷得直跺脚。 迟潮就看着我吸。 那我也不做声。 烟是我等他结账时,拉开收银台抽屉拿上的,我去店外等他,再和他一起走到巷子里。 舒坦。 浑身的焦躁都被安抚,眼睛看到想见的人了,脑子里就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烟吸尽,我把烟屁股扔到地上碾灭,再捡起来,这里没有垃圾桶。 “干嘛?”我微微歪头问他,“你抽烟么?” 迟潮说:“不抽。” 我点点头:“那我以后也不在你面前抽,今天是忍不住。” “怎么?”他双手揣兜儿,印着我面包店logo的袋子挂在他手腕上,里面装着甜甜圈和菠萝包。 这要我怎么回答? 我想了想,选了一个很大胆的回答:“饥、渴。” 但迟潮完全理解错误,他皱起眉:“烟瘾?” 我又摇头:“要是有烟瘾,之前见面我怎么不抽?” 巷子外人潮来往,纷纷雪花也从天空飘落下来。 迟潮朝我迈近一步,我条件反射似的,身体自己就背靠到墙壁上,和他面对面,等着他对我做什么。 “明天几点。” 问句用陈述句语气问出来,哈气也像香烟的烟雾。 我偷偷捻着被我踩扁的烟尾巴,说:“我准备下午四点从家出发,他六点钟开趴。” “明天睡懒觉么?” “嗯,睡。” “明天下午三点我去你家找你。” “嗯,好。” “既然没有烟瘾——” “这个不行。”我抢答,又笑起来反问道,“是想说既然没有烟瘾,不如彻底戒掉吗?” 迟潮默认。 他伸手拿走我的烟尾巴扔到旁边的墙根下,再握住我的手腕,把我已经冻得通红发痛的手戳进我的衣兜儿里,最后转身就走,顺便踢踢雪,把那截扁扁的烟屁股掩埋起来。 一气呵成,一语不发,脸也像被冻住了一样莫得表情。 我撇嘴,一直等他走出巷子了才折身返回。 不加微信好像也不错,我心想,问个时间还得亲自跑来,能让我多见上一面。 翌日冰天雪地,气温降到零下十几度。 我睡到下午两点半才从被窝里爬起来,觉得小腹里面还有点酸,可能是昨晚毫无节制地弄了三次导致的... ...平时浮想联翩像个浪子,来真的我似乎就变得非常不禁事儿。 三点钟,迟潮准时敲门。 我给他准备了新的棉拖,看他换鞋时我想起高中的糗事来。 大约反正是突然要去体检,抽血我都不怕,但我怕测量身高体重,因为站上仪器之前必须先脱鞋,而我的袜子它破了个洞,大脚趾漏了半个在外面。 我着急,痛苦,心惊胆战,害怕被同学看到后笑话我,又是冬天,让我根本无法假装自己就是光脚穿鞋。 后来是迟潮救我。 他先测量,测完就来队伍里把我拽走。我们躲到卫生间去,他一边嘲笑我是个邋遢的小破孩,一边把袜子脱给我穿。 我发出的求救,我想的办法,我羞耻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红得像要爆炸。 迟潮要我快去快回,我当然要快去快回,我要插队到第一个。 离开卫生间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迟潮就靠在那扇结出冰花的窗边,红色的长围巾垂到衣摆,他光着一只脚。 “我刚起床,在煮面,你要不要来一口?” 我应该是笑得太开心了,传染给迟潮让他也弯起唇:“我也刚起。” “那你过来帮我煎蛋吧。” 我转身先进厨房,继续洗菜叶子。这个时节的蔬菜都好吃,鲜甜,煮一锅面,我要下半锅叶子进去。 迟潮脱了外套后乖乖跟进来了,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开火放平底锅再倒油,单手打蛋,两个鸡蛋一起下锅。 我全程观看,有点不服气:“不是,我天天打鸡蛋都不会单手打,你怎么回事?” 迟潮吃我的还要嫌我:“你比较笨。” 我:“... ...” 我想起他玩魔方时,手指动得我都看不清。 行,好吧,那就是我比较笨吧,不然我也没法反驳啊。 面煮好,拿两个碗就从锅里挑着吃。 吃完,迟潮刷碗,我去卧室里换衣服。 换完,我在书房里找到迟潮,他坐在我的电脑桌前,桌上放着属于他的文具盒,他正在摆弄它。 我装瞎:“走啊,下楼和我去喂小猫,喂完我们就该出发了。” 迟潮歪过身子,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喂猫?” “嗯,我们小区有几只流浪猫,我都已经喂熟了。” 我走近一步,这次换我从他手里拿走被他转来转去的铅笔,再放回文具盒里。 “想养猫但是养不了,猫毛到处都是,如果粘在我身上再带去店里,就不好了。” 迟潮笑道:“途豹有只猫,你看到过没?” 我惊讶:“没,就散养的吗?” “嗯,”迟潮站起来,回到客厅穿上羽绒服,“下次抓给你看。” 我乐得不行:“你抓之前就叫我,看猫是其次,我更想看你抓猫。” 很少有流浪猫能熬得过云泞的冬季。 但我们小区还好,车棚充电桩的角落里,物业给小猫们用泡沫和木板搭了个能遮风挡雨的窝。窝里铺着厚棉袄,每次来看,它们都挤在一起取暖。 我把猫粮放在附近,很快就吸引出两只小猫跑过来狼吞虎咽。 “月底我就要搬走了,你们的百家饭要少我一口了,以后我就要去喂新的小流浪了。” 猫听不懂,身旁迟潮问我:“房子找好了么?” “没,”我苦笑一下,“抗拒。” 但是抗拒又不是办法,我垮着脸:“明天、明天我就找。” 作者有话说: 我以为能写到生日趴,结果磨磨叽叽——
第15章 喜欢就行 不敢相信。 “我平凡的二十五年里有两次大开眼界,第一次是看你单手玩转魔方,第二次就是现在。” 迟潮笑话我:“之前不知道?” 我无辜地摇头,之前只以为是豪华自助大餐,大概会在云泞哪个我可能听都没听说过的高档酒楼里举办,就没多问。可现在,外面天寒地冻,温泉综合体里却温暖得堪比仲春,在场除了服务生之外,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穿着白浴袍加凉拖,魔幻得哪里像是个生日趴,根本就是误入了洗浴中心。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是谷屿家的产业之一。 离开更衣区,我和迟潮没有目的地闲逛,我东瞧西看,期间还在某一个大厅里看到堆积成山的礼物,而我送的壁虎挂件几乎是其中最最最小的盒子了,希望谷屿不要嫌弃。 最后来到露天温泉汤,此处坐落在半山腰,视野辽阔,能遥遥望见墨灰色的天际。 选了一处小池,我把浴袍脱下来放到池边巨大的石头上,冻死了,打着哆嗦赶忙下水。 迟潮慢我一步,我仰头正要问他“不下来吗”,就见他把浴袍叠放在我的上面,随后也踩着石阶入水,坐到了我旁边。 小雪絮絮飘落,挂在茂密的树梢上,消失在袅袅生烟的泉水里。 我半晌都没做声,气氛太好,室内的笑闹声都远去了,而我又不太争气,被美好的肉体冲击得心猿意马,有点想滑到水下去,把脑子里的脏东西好好洗一洗。 突然铃声响,吓我一跳,我侧身从石头上拿起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喂。” 谷屿扯着嗓子特别兴奋地:“哥!你来了吗?” “来了,在温泉里泡着了。”我笑起来,“怎么了?” “就确认一下你来了没,我忙着招呼呢!” “我知道,”我感叹,“我虽然知道你朋友多,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没,太瞧得起我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我爸妈、我哥我姐他们邀请的,我压根儿不认识。” 原来是这样,我猜旁边迟潮也听见了,因为我们俩在闲逛的时候就一起好奇来着,这么多朋友,谷屿他是怎么经营得过来的啊? “哥,我现在被我哥绑在身边当吉祥物呢,走不开。如果你遇到沈录了,就,嗯,就和他说说话,我怕他一个人落单。” 好巧不巧,谷屿的担忧刚说完,我们的小池边就新添了一个人影,正是沈录。 见我电话挂断,沈录跟我打招呼道:“人生地不熟,介意我凑个伴儿么?” 迟潮转头看我,我笑着介绍道:“这就是我店里的大客户,沈录。” 再邀请沈录:“你也快下来吧,这么冷。” 沈录从善如流,而我短短时间内又一次被美好的肉体直观冲击... ...可惜了,谷屿不在,没饱上这口眼福,再想想谷屿那瘦胳膊瘦腿儿,以后怎么办呐。 沈录在我们对面坐下。 有那么几秒钟,空气中安安静静。 我迟钝地察觉出微妙的尴尬,没心思瞎乱乐了,屁股往下滑滑,让水面没过下巴。 “怎么了?”迟潮预防性地握住我的手臂,“晕?” 这才刚泡多久啊,我摇摇头:“没晕,肩膀冷。” 温泉的浮力让我有轻微的失重感,很舒服,要不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吧,反正等下也不想跟那么多人一起进餐,等舒服够了再出去。 沈录突然叫我,他稍侧着身,一条胳膊搭在石头上:“你给谷屿送的什么礼物?” “哦,一个银色的壁虎挂件儿,可以挂车里,庇护他平平安安。你呢?” 沈录静默一瞬后才失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也送的壁虎挂件,金色的。” 我瞪大眼睛,好的,我是不是得现在就给谷屿发消息提前告知一下,免得他拆礼物时拆出两只壁虎,让他懵圈又多想。 沈录仿佛看穿我,他说:“等下见到寿星,我会和他分享这个巧合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尤为满意地“嗯”一声,和聪明人交流就是不费劲。 聪明人转而看向我旁边了:“刚刚程知还没介绍你,但我猜你是在车行里工作?” 我心下一跳,完蛋,本来被泡软的身子登时僵住了,生怕沈录误以为我已经马到成功,开口就要祝福我们俩。 于是迟潮刚回答说“是的”,我马上就抢话道:“他叫迟潮,是我高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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