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管齐下,效果显著,第三天我就招到了合适的收银员。 于是我的生活发生了一点改变:烘焙间里,谷屿像个粘豆包一样时刻跟在我身旁边看边学边记,还跟我保证了,被他手残浪费掉的成本全都算进他学费里,让我千万不要客气,严师才能出高徒。 而我也再不用守店到晚上七、八点钟,配把钥匙交给收银,五点钟一到我就可以准备下班了,自由的时间一下子充裕很多。 早五晚五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那晚是你哥在旁边听你给我打电话么?” 面包送进烤箱,等待的时间里我一边清理工作台一边和谷屿闲聊起来。 谷屿“嗯”一声:“那晚我们家庭聚餐,全家人都在,他们都支持我的想法,尤其我哥,总说我被爸妈宠得没边儿了,就这大半年,来你这里兼职后才有点样子。” 我笑起来:“那你之前呢?天天通宵打游戏?” “差不多吧,反正天天游手好闲的。”谷屿把洗净的工具放进消毒柜里,又伸个懒腰,“所以他们一听说我想拜你为师,都高兴得不得了。” 啊,羡慕。 对拥有幸福家庭的人总是很羡慕。 紧接着我话锋一转:“喜欢沈录?” 叭叭叭的谷屿立刻哑巴了。 “心里有计划,找家人商量很正常,但你去问沈录,还畅想把分店开去CBD,”我逐字逐句地分析道,“甚至还想学习烤面包,难道不是希望喜欢的人吃到自己亲手烤的面包?” 谷屿瞪着两圆眼睛又急又羞地看着我,口罩一鼓一鼓的,呼吸急促。 “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心情非常愉快,八卦道,“告白了吗?不过就算你没告白,他肯定也知道了。” “为什么?”水龙头都顾不及关,谷屿立刻嚷嚷,“我藏得那么好!” “每次要去送下午茶之前,你都开心得像什么一样。” 谷屿说不出话来,耳朵都红透了,可爱得要命。 就这德行,那在沈录面前得是什么巴巴的模样啊,沈录不知道才有鬼了。 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喜欢的?” 关上水龙头,谷屿撑在池边,小声道:“他第一次来店里找你的时候,他太好看了。” 好的,最让我于心不忍的回答出现了。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吗?我给沈录发好人卡的那晚,沈录是怎么回答我的?”我收起说笑,认真地告诉他,“沈录说他的追求到此结束。” 谷屿连声地叫我“哥”:“我没担心他还喜欢你。” “不管你担不担心,我都要如实告诉你。”我笑了一下,问道,“你过生日,邀请沈录了吗?” 谷屿点点头:“他答应会去。” “好,那我预告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 我们都靠在工作台边,房间里充满浓郁的香味。 “我和你的朋友们没有交集,想必沈录也差不多。那么等到你生日那天,谁都不认识的沈录很可能会来找我说话,自助大餐应该是随便坐,所以沈录也很可能会和我坐在一桌。” 谷屿怔怔地盯着我,小片刻后才撇嘴:“哥,你把我想得好小心眼。” 我乐了一声:“迟潮随口编了一个女朋友出来骗我,我都醋得要死。” 谷屿的脸蛋儿上沾着一抹面粉,我看见了但不打算说,如果等他去送下午茶的时候,这抹面粉没了我还要再给他补上,留着让沈录去发现。 “你们俩好配,”我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甜到,“沈录会很喜欢你的。” 谷屿的耳朵还是通红的,要冒烟儿了一样:“他每天都会到地库来接我,有时忙得一直在讲工作电话,但他还是会来接我,哪怕就跟我点下头。哥,你去送单子的时候,他也这样吗?” 我干脆利索地扯谎:“哦,没见过他这样。” 刚说完,就感觉谷屿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更荡漾了。 我埋头笑了一下,用鞋尖碰碰他的鞋尖:“打个赌吗?我们俩谁先马到成功?” 十月底,云泞气温降到零下,天空絮絮飘起雪花。 我提前网购了一百个会发光的恶魔发箍,在万圣节这天消费满一百元就送发箍一个。 本以为会剩下一些的,结果供不应求,导致我还抽空跑去夜市地摊里收购了好几十个回来补充。 期间谷屿小财神,朋友圈一发,前前后后陆陆续续引来好几拨凑热闹的朋友来捧场。 期间迟潮也来过。本来没来的,是途豹的其他小哥来买面包,离开后没多久迟潮就来了。 当时刚新出炉一盘芝士香肠包,我端着托盘往竹篮筐里摆,顺手就塞他怀里一个:“刚才怎么没来?” 迟潮穿着工装,往我田园甜美风格的店里一站,简直酷毙了。 他稍微扬扬下巴,说:“听说你变恶魔,我来瞧瞧。” 红色的恶魔角,一边长一个。 我抬起手摘下来就往他头上戴:“和你更配。” 迟潮就戴着了,又酷又帅又可爱,把我迷得五迷三道。我赶忙抄起一盒牛奶脆脆棒也塞他怀里,然后赶他快走,莫要在这里扰乱人心。 忙碌的万圣节,长街热闹到夜里九点,我们也直到九点钟才挂上打烊的牌子。 收银的姐姐比我大十多岁,她回家后还要辅导孩子做作业。 我把剩余的吐司和蛋挞都装给她了,之后也把累到趴在圆桌上呜呼哀哉的谷屿赶回家,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做收尾工作。 世界突然就安静下来。 我只亮着收银台的小灯泡,坐在椅子里一边慢吞吞地核账,一边喝着热水回味今晚。 何祎发来消息:哥,万圣节快乐![校园活动照片]。 我回:[转账-小股东分红],天冷给自己买新衣服穿。 何祎:哇,看来哥今晚生意不错! 我轻轻笑起来:超乎想象的不错。 何祎:那这周有空再做红烧肉蛋糕庆祝一下吧,[抱大腿.jpg]。 我绝情到:莫得空。 上回把何祎叫来当小白鼠,不仅成功做出红烧肉蛋糕,还趁着兴头一连捣鼓了五菜一汤,把何祎吃得走不动路,第二天睡醒了还在叫唤着好撑好撑。 十一月六号谷屿生日,十一月二十二号迟潮生日。 打算给迟潮做个三层奶油蛋糕,下层巧克力,中层水果,上层椰蓉。 玻璃门被推开,迟潮戴着恶魔发箍走进来,工装换成了自己的衣服,短款羽绒服、呢绒萝卜裤和系带短靴,再来条尾巴就真像个祸害人心的魅魔了。 怎么帅成这样啊! 还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 迟潮走到跟前:“晚上吃饭了么?” 我摇头,拄着下巴欣赏美色,说:“累屁了,也闻够了面包味儿,想吃香喝辣,想吃重油重盐。” 迟潮伸手过来拿走我指间飞转的铅笔:“江边大排档,去不去?” 当然去,排档里的炒粉是我的爱。 我站起来脱掉制服,再回储物间里拿外套,穿了好几年,袖口都磨毛了,是时候该给自己也添置新衣服了。 迟潮开车。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自己车的副驾位,我瘫得舒舒服服,问他:“你买车了么?” “没有,用不到。”迟潮握方向盘的样子也能把我迷住,我真是没救了。 我闭上眼睛,随口道:“今晚你们忙么?” “嗯。” “你戴着发箍回去,他们没笑话你吗?” “到店里之前我就摘了。” 哦,那来找我的时候再特意戴上的呗,会耍心眼儿了啊。 我美滋滋地瞎乐,又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但因为我知道答案就一直没问,可我还是想问。” 迟潮干脆道:“问。” “就是,秋冬这么冷,你们洗车的水也还是冷水,是吗?” 迟潮好像被我问笑了:“物理老师要罚你站。” “温水会结冰,我知道,”我把脸冲向他那边,还是闭着眼睛,这样说话不害臊,“我是担心你将来手疼。” 车厢里暖气呼呼吹送,我耳朵变得格外敏锐,捕捉到又一声轻笑。 “手套防水加厚,里面有绒,”迟潮说,“没有多冷。” 我晃了晃脑袋,慵懒至极地哼了一声,又掀起眼皮呆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多不可思议。 “迟潮。” “嗯。” “你知道上个月班长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吗?” “不知道。” “我没去,因为班长说没人有你的联系方式,你肯定不会出现的。但是第二天,你就来我的面包店,被谷屿发现,然后我就找到你了。” “嗯。” “那,之前两次都是你请客,今晚我请吧,来庆祝我们同桌二人组重新相聚。” 迟潮转过脸看了我一眼,霓虹灯光流转在他眼里。 他说:“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14章 你比较笨 在期待中过完了五天,明天六号,终于可以偷得一天休。 我哼着欢快的小曲儿给面团整形,谷屿突然问我:“哥,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问得好,我也不知道。 以往都是跟着何祎一起吃蛋糕,但好歹我是他哥,那就比他的生日提前一天吧。 “三月份,三月十七,怎么了?” “那太近了,不够我出师的。如果是明年下半年的话,我想把分店开起来,当做送给你的礼物。” 我心都化了。 我凑身到他旁边,挨着他,把他整得不够匀称的面团整整好,想说“你就是天降好礼”,张开口变成:“好说,你什么时候出师,我就什么时候过生。” 下午临去CBD前,谷屿单独装了两个他烤得很完美的云朵,要送给沈录独享。 那紧张又雀跃的傻样儿看得我也有点坐不住了,好想迟潮,想去见他。 万圣节那晚我们在江滩边吃大排档,风吹得红帐篷哗啦作响,仿佛是和篷里的热火朝天招呼相应。 迟潮给我讲了一些货轮上的事情,他们满世界跑,运送水果、冷冻肉、危险物品等等,就像海洋上的出租车,订单指向哪里,他们就去往哪里。 我觉得好好,我记得自己心生向往,边扒拉炒粉边骂他怎么不把我也带走,有这种与世隔绝又高薪的好事情怎么不想着我。 迟潮没理我的蛮不讲理,我心下一跳,问他:“修车是不是没有开船有意思?” “对我来说都一样。”迟潮喝着摊主自己煮的热黄酒,闻起来是甜的。 我琢磨不透这话的含义,只好把担忧坦白:“... ...你还会回去吗?” 迟潮笑了一下:“应该不会。” 那晚我又做春梦,酒过三巡七分醉的迟潮被我拐回家,我们在客厅的大地毯上滚成一团。他吻着我的嘴,一点都不温柔,因为我一直骂他、怪他,如果他把我也带走的话,我们就不用阔别长长的八年了,货轮上也不会再枯燥无聊,跑订单会变成同窗情侣携手环游世界,多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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