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把允许和不允许说的清清楚楚:“不可以偷偷拿我的衣服,也不可以翻衣柜,更不可以弄乱床。” 被教训的男人低下头,像被拎住耳朵教育的大型犬。 偶尔还抬头看一看,似乎是在问到底什么是可以的。 郁皊并不理会这道颇为可怜的视线。 他把自己的外套抢救出来,塞到脏衣篓里。 司行昭看洗衣机的眼神顿时怨愤起来。 他的老婆太喜欢用洗衣机了,自己只是偷偷摸摸闻一闻老婆的衣服,偶尔舔舔,就要被绳之以法。 身为合格的alpha,不能对老婆大喊大叫,司行昭只能试图用眼神惩罚洗衣机,希望洗衣机快点坏掉。 可洗衣机是现代科技出品,很耐用,在司总的死亡瞪视里顽强地运转着,还发出了在司总看来是挑衅的提示音。 “司总?郁少爷?晚饭送来了。” 方特助敲门。 郁皊一边应好,一边示意司行昭跟在他后面走。 “去吃饭,”他看也没看男人幽怨的眼神:“然后你也洗澡,去自己房间睡觉。” 郁皊没办法想象自己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的感觉。 走了几步,郁皊都要到门口了,回头才发现司行昭没跟上来。 又怎么了? 郁皊看向反复无常的司总,深觉还是以前的司总好。 虽然从前也没办法从举动推测司总的动机,也比现在这样脑子坏掉的状态好沟通。 现在的司总简直就像是大龄叛逆儿童,难缠且棘手,只剩下了那点不应该有的本能。 甚至忘掉了人与人之间是应该保持礼貌距离,一个劲地把自己当成他的“老婆”。 可怕得很。 郁皊盯着身后的男人看。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不虞,被察觉到了,后者立刻露出比刚才还委屈无辜的表情。 司总这种长相其实和委屈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对面男人的眼圈瞬间红了。 郁皊:? 他微微瞪大眼睛,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哭什么? 他这个被骚.扰的都没哭呢。 “你怎么了?”郁皊心里思绪万千,可还是走上去,小心地问:“怎么了?” 司行昭没说话。 他少见地别过脸,似乎是不想让郁皊看见自己。 这个举动显然很奇怪,毕竟从下午到现在脑子坏掉的司总都黏黏糊糊地跟在郁皊身边,要摸要抱的。 可能是生气了。 毕竟郁皊从开始就一直在拒绝他,让他别碰自己,也不理会他说的话。 郁皊反省了一下自己。 如果不拒绝,就按照司总那样热情黏糊的状态,可能会发生一些合约上没有的事情。 自己做的没错,是现在的司总太脆弱了。 看着那么大一个人,脆弱程度却直逼易碎品。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的司总显然是需要安慰的。 郁皊看了一眼时间,不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结,干脆走了过去。 他站在司行昭面前,抬头看他,伸出手微微用力就把男人的脸掰了过来。 司行昭很配合。 只是眼圈看上去还是红的,垂下眼睑,躲避他的视线。 郁皊晃了晃手。 “你不饿吗?”郁皊收拾的间隙问了一下方特助今天司总的行程,试图找出可能存在的诱因,得知司总今天连午饭都没用。 回到别墅,也是什么都没吃,光窝在他床上难受了。 司行昭摇摇头。 郁皊不相信他的答案,放轻音量:“那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他本来就比司行昭矮一点,得抬头才能对视上。微微歪着头,睫毛翘着,露出一个等待答案的表情。 这个距离有些近了,近到司行昭能清清楚楚看见他漂亮的脸。 卧室顶上安装着水晶灯,光芒柔和却足够明亮。 半干的长发披散下来,末梢打着卷,随意铺散在质地柔软的家居服上。 脸颊瓷白,像温润细腻的玉石,还带着点潮湿的水汽。唇瓣湿红,比平时更扎眼。 因为热气,眼尾抹上胭脂红一般的颜色,粉意融融。眼角下那粒红色小痣也像是蕴了光似的,和眼睫连成一线。 刚才还在心底暗暗发誓不要理人的司行昭动摇了一下。 虽然他的老婆很坏,不理他也不给他抱,可是他的老婆真的好漂亮。 香香的,抱起来也软软的,冷着脸教训他的时候也很可爱。 司行昭作为alpha的坚持立刻被丢掉了。 “嗯?” 郁皊没等到回答,揣度着司总到底什么时候能自愿去吃饭,就被搂住了腰。 不是那种绅士的抱法,而是用上很大力气,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不留一丝缝隙的抱法。 有力的心跳近在咫尺,郁皊一惊,想推开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却像是被铁箍住了似的。 “我不要出去睡,”司行昭的声音很干脆:“我要和老婆一起睡。” 在郁皊开口之前,他又抢白:“老婆今天已经拒绝我很多次了。” 司行昭低着头,语气很低落:“为什么老婆连易感期都不肯陪我……?” 他弯着腰,把下颌搭在郁皊肩上,说话间吐出的热气一股脑地喷在郁皊的耳垂上。 司行昭的声线很低,音色像被拨动的琴弦,压低声音时更甚,听得郁皊一阵耳热。 但他说出来的内容…… 郁皊抿了抿唇,心底觉得更加古怪。 他的人生似乎滑向了一个荒谬的展开。 和见面不到一天的陌生男人联姻,同居,答应用一些亲密接触作为协助治疗的手段,现在又成了别人的“老婆”。 如果司总只是单纯的洁癖或心理障碍,郁皊的心理负担还小一点。 可现在脑子坏掉的司总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婆。 认为自己是个alpha,而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比亲密。 这就很难办了。 对上那双流露出依恋与不解的眼睛,郁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在现在的司总眼里看来,他们同床,有亲密接触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郁皊不懂什么是易感期,但看看司总的样子就知道了。 现在的司总无比需要他。 而且,就算不承认,司总也在很多地方帮到了他。 就从再也没有响起过的来自宣闻天的电话来看,他也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也可以,”郁皊犹豫了很久:“但是你不能像现在这样……” 冷不丁碰他几下。那太怪了。 司行昭抬眼。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郁皊纠结着说出一连串话。 * “我想,”郁皊坐在餐桌上,对着剩下的两人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份合约可以重新拟一下了。” 之前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匆匆忙忙签了那份合约,对里面的内容疑惑不解。 现在肯定不行,司总需要的东西也远远超过了合约上列出来的条款。 白纸黑字的条款比话语来得让人更信服。 郁皊看向方特助和司行昭。 “这个,”听到合约有关的事情,方特助拿出职业素养:“当然是可以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上司,从眼神和神态中揣测出对方肯定不会拒绝郁皊的要求,答应得很痛快:“需要我先拟一份底稿吗?” 郁皊:“我口述一下吧。” 方特助:“好的。” 他打开电脑开始记录。 “其他不变,主要是规定的肢体接触那部分。”郁皊回想着自己和司行昭说的东西:“首先,严格规定接触的程度。” “不可以违背任何一方的意愿,无理要求除外” “不可以做出普世意义上的骚/扰行为,包括但并不限于xxx和xxx” “不可以涉及任何有关公司机密的事情” “不可以触碰隐私部位” …… 方特助一连串打下不知道多少行“不可以”。 他为自己的上司捏了把汗,嗅到了属于霸王条款的味道。 但他的上司显然没有恢复到冷酷资本家的状态,眼巴巴地看着漂亮矜贵的大美人:“那做到了有什么奖励吗?” 司总的眼神渴望极了,大美人却摇头:“再说吧。” 得。 往常都是司总扮演资本家,没想到今天一朝失足,割地赔款,底裤都要赔出去了。 方特助一边记录丧/权/辱/国的条款,一边又有些翻身做主人的爽快。 放在半年前,要跟他说司总有一天会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别人,他是打死也不信的。 难道郁少爷就是上天派来惩治资本家司总的? “我说完了,”郁皊喝口水,看向司行昭:“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司行昭眼巴巴地点头。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老婆不光心狠,还聪明,把他的权利剥夺得差不多了。 按照老婆的说法,自己能做的就只有一周一次的亲吻(非隐私部位),躺在两张床上睡觉,和稍微多几次的牵手和拥抱了! 连闻一闻衣服都要提前打申请! 易感期的alpha觉得委屈极了。 别人的omega老婆都很依赖自己的alpha,给亲给抱,还会和老公撒娇。他的老婆却连多碰碰他都不肯,还要找别人来见证禁止触碰的条款。 如果他不提意见,是不是老婆就要和别人在一起了! 司行昭心底的委屈横冲直撞。 “那我想抱着你怎么办?”他的声音闷闷的:“为什么连这个都要规定次数?” 郁皊顿了一下。 易感期的司总似乎有皮肤饥渴症,原原本本按照合约上的条款肯定不行。 他都已经见识过司总的黏糊劲了。 “可以适当浮动一下,”郁皊咳了一声:“不要太夸张就可以。” 司总并不是每天都处在易感期,那么,把一个星期的分量挪一挪再分配,应该是可以的。 刚才还失落的男人眼睛亮起来,黏黏糊糊地要往郁皊的方向蹭。 方特助立刻挪开眼神,在底稿上补充。 话说早了,司总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修改完合约,晚饭终于磕磕绊绊结束。 司总在听见他给出的小小让步之后非常高兴,身体力行地实践了一番“适当浮动”。 要不是郁皊拽着他,用眼神示意他方特助还在,他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腻歪。 郁皊碰了碰微红的脸颊,在心底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方特助说了声抱歉。 希望司总清醒过来之后给方特助的工资再开高一点。 “上楼吧,”郁皊被高大的男人亦步亦趋跟着:“很晚了,你去洗澡,然后睡觉。” 他有心问了一下方特助这几天司总的工作安排,知道是打算居家办公,不重要的会议都推到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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