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石光彩夺目,不用说也知其价值连城——季云深脸皮怎么这么厚,故技重施打的什么主意? “季总,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肖誉冷声道,“这句话到底要我说几遍?您给陌生员工送宝石恐怕不合适吧。” “不喜欢?” 季云深天生长着两瓣笑唇,面无表情时也似在笑,配上精致的衣装,整个人斯文优雅:“这颗宝石我选了很久,从上百种蓝色里挑出了矢车菊蓝——还是说你更喜欢鸽子血?不过我觉得你戴红色太妖了。” 又来了。 季云深擅长装成听不懂话的样子,然后用轻浮暧昧地顾左右而言他,不当演员可惜了。 肖誉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他打开背包拉链,倒出里面的东西:“我把你送的东西带来了,以后别说我拿人手短,我不欠你什么。” “我后悔了。”季云深说,他从下往上看人时,狭长的眼尾上扬,像紧盯猎物的凶兽,势在必得的杀意在办公室弥漫开来。 “什么?”对上那危险的眼神,肖誉不由自主退后小半步。 老板椅后滑两寸,季云深缓缓起身,他把用过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回来时却站在了肖誉身边,垂眼傲视他:“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的。” 肖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恍然对季云深生出几分敬意——这么笃定的语气,好像他肯定同意似的,做人自信到这种程度很是难得。 “所以我入选是你内定的。”他用的陈述句。季云深显然有备而来,即使他不去参加面试,季云深想找他麻烦也易如反掌。 季云深一怔,眼神极短暂地空洞了一瞬,“不是”二字在口中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戏谑道:“被我看上是你的荣幸。” 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肖誉“嗤”了一声,背包往肩上一甩,转身就走:“您找别人吧。” 可腰上猝不及防施加了阻力,他心脏一颤,下意识推开那只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后背犹如贴上一片炙热的钢板,腰上那只小臂也焊在身上一般,力道大得能将他拦腰截断。 来自季云深的气味随即侵入鼻腔,像清晨的原始森林,湿凉感从每处毛孔沁入体内,在炎热的夏天让他体验了一把透心凉。 “什么是有意思,什么是没意思?” 季云深从丝绒盒里撬出耳钉,温凉手指覆上他的左耳:“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耳轮上方的软骨一痛,他眼中狠戾乍现,架起手肘不留余力怼在对方下腹。 “果然适合你。”季云深竟真如钢板一般,动都没动一下,还在他耳边轻声咬出几个字,“你和这枚耳钉一样,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取悦我——记住了吗。” 濡湿的吻落在耳廓,恐惧由心底而生。 只匆匆见过几面,季云深却连他这么隐蔽的耳洞都知晓。 学识阅历、社会地位、财富经验、体能武力,他样样比不过季云深。在季云深眼里,他就是玩物,腻了烦了,动动手指就能捏死。 可……他是个人! “为什么是我。”他扬声问。 “没有为什么。你乖一点,我就疼你久一点。而你从我身上捞到的也就多一点,我们各取所需岂不皆大欢喜?” 季云深说得无比耐心,另一只却手绕到他面前,不慌不忙摸向领口最上方的纽扣。他捏紧领口试图对抗,身后再次传来季云深的轻笑:“穿得这么严实,不热吗。” 调笑声煽动湿热气流,通过耳膜直达大脑,肖誉不禁打了个寒战:“滚。” “别紧张,上回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今天我好好教教你。” 话音刚落,唇舌便贴上肖誉颈侧,这里的一切都令人恶心、反胃。 他反手一记上勾拳,结结实实落在季云深下颌骨,季云深被打得偏过了头,舌头顶着腮帮,却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像一只诡魅妖物。 单纯的肖誉以为自己足够凶、足够吓退季云深,却一下被扯开了衬衫。纽扣崩到桌子上,相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胸前皮肤甫一接触室内冷气,激起了一层小疙瘩。 “宝贝儿,打人就是你不对了。不乖的孩子是要被大人惩罚的。” 肖誉还未来得及骂出声,便被人掐着后脖颈掼到办公桌上,笔筒应声落地,派克钢笔摔出的墨汁晕在地毯上,漆黑一团。 桌面冰凉而坚硬,他半边脸紧紧贴在上面,话也说不清:“你怎么是这样的人!那么多人愿意跟你,为什么要强迫我!” 两腿被季云深的膝盖强行分开,滚烫的手也探进衣料,在皮肤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窗外枝桠上的喜鹊似预知了一场风暴,惨叫两声,扑棱着翅膀惊慌飞走。 季云深俯身贴上他的背,在耳边扬唇一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你会知道的。乖宝贝,先把合同签了。” “不可能。” 啪嗒! 紊乱的呼吸中,夹杂着金属扣的弹响。幽微的声音像战前号角,他们似两张叠在一起的弓,拱起的弧度严丝合缝,十分契合。 肖誉闷哼一声,痛得五官皱在了一起,季云深话中带笑:“签吗?” 无线鼠标朝他砸了过来。 “很好。他说。 喜鹊在有节律的撞击中飞回来站在枝头,黑乎乎的脑袋直往屋里瞄,嘴里叫着:“喳喳!喳喳!” 肖誉十指抠紧办公桌内沿,硬生生撬下一块木皮。他咬紧牙关唇瓣紧闭,喉咙里没溢出一丝声响。 “——周老师,季总在里面见客呢,您等会儿再来吧。” 丁颂的声音隔着厚重实木门传进来,肖誉流露出惊惧之色,挣扎着站起,立马被季云深按了回去。 “好吧,那你记得转告他。” 脚步声渐行渐远,肖誉打着颤从桌子上滑了下去,季云深在他腰间捞了一把,搂在怀里细细地舔舐。 “签吗。” “……笔。” 就着令人脸红的姿势,签字笔再次落到合同尾页,在那团墨迹上停顿一瞬,最终写下了“肖誉”二字。 然而未等他写完最后一笔,季云深冷不丁撞进来,最后一“横”画出了半张纸的距离。他猝然扭身,签字笔直直戳向季云深的颈动脉,然后被人抓住,悬停半空。 “你还真是……欠收拾啊。”季云深手指一勾拆下肖誉的裤绳,迅雷不及掩耳地拢着两只手捆到了背后。 “季云深!你这是犯法!” 绝望和羞辱裹挟着他掉进冰冷的黑洞,他伸手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却是前后左右皆摸不着边际。 他回过头:“我恨你!” 季云深动作一顿。 不知是被悲痛欲绝的叫喊震慑住了,还是被肖誉的神情骇住了。 肖誉本就生得一具忧郁皮相,垂下去的嘴角格外严肃,那张嘴里道出的恨意似乎更浓几分。 而他眼周皮肤异常薄弱,通红的一圈昭示了他的激愤、暴怒、耻辱……或许还有几分情|欲。 再加上那双眼尾下垂的“狗狗眼”,不仅唤醒人性深处的恶,更唤醒了季云深最初于他的内疚。 ——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小猫咪罢了,不该这样惹人怜爱。 季云深解下领带,遮住了那双眼。
第7章 “要吗?要就给我打回来。” 夕阳迫近地平线,窗台边低矮的盆栽染上一抹殷红。 办公室里的暧昧气味经久不散,季云深坐在桌前喉咙发干,不久前才系好的领带被他松开些许,久违地生出一阵烦躁。 下午的事差点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按他的计划,肖誉收到生日礼物后应该有所软化,而他再说两句好话,就顺利把肖誉哄到手。谁知肖誉一身反骨,不仅不收,连合同也不想签了,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拱火。 肖誉翻脸要走,他拦着不让走也全凭本能。他那时候想,只要人留下就一切皆有可能。 他从未有过留情人在身边的想法,没想到第一遭就碰上个硬骨头。 客观地说,肖誉符合他的审美,能和他在音乐上产生共鸣,甚至带着他年轻时的影子,哪怕是凶,也偶尔凶得愚蠢而可爱。 当他把肖誉搂在怀里的那一刻,他激素飙升、疯狂分泌多巴胺,身体骤然起了反应。假如肖誉当时老老实实,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坏就坏在肖誉怼了他一肘,那誓死不从的样子彻底激发了他的逆反心。 想走?他偏不让走。 肖誉这个人又闷又冷,野性难驯。可明明第一晚在酒店乖顺又迎合,沉溺情|欲的样子十分勾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让他稀罕得紧。 他喜欢温顺的小猫咪,但驯服一只漂亮小野猫更能满足他的征服欲,他倒要看看,肖誉这块硬骨头到底有多难啃。 地上的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他打内线电话叫来了丁颂。 “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啊?” 丁颂看着地毯上散落的奢侈品,有些傻眼。 扔了吧,他舍不得;给肖誉送回去吧,他可不想再去贴冷屁股;自己拿回家吧,好像有点不道德…… “怎么处理啊?” “随便。”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老派克钢笔,用湿巾仔细擦拭上面的黑色,重新灌进墨水,扯过几页白纸,在上面画了几下。 白纸无痕,钢笔坏得彻底。 他直愣愣盯着钢笔,露出了类似无措的神情。 丁颂站在那里看了个全驭盐兀程,犹豫道:“市面上应该还在流通呢,我帮您去网上转转?” 季云深摇摇头,扣好笔帽收进了抽屉。 老款派克51停产多年,市售的都是致敬老版的“新款51”。他并非是喜欢这个款式,而是因为使用了很多年。 使用过的旧物他总是不愿意换,能用则用,不能用的更舍不得扔。钢笔坏了,他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去适应一支新笔,他既嫌麻烦,又难以迈出第一步。 就像他对情人的态度差不多,其实严格来说他没有情人,偶尔看上了谁也是一次性关系,他懒得花心思去维系一段感情,如果遇上爱哭闹的性子更是烦上加烦——但肖誉偏偏成了他的第一个例外。 丁颂见他情绪低落,故意换了个话题哄他开心:“季总,您那件衬衣肖誉穿太大了,我说给他买件现成的,他没要……刚才穿着您那件浅蓝色的走了。” “知道了。”季云深挥挥手,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去忙吧。” 肖誉一连请了好几天假,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他感觉不到饿,也不想喝水,困了更不敢睡,一睡着就回到了那间办公室,一闭眼季云深那张脸就在眼皮子里晃。 就这么熬到第三天,方知夏看不下去了,拖着他下床吃饭,念经似的开导他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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