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开门出去,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却猛地把他推回来。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被人反锁上。 “物理学得挺好的,在我这再努力一点就完美了。” “你怎么在这儿!” 肖誉心跳乱了节奏,他扭头向卫生间里面看,以期望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但是没有。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嗯?”季云深一步步逼近,直至他后腰贴上洗手台,“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使用过的台面残存了一些水渍,被衣料吸收,他的后腰湿凉一片。 “这里是学校!”他退无可退,又不敢大喊,小声的低吼在季云深看来毫不摄人。 季云深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把他整个人困进怀里,调笑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学校,我只是来讨一个解释。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有回应,我很无辜。” 从季云深嘴里说出的话总会被曲解原本的含义,嘴上说着“无辜”,手上却做着侵略他人底线的事。 薄唇吻上肖誉耳尖,温凉滑腻。幽微而暧昧的水声零距离撞进耳膜,他心中一颤。 毒蛇吐着信子,由那枚矢车菊蓝宝石开始,滑进他敏感的耳道。 他两手用力抵在季云深胸膛,偏着脸躲开灼热的呼吸,像隐忍又像屈服:“……别在学校里。” 但季云深似乎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感,不仅不停手,反而变本加厉。 大手向胯下探来,抓着他的柔软打圈揉捏,两层棉料也挡不住掌心的滚烫。 身后是固若金汤的、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身前是坚如磐石的、火热的季云深。 他无处可逃。 “——奇怪,这里怎么锁住了?” “是不是在维修啊?” “哎呀烦死啦,我就想洗个手还要跑三层楼啊!” 门锁从外面扭了几下,“咔哒咔哒”的声音让人心慌,仿佛下一秒大门就被打开。肖誉瞳孔骤缩,一口咬上季云深肩膀,企图令对方知难而退。 季云深却忽然凑近他,轻声耳语:“还以为你不喜欢呢……但你的身体全招了。” “滚开……!”他的声音发颤,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可即便如此,季云深也不打算放过他。 唇舌扫过他的颈侧、锁骨,时而轻缓,时而粗野,所到之处皆燃起星火。 他全身发软,两手向后撑在洗手台上,才堪堪保持站立姿势。新鲜的刺激感和羞耻感裹挟他向上、向上、再向上…… 却戛然停止。 季云深捏住他的后劲,逼迫他与之对视。 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而他从那双狭长的眼中,窥见了自己红透的、欲求不满的脸。 季云深手指一紧,眼神淬满了冰:“乖一点,以后第一时间接我的电话,记住了。” 季云深走后,肖誉撑着洗手池,一对肩胛骨高高耸起,却久久不敢抬头,生怕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 他被最恨的人,用恶劣的手段撩拨,尽管他极力压抑,却还是恬不知耻地起了反应。他恨不得把身体的一部分割掉,叫它再也不能丢脸。 季云深不允许别人违逆他,就拿昨天没接电话来说,季云深不会无休止的纠缠,就连今天在教室,都装出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却没想到报复心这么重,还是用这种最下作的手段达到目的。 可是肖誉没有办法,季云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翻不过他的手掌心,他只能听命于他、服从他。 平港市的城乡交界处,留存着一片三不管区域。 五层到顶的老旧楼房中间,不时冒出几座低矮的平房。平房的房主则是几十年前城市建设时遗留的钉子户,后来建房时直接建在了这块地皮上。再后来不知被谁用砖头从外面垒砌一圈,取名为“星微巷”。 正值晚上八点,抬头看见的只有房顶搭出来的违建平台,和从窗户里伸出来的晾衣竿,它们纵横交错,铺满楼房间的方寸天空——确实是连幽微的星光都看不见的地方。 肖誉熟练地拿钥匙开门,推门动作却是一滞,他又把门锁上了。 晚些时候,肖梦冉上楼看见他又惊又喜:“没带钥匙吗——快进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 扑面而来的熟悉香气唤醒了尘封的记忆,即便多年未归,肖誉也对这里了如指掌。 他父亲过世后的那段时间,他和肖梦冉一直租住在这里,这里是他的第二个家,也是他和肖梦冉之间最后的美好记忆。 肖梦冉的生活习惯没什么变化,还是喜欢自制香薰;喜欢把屋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明明是用来放东西的桌子,却看不见一个杂物;展示柜上的奖杯不知何时换成了粉色的芭比娃娃…… 肖誉收回视线,或许这里早就不属于他了。 “我没配上。” 他把化验单放在桌上,像以前把考满分的试卷拿给肖梦冉看一样,只不过这次他拿给肖梦冉的,是零分。 肖梦冉正把小番茄的绿叶挨个揪掉,闻言,失手打翻了袋子。小番茄竞相落下,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四散滚远。 她慌乱蹲下去捡,开口已带上哭腔:“谢谢阿晏,妈妈不是要逼你,我只是……” “我知道。”肖誉把她扶起来,拿着袋子蹲在地上收拾,然后放回桌上。 “坐吧,我去做饭。” “别忙了,宿舍有门禁,我先回去了。”走到门口,肖誉突然问,“要排多久?” 肖梦冉眼神失焦:“五个星期,五个月,五年,或者……” 肖誉僵了一下,无力地垂下眼:“……照顾好自己。” 转天,肖誉去了学校附近的银行,季云深给他的卡里有两百万,肾源他帮不上,至少可以在经济方面尽绵薄之力。 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这张银行卡像一张柔韧的蛛网裹着他,与他共生,割不断、逃不掉,直至他的肉体和灵魂消亡,这件事才算结束。 其实昨天看到检验单那刻,他的心脏一下子就落地了,可没等舒出一口气,却又马上提了起来。肖梦冉和“妹妹”一哭一笑的脸反复出现,他心里腾起难以言喻的情绪,第一感受到血缘的奇妙之处。 但是,他可以为素未谋面的亲人做配型,而他叫了十六年大伯的亲人却狠心把他赶出家门。 “血缘”确实很奇妙了。 排队到号时,银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没有使用权限,如需重新开通,必须卡主——也就是季云深重新授意。 肖誉眼皮一跳,陷入了沉思。 让他向季云深卑躬屈膝,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第9章 “肖誉,打开摄像头。” 七月份是整个夏天最美好的时候了,既有夏天的氛围,又不会太热,一到晚上徐徐凉风吹在身上,整颗心非常平和,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值得烦心。 吃过晚饭,肖誉溜达到教学楼准备上今天最后一节课。但是他走神了,那张银行卡再次牵动了他的心绪。 刚拿到手的时候他在ATM机上查询了余额,好端端的怎么就失去权限了?是授权过期了,还是被季云深取消了? 季云深既然把这张卡给了他,那就是他的私有物,现在不能用了他理应找季云深讨回来。 正想到此处,手机屏幕亮了几下,说曹操曹操到,季云深一口气发来好几张照片,居然是《空山》的全部曲谱。 又在抽什么风呢? 前些天拿个曲谱当饵钓着他,现在又主动给了他,季云深的情绪怎么比月亮还复杂。月亮的阴晴圆缺好歹还有个定律,季云深行事全凭心情,所以现在是心情好了? 趁着对方还没反悔撤回,他赶紧点开原图保存了下来,不要白不要嘛。 不过《空山》毕竟历经战争又几经辗转,缺页少角是常有的事,但这也没影响他的新鲜劲,心里默默地哼着,一时间也忘了给季云深回复,转眼间就下课了。 晚课的设置不太合理,九点钟才下课,他在琴房练完琴就得马不停蹄地去洗澡,赶在十一点熄灯前收拾好所有。 这一天下来就是铁人也得累得够呛。 方知夏就是那个不累的铁人,在下面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机械键盘声音十分Hifi,在他听来却格外心安,不多时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边,季云深终于忙完了工作,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手机,工作消息塞了满屏。 没有肖誉的回复。 现在才晚上十一点——大学生是不可能在凌晨之前睡觉的。他灌下几口冰水,企图压下被小情人忽视的烦躁。 肖誉这个小白眼狼,他好心好意去哄,却连句话都没给他留。 桌上小盆栽突然落下一片叶子,他的视线跟着移了过去,鼠标右下角被肖誉砸出来的豁口异常扎眼,上次的旖旎画面蓦然清晰,他更加心烦意乱。 电话响了近半分钟才被接起,屏幕上一片漆黑:“喂……” 声音黏黏糊糊的,季云深愣了一霎,又确认了备注,是肖誉没错。 “……什么事。”肖誉声线很冷,语调却软得能捏出水来。 季云深陷进沙发,一阵口干舌燥,于是解开了领带:“肖誉,打开摄像头。” 肖誉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他侧躺在床上合着眼,手里拿着手机随呼吸而晃动,像一首四二拍的无声乐章。 没想到睡迷糊的肖誉这么听话,季云深勾了勾唇角,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眼中的情|欲就要溢出来:“知道我是谁吗?” “季云深……” 不是白天的疏离和抗拒,而是带着慵懒的软糯语调,没有距离,也没有防备。 季云深心尖胀了一下,有种和肖誉很熟悉的错觉。就像两人耳鬓厮磨了很多年,甚至从上辈子就已经相识。 “再叫我一声。”他贪心道。 肖誉似醒非醒,轻微的小鼾由听筒传进他的耳朵,像采耳用的银针鹅毛,在耳蜗里转来转去,又酥又痒。 喉结上下滚动,他仰头饮尽整瓶冰水,对体内熊熊烈火而言却是杯水车薪。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肖誉从宿舍揪过来,压在身下好好疼爱。 “伤口愈合了吗,给我看看。” 肖誉逐渐清醒过来,半眯着眼睛像在发呆,又像在思索:“已经好了。” “让我看看。”季云深说。 屏幕先是黑了一瞬,而后传来窸窣声响。肖誉撩起睡衣下摆,把手机绕到了背后。 但是那边拉着床帘,光线非常昏暗,季云深凑近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肖誉没有骗他,确实已经结痂了,但他念随心转,总觉得椭圆形的牙印又红又肿,越看越狰狞。 冰水的作用延迟发挥,这会儿一下浇灭了欲|火,他一声不吭地挂断视频——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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