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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杀掉吧。” 陆斯城谈吐还是那样平静斯文，说起“杀掉吧”三个字时，声调还微微上挑，仿佛压抑着某种嗜血的兴奋。 他态度很坚决，程关也没有办法。 他虽然很想保下那个年幼的手下，但也无能为力。 陆斯城可以容忍随机应变，但不能容许出现计划外的结果，否则便是自作主张。 小龙便犯了自作主张的错。 费功夫进行一番操作或许可以再次把警方的视线引开，但陆斯城不会同意那种麻烦的操作的。 程关无奈地点了点头，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自从斌子死后，陆斯城变得越来越冷漠了。 自从成为了周叔手下的人，他们就一直没停过“伤天害理”，但程关内心里对杀人这事还是有所抵触的，所以这会是他处理问题最后的手段。 这话虽然说起来有点扯淡，但确为实情。 可程关觉得，陆斯城已经长久地抛弃了那种人类顾虑。 一切生命在他眼中都仿佛失去了意义，添乱的灵魂更加让他急于抹杀殆尽。 他接过了周叔的剑，成为了一个独行于钢丝之上的霸主。 没有恐惧，也不信感情。 …… 王旭东去了李家村后，向航便没有在分心去担忧那边的情况了。 毕竟支队长都去坐镇了，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果然一切都很顺利。 院子里的针筒因为跟生活垃圾扔在一起，有不少受了污染，不过检查人员还是很快便从其中找出了几只可疑的针头，查出了**的成分。 针头中还提取到了不少血迹，与李家主房牙刷杯中的两个牙刷上提取的组织细胞一比对，DNA均完美匹配。 这意味着他们找到了李开河和庄秀娟夫妻俩吸毒的有力证据。 王旭东在电话里简单把已知情况跟向航说了一遍，听说他也找到了一个针头后，觉得也可以尽快送回法医中心作比对。 向航跟其他痕检人员围着车又找了几圈，还在车子驾驶座座椅后方下，发现了一小撮卡在缝里的头发。 李开河和庄秀娟都是短发，虽然庄秀娟的稍微长一些，但也显然达不到新发现的这一撮头发的长度。 众人立刻怀疑这头发是这个车之前运送孩子去工业园时，其中一个孩子留下的。 一番折腾后，痕检的人装有带着针筒和头发的证物袋赶回去了市区，向航却没有急着离开。 现在是早上9点，天已经大亮。 距离丁有为被拘留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 时间上算，小南的遗体应该还没有那么运到法医中心，尸检结果更不会这么快出来。 露源湖就在一条直通鼎盛工业园的高速旁，所以向航在想要不要去一趟工业园再回去，这样等他回去了时间也该差不多，可以送孟江回家。 他不能用身份强求陈元富同意让孟江去看看小南的遗体，所以他担心孟江会失望，又总控制不住去想，要是他这时候出现在孟江身边，俩人的关系会不会更近一些。 然而这被诅咒了一般的日子还未过去。 向航不过是在脑海里初步规划了一番行程，还没来得及挪动一步，就听见湖上有人露了个脑袋挥着手大喊： “发现了一具女尸！被水草缠在湖底了，快来搭把手！” 这一嗓子吼来了不少徘徊于附近的蛙人，没一会儿便能看见他们驮着什么游上了岸。 出乎意料，这具尸体并不属于庄秀娟，而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面庞，此时已隐约地散发着酸臭的味道。那人面部青紫，脖子上有着非常明显的手掌印，有经验的人一看便能从长度辨认出是一只成年男士的左手。 “口鼻内部没有什么污泥，看面部颜色以及舌骨状态，应该确为掐噎窒息而死。”随行法医蹲下身匆匆检查了一番，给出了一个结论，“这人是死后才被抛尸湖中，因为不知道抛尸时间，所以无法精确推断死亡时间。湖水温度低，如果是死后没多久便抛入湖水的话，从腐败程度上看应该肯定是死了48小时以上了，更精细的时间需要拉回去解剖才能得知。” 说着他站起身来看向向航，想知道这位副支队长有什么看法，却发现向航直愣愣地盯着那女尸的脸。 时值冬季，气温低湖水温度更甚。 这女尸死状惨烈，衣服虽然没受破坏，但脸部和颈部的状况凄惨，虽然不至于腐烂到性别不分的地步，但也是肿胀地非常厉害。 “向队？”法医不知道向航是看出了什么，试探着叫他。 “嗯。”向航这才回了魂，一边掏手机一边安排：“带回去吧。法医中心很快会新到一个孩子，我已经通知了家属提前过去，到时候……” 说着他像是有些不忍，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到时候让那位家属一起认一下尸吧。” 他说完便在手机上匆匆按了几下，而后便转身朝自己的车快步走去。 …… 沈连浩埋头查了几小时监控，总算是理出了李开河那辆面包车的行车路径。 面包车这一路像是故意要留下线索一般，抄近路的举动不少，但并未怎么躲避摄像头，几乎是直愣愣地奔着鼎盛工业区的方向前行。 村子道路上没有摄像头，只有上了环城快速路上才有，因着李家村和鼎盛工业园同属城郊，所以李开河他们并未进城，而是直接选择了环城快速路。 摄像头清晰地拍到了李开河和庄秀娟刚上快速路时，二人分别坐在车子的驾驶及副驾驶位上的样子。虽然无法再往前明确路径，但通过一般情况推算，李开河夫妻俩应该是在李静抱着小南离开后不久，便驱车上路了。 逆向追踪后，沈连浩还锁定了一个位于肃文市市区东部的小工厂，那里比鼎盛工业园更靠近市中心，也是李开河夫妻俩开着面包车前半段行程的目的地所在。 环城快速路直通李家村与鼎盛工业园，围着肃文市郊区而建，如果不是为了去那中途经停的工厂，他们没必要专门下高速一趟，徒增被交警拦下的风险。 也就是说，孩子们被转移到鼎盛工业园前，很可能就被关在那里！ 那就好办多了。 既然是工厂，那么自然有登记人，要查出来不难，只是需要花时间等相关部门回复。 沈连浩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估算了一下。 先出发吧。 ……
第50章 孟江跟在沈连浩身后，随他一起往接待室走去。 接待室的门开着，沈连浩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才开口道：“陈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先送你们去法医中心等。” 小南的遗体快到法医中心后，解剖需要的时间长短要看具体情况来定，为了照顾家属急切的心情，向航嘱咐沈连浩提前带陈元富过去。 还特别加了一句“带上孟江”。 现在时间上还太早，但鉴于之后还有别的是要查，沈连浩不想中途被打断，只好先趁着一件事暂告段落时，带着两人跑一趟。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孟江也带过去，可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尽可能自然地让孟江跟在他身后，以免上车前陈元富便提出异议。 好在一切顺利，陈元富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关注孟江的存在，默许一般地上了车。 …… 孟江是喜欢安静的，也习惯了孤独，可是这样带着“死寂”的安静还是让人觉得压抑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喂，向队？” 沈连浩的声音突然从驾驶座传来，孟江听他这个称呼便一下来了精神，认真竖起耳朵听着，可蓝牙声音太小，在他听来，向航的声音并不清晰。 “什么！？”沈连浩说话的音调突然高了一度，随后可以压了压，“这……” 电话那头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沈连浩这才认命地说了声“好”。 沈连浩听了那头的声音，说道：“去向？我回去接着查。现在只查了到工业园前的行程，因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车，所以我还以为不用急着查他们从工业园离开后的行踪了。” 向航像是回了些什么，说了一大串，可对孟江来说一个字都听不清，只能听到一堆模糊的音节。 他便一直看着沈连浩，发现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突然一愣，侧过头在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神色奇怪地从喉咙里挤了个“嗯”出来。 孟江：“？” 毕竟沈连浩不是向航，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孟江直到在法医中心坐定才知道，原来向航他们意外发现了李静的尸体。 陈元富虽然是“前夫”，但也是难得的关联人士，加上人也正好在法医中心，一下子身上便又多了一条“人命重担”，压得他神情更加疲累了。 沈连浩宣布完噩耗后看了孟江一眼，颇为神秘地勾了勾手把他带出了屋。 “孟先生，我们向队说让你一会儿等等他，他过来送你回家。” 孟江还沉浸在李静也去世了的噩耗中，所以没有多问，只猜测或许是向航正好在附近，或者是有什么想跟他说的。 刚才沈连浩没有说得太详细，只说发现了李静的尸体，孟江因为早就有了李静亲手埋了小南的猜测，所以一心以为她是自杀，唏嘘不已。 沈连浩接着道：“小南的遗体会先送过来，他说他去一趟鼎盛工业园那边看看情况，会尽快回来，应该能赶上。” 这么赶？ 孟江突然很想说其实他家离着这么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 但想了想又觉得对着沈连浩拒绝也没用，而且还会给人家添麻烦，便干脆点了点头。 “他也想来送送小南吗？”孟江思考了一下，会不会是自己可能想多了，向航根本不是专程来接自己的。 “唔……”沈连浩卡了一会儿，挑了个严谨点儿的词回道：“可能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 虽然这样的回答更温暖一些，但是真的有点违心……因为他就是莫名感觉向航只是想送孟江回家。 刑侦人的直觉告诉沈连浩，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可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他也不好细想。 况且那位当事人也不在现场，无法给他提供盘问机会。 沈连浩伸头往屋里看了眼，突然神神秘秘地对孟江说：“孟先生，你能先在这外面坐一下吗？” 孟江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怎么了？你有话要跟陈元富说？” “我需要问他几个问题。”沈连浩知道向航一直带着孟江在参与这个案子，便还是透露了一些情况，“李静是被人杀害的，陈元富跟她有过争吵，他们之间也有利益关系，所以我得例行问问。” “杀害！？” “对，具体情况……”说着沈连浩顿了一下，看向孟江的眼神有变得多了些探究和玩味，但是并不是恶意的那种，“你等向队来了问他吧，如果他判断可以告诉你自然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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