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老夫妻俩开的车被找到了。 在城郊的露源湖里。 有群众报案,说偶然发现了一辆车掉进了附近的湖里,还准确地说出了车牌及车身特征。 一般来说,这样的险情报警人都是慌慌张张的,根本来不及注意这么仔细的事,所以接警员都不会详细追问遇险车辆情况,反而是关注具体地址。 结果接警员做了电话追踪后,显示是在电话亭。 这情况在手机普及后的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毕竟不会再有人没事儿在兜里揣个电话卡或硬币,而不是手机。 可奇怪的事还不止一件,接警员还没问,那位报案人倒是自顾自报起了落水车辆的详细信息来,仿佛觉得那是无比重要的线索。 连续不断地怪异感促使这位新人接警员快速在内部系统通告里查询了一番,随后毫不意外地查到了刑侦支队在市局内部发布的“暂定通告”,再随后,案子便报到了向航这边。 说是“暂定通告”,也是因为李家的车套牌用得太溜,所以通告不好作为警方公告向社会大众公布,只得提取现存线索发在市局内部公告上,把所知最近使用的套牌号码,以及之前向航和孟江见过的那个不知真假的车牌号都放了上去,希望有关部门能协助侦查。 没想到线索就这样自己找上门了。 人命关天,虽然不知道李开河和庄秀娟到底是不是真的参与了刑事犯罪,但该营救还是要救。 接警员已经通知了附近的消防部门,向航也迅速安排了赶赴现场勘查的人员。 等到向航这一系列安排告一段落,孟江还是觉得诡异,看了向航一眼,发现这人居然也在看他。 见他神情不安,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痞痞地一笑,掏出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 两分钟后,接警录音便送到了向航这里。 向航打开文件接收,把椅子往里面挪了挪,又顺手从边上取了个凳子放到旁边,便招呼孟江过来一起看,边对他说:“是不是觉得这报案人很奇怪?” 孟江没说什么,但还是飞快地走到了向航身边,在他新摆的那张椅子上坐下,认真看向屏幕。 当然,音频是不会有画面的,但这边不妨碍他们两个用眼睛审视那个音频文件框。 人的声音被录下来后多多少少会有给人失真的感觉,向航摸着下巴:“这声音听着耳熟啊。” 孟江眼睛依然盯着那个音频文件框,交叉的手动了动:“你觉得像不像……” 向航侧过头,像是早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微微仰着头,接道: “庄秀娟的声音。” 录音里的人用得是普通话,虽说带着一点乡音,但也无伤大雅,而且语气平和淡定,但这样的淡定没能持续到最后。 随着时间流逝,报案人似乎越来越焦急。 声音也就越来越像庄秀娟说话时的状态。 如果真是庄秀娟,那她这是什么操作? 她和李开河是否在一起?又是否知道警方已经在查他们了? 这车本来就是关键所在,向航之前因为顾及孟江,所以安排了其他人去现场,可这么一个小插曲让他觉得亲自过去一趟才安心。 孟江仿佛看出了向航的纠结:“你去吧。” “那你……”向航叹了口气,“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孟江拒绝了。 这种时候刑侦支队都要忙到飞起了,怎么好为了送他回家专门抓一个壮丁? 而且他其实想留下来等等小南的消息。 向航跟他说过,小南的遗体已经在送回法医中心的路上了,因为得到了陈元富的同意,遗体一到便会优先解剖调查,之后才是家属送别。 哪怕不能见那个小姑娘最后一面,他也想去一趟。 …… 露源湖也算是在肃文市城郊,正好在处于肃文市东部的鼎盛工业园和处于北部的李家村之间,也就是肃文市的东北方向。 向航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让留守在鼎盛工业园里调查的吴萌和小唐过去一趟,不过他们那边似乎有颇多可以发现,自己又打算亲自去一趟了,就没有另外通知他们了。 刑侦队的人到场时,消防人员已经开着吊机在打捞落水车辆了,其中一个负责人看见向航的车后过来打了招呼,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打捞前蛙人便下水看了一圈,车里是空的没有人在,附近也没见到人影,不知道是被暗流冲走了还是游走了,总之生死不明。 这情况提升了那位报案人就是庄秀娟本人的可能性。 向航跟那位热情的负责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各自回归了各自的岗位。 车子很快被打捞上岸,痕检人员拎着工具就往车子边上跑,向航也掏出了自己的手套戴上后走了过去。 湖里还有几个身影背着氧气瓶上下翻动,试图找到司机及同行者的踪迹,但似乎并没有太大进展。 这湖不算太大,但确实活水湖,所以湖底还是有暗流存在的。 由于现在环境破坏严重,湖水里混着不少泥沙,都沉积在湖底,车辆落水及打捞带动了湖水流动,进一步带起了那些沉积的泥沙,使得那周边的水下能见度越发低了。 湖水不浅,蛙人们在湖底搜查了很久,摸清楚了湖底暗流的走向,上岸后表示如果是水性不好的人,在那个落水位置自救出车子,确实很可能会被暗流带去下游方向。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扩大搜救范围了。 消防那边紧急规划下一步救援计划,而刑侦这边也没闲着。 车窗是开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内人员为了自救及时打开的,总之这使得湖水可以更畅通无阻地灌进车里,留下一堆“纪念品”。
第49章 痕检人员一直在扒水草,好在多年刑侦工作锻炼了非人的耐心,所以看得出目前离“耐心爆炸”还有很大距离。 向航先把车子内部观察了一番,发现不仅车窗开着,车里的手套箱居然也是开着的,里面灌满了各种各样的水草,甚至还有一条在其中挣扎的小鱼。 车门由于落水后水压的关系,通常在车内灌满水平衡内外压差前很难打开,但是手套箱没有那么好的密闭性,应该阻力会小很多,所以不排除是有人在车子沉水后才开启的。 手套箱里的东西散落地乱七八糟,甚至有不少在打捞是顺着水流被带出了车窗外,留在了浑浊的湖水中。 说实话,这样的破坏程度,痕检想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只怕难于登天。 这种苦恼在向航看见一名痕检人员小心拨开了驾驶座右侧的一大团水草后,突然转为了一霎而过的灵光。 那一团水草底下,储物盒也开着,此时已经空了。 向航没有打扰手下人清理现场,舌尖扫着牙尖沉着脸走到了车尾,再次确认了一次车牌号。 真是奇怪了。 会是谁,跟在这辆车之后下水,赶在救援人员到场前在其中翻找了一通? “向队!有发现!” 向航正想着,便听到痕检的一个小伙子喊他。 “怎么了?” “发现了一个针头。”说着痕检人员用手指向手套箱的一处角落。 本来堆叠在那里的水草已经被移走,露出空空如也的内部,此时一个角落里正扎着一个针头。 尖锐的针头死死地卡在缝里,上部的针筒便因此支棱在手套箱中,无比突兀。 那针头没有被水流冲走,就是因为卡得太紧了。 就像是有人故意施力按进去的。 …… 一大早,陆斯城洗漱完毕便坐上了餐桌,但心情却并不如外面的阳光那般明媚。 因为他刚被孟迢拒绝了共进晚餐的提议,理由是难得有空,要去医院看孟启元。 孟迢毕竟刚刚全盘接受了孟氏,又赶上过年这么个合家欢的日子,不去医院表示表示很容易被媒体那些人攻击,成为众矢之的,所以陆斯城也没强求。 但很明显,他的“不强求”是不情不愿的。 陆斯城百无聊赖地扫着新闻,最后还是烦躁的“啧”了一声,把手机扔回桌上。 难得来一趟的程关坐在边上默默吃着东西,懊悔自己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时候来,看着陆斯城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小心翼翼。 很可惜,陆斯城并没有体谅这位“大将”的奔波劳碌,丝毫没有不能打断别人安静享用美食的自觉。 他垂着眼,漫不经心的问程关:“都处理完了吗?” 程关最近的忙碌重心便是陆斯城口中的“处理”,中途虽然出了些小意外,但已经除了后患。 他默默吞下了嘴里的薄饼,回答说:“还算顺利。” 陆斯城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句回答而变好,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无法给他带来多一分愉快的心情。 身为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虽然能猜到原因,但程关还是很担心陆斯城这种状态,试图分散一下他自找不痛快而受打击的注意力,问道:“你为什么派那个人出任务?” 说完下巴活动了一下,有些不安地加了一句:“他不是警察吗?” 后面这句声音明显小了不少。 听到“警察”这个词时,陆斯城的眼中还是划过转瞬即逝的一丝恨意,但立刻便压了下去,不以为然道:“那是过去。” “可……” 程关很想问,可你对斌子为什么就那么难以释怀呢? 但他不敢说。 那是个不能提的名字。 即使他们是从小一同长大的交情,但如今早不想从前那样平等纯粹,明确的等级之分另他不敢随便去戳陆斯城的伤。 陆斯城似乎也非常抗拒程关那声“可……”,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我喜欢背叛警方的人,所以就用了。有问题吗?” 程关:“……没有。” 他知道陆斯城不是在针对他,而是文斌,但他无法左右陆斯城的决定,只能处理好他能处理的事,尽量避免出问题。 “而且……”陆斯城玩着手中的餐刀,缓缓说道:“他不是挺有能力的吗?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把李开河钉死就可以了。我们这次不跟警察作对,先专注收拾与我们作对的人。” 说着他看向还在不停往嘴里塞东西的程关:“说起来,你的人倒是该好好筛一下了。” 他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是毫无起伏,但这说出口的话就是让人脊背一凉。 程关吓得着急忙慌把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差点把自己噎死,撕心裂肺地咳了两声后端起水猛灌了几口:“那真是个意外,小龙他……” 陆斯城见程关这慌张样子,倒是想起了小时后他做的不少糗事,目光中微微少了些凌厉,可话语中仍旧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我不需要意外,更不欢迎制造意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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