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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被盯得直发毛，正想挪回门边，离那两位站岗的兄弟近一点壮壮胆，却见那黑猫低头舔了**下的什么东西，随后又瞪了孟江一眼，才依依不舍地跑开了。 都说黑猫有灵，孟江总觉得应该过去看看，也确实顺从了自己的好奇心。 他打着手机的手电筒慢慢走过去，发现丛生的杂草中有个东西在反光，似乎是个玻璃相框，木质边框看着也有些年头了，灯光一照就能发现上面有很多沟壑纵横的裂痕。不过放照片的玻璃夹层就要显得更可怜些了，应该是被人摔过，裂成了好几块，松松垮垮地卡在木框缝里，孟江一拿起来就感觉玻璃撑不住快要散架了。 他把相框转过来，发现上面是李静、陈元富和小南一家三口的照片，三个人都笑得很幸福，可以看出那时候小南还很小，也就是个坐都坐不稳的小婴儿。 这里是大门那面墙拐角后的墙面，正好是李静她们的侧屋靠近的墙体，或许是李静发泄时从屋里扔出来的，曾经的美好就这么成为了物是人非的见证，暴露在了风吹日晒之下。 等等！ 风吹日晒？！ 他如果没记错，节前曾经下过一场大雨，暴雨从凌晨持续到早上，市里还出了暴雨红色预警，新闻里特地说明了全市范围都有强降雨，望市民注意调整出行计划。 那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九……
第44章 孟江把手机架在腿上，借着灯光又仔细摸了摸地上。 那天的雨不小，而现在是冬季，即使是艳阳天威力也远不及炎炎夏日，所以土地还泛着些潮气，连同杂草上都是湿乎乎的感觉，虽然没有水珠，可摸上去也还是湿湿凉凉的。 可手上的相框玻璃上虽然也泛着雾气，里面的照片却没有被洇湿过的痕迹。 照片这东西，如果沾到了水，结局注定是惨烈的，若是经历一场暴雨冲洗，就算纸张厚实褶皱得不成样子，上面的色彩也都会糊成一片，那会像手上的这张一样还保持着如此清晰的模样。 孟江心里有了判断，如果这相框没有淋过暴雨，而又确实是李静失踪前扔出来的，那时间点或许便是在那天腊月二十九日的下午。 也就是说，有可能与李静抱着小南哭着离开有关联。 这下他也顾不得碎玻璃危险了，快速倒出了碎玻璃取出了中间的照片，果然在原本被相框所遮挡住的右下角处发现了字迹。 那是很娟秀的字体，却带着入木三分的力气，动笔者的愤恨可见一斑。 那上面的话也带着怨气——“老皮罪魁祸首！” 他没听过“老皮”这个人，一时间不能理解李静把这句话藏在她曾经的“全家福”中的用意，但他藏了一个笔记本已经很亏心了，再怎么样也不会再把这个带着几分恨意的话藏匿起来了。 天上星月皆不见踪影，只有风吹着乌云涌动着。 向航说得没错，快下雨了。 如果任凭这相框静静地躺在这儿，或许警方还是会发现它，只是没有这么快，若是在雨后，那这句暗藏玄机的话会不会随着一家三口的笑脸一同，被漫天雨水冲水殆尽，融在斑斓色彩中，成为永远没人能发现的秘密？ 没人能知道。 若真是李静扔出来的，她为什么不把这线索好好地留在屋中，反而要扔出院墙，让其面对未知天气？ 她是不是也担心有人会上门来翻找，发现她用心留下的线索，才不得已而为之？ 除非找到当事人，否则当时的情况已无从得知。 孟江转头找了找，没瞧见刚才那只黑猫的踪影，它仿佛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成功让孟江发现了这个相框后，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一阵寒风吹过，孟江觉得身上泛起了一层冷意，他又想起之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调笑话——黑猫有灵。 夜风吹过，孟江鼻子发痒，他抬手揉了揉，便闻到了自己手上微弱的橘子清香，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相框细细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橘子的香甜。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才明白，刚才那只黑猫为什么会来舔这相框了。 就如同车上那个橘子贴纸一样，喜欢吃橘子的小南或许在吃完橘子后想起了爸爸，跑来妈妈屋里抱着一家人的相片偷偷怀念，就这样在这重要的线索上加上了一层属于她的印记，而黑猫闻到了香甜的橘子味，这才凑过来，给了孟江发现这相框的契机。 小南真的就像个单纯的天使，无意中留下了很多指引警方侦查方向的线索。 想到小南不知去向，孟江更加为她感到担忧。 …… 孟江如实地跟向航说了自己发现的线索，还附带告诉了他自己的猜测，向航垂着头看着相框眼中也闪动着担忧。 因为位置太偏，警犬需要从远处调，所以到位还需要时间。 在村民口中的小南甚至失踪前不是意识清醒的状态，而李静全无冷静的哭泣也让人更加担忧她们的处境，可偏偏他们只能等。 孟江见向航用证物袋收起了那个相框和照片，交给了同事，以为他是准备安排自己离开了，没想到他却打算继续充当自己的司机。看着院里忙进忙出的警员们，孟江觉得自己面子是不是太大了点，直接把大家的副队长拐跑了：“你现在离开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正好要回市局安排事。”向航见他这压力山大的样子，笑道：“等到市局我再找人送你回去，当然你愿意留在市局帮我就更好了。” 孟江不解，自己能帮什么忙？但向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一上车就掏出了手机充分说明了他的“忙”。 他似乎真的实在安排什么行动，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个女孩子，听着像是之前警队里见到过的那个“吴萌警官”，一直再跟向航汇报动态，向航这次甚至没有带蓝牙耳机，而是直接在车里外放了出来，孟江缩在座椅上恨不得能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响动。 向航语气还是那么严肃：“怎么样了？” “‘衣恋’这边负责人很配合我们，伍友新把老婆孩子安顿在市区后也回来协助我们了，这边场地很大，我们的车停进来不成问题。现在大部队在‘衣恋’这边待命，小唐带着一小队人翻过去看情况了，如果可以切割我们就马上行动。” “嗯。”向航语气放松了下来，“没可疑情况吧？” 电话那头自信满满：“放心吧向队，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又不是小唐。王队在市局等消息呢，人都是他安排过来的，所有人都开的私家车，医护人员也在我们的车里待命，翻墙可是我们训练科目之一，完全不成问题，我们行动很小心，不会被注意的。” 正说着，那边忽然兴奋起来，急声说：“向队！那边打手势说可以破拆，要立刻行动吗？” “行动！” 随着向航一声令下，电话那头反而安静了下来，一点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声令下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时间似乎都陷入了停滞，孟江觉得自己呼吸都跟着沉重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几个世纪，那边的人才再次开了口：“向队，他们已经进去了，里面没有可疑人员，不过似乎……情况不太好，我得过去看一趟，另外小唐说需要医护人员过去……” 挂了电话后，向航深深叹了口气，孟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什么意思，行动究竟是成功还是不成功，只能看着向航的表情试图看出些端倪，却在他脸上看到了非常矛盾的申请，像是懊悔，又像是欣慰。 孟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或许是因为向航这样坦然地让他听了个全场，给了他继续吻下去的动力，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这是怎么了？” 向航：“还记得你今天发现的那个贴纸吗？” 孟江点了头，随后才反应过来，向航在开车可能看不到他的动作，便轻轻“嗯”了一声。 向航停顿了两秒，才再次开口：“那辆车可能跟之前的儿童失踪案有关。” 孟江一个激灵：“你是说李开河他们还涉嫌拐卖儿童！？” 这个“还”用得让人心情无比沉重，也在无形中提醒着他们，李开河夫妻俩身上可能还背着贩毒重罪。 “所以你们是发现了那辆车，进而发现了他们藏匿失踪孩子的地方？”孟江实在不敢想象，那两位看着那样朴实的老人，怎么会牵涉到两项这么重大的事件中去？ 向航：“不，正相反，我们是先怀疑了那个地方，才开始查那辆车的。”说着他语气轻柔了许多，“孟江，你帮了我们很多。” 孟江有些脸红，被向航肯定自然是让他欣喜的，可手臂一动碰到了怀里藏着的那个冰冷的笔记本，让他一下子从云端摔倒地狱，他只觉得喉咙发干，涩着声音道：“只要……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向航只以为他还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话锋一转，真诚说道：“小南真的很喜欢你。” 孟江低垂着头，想到那个活泼的小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向航：“所以说不定你还能发现什么小线索呢？” 孟江：“？”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向航扭过头看了孟江一眼，正好看清他一脸不解地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知道吗？我并不想其他人那样，那么排斥去相信‘未知的力量’，虽说我也是个信奉唯物主义的，但是有时候我愿意留一份期待和希望给‘未知’。”向航声音和缓，全然不像之前跟同事打电话下命令那样威严，“小南或许真的是个小天使吧，无形中引导我们去了解黑暗的形状，她那么喜欢你，说不定你也是个天使呢？” 孟江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彻底背离唯物主义的话来，没想到直接给自己扣上了一顶“天使”的帽子，一时间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正常成年男性应该都无法觉得被称为“天使”是什么夸奖，孟江在这一点上也不例外。 向航嘴比脑子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用词似乎不太恰当，奈何他平日里能独立自主、侃侃而谈的嘴一遇到孟江就水平不在线，竟说些让他尴尬的话，只好笑着打哈哈：“嗨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说你也是个善良的人，跟小南一样，所以说不定能发现我们注意不到的新线索呢？” 孟江眼看他越说越离谱，觉得再让他解释下去自己说不定离飞升也不远了，哭笑不得地暂时接受了他这把全刑侦支队都指贴了“不善良”标签的歪解释，问明显还藏了话的向航：“所以，你是想说？” “嗯。”向航正色道：“所以一会儿跟我回市局吧。” 孟江：“……”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是随便说说。”向航见他半天没回应，有些失望，声音都跟着低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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