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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安静，他靠在门边听着屋里向航翻动物件时，时不时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困意便上头了。意识模糊之间，他还重新回想了一下自己把暗格瓷砖放回去的场景，确认了自己隔着衣服的行为不会留下指纹后，才放任自己归于一片沉静。 附近的派出所似乎很快就派了人来，孟江半梦半醒间听到了不少杂乱的脚步声，却仍然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他跟个门神似的坐在门口，要多碍事有多碍事，所以迷糊间孟江一直在等着来人把他叫醒，在此之前就是不愿意主动睁眼，颇有种争取睡到最后一刻的意思。 没想到真正被叫醒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向航背着光半弯着腰拍他，身后便是漫天绯红的夕阳，如鳞片般的云层被映得明艳，平铺在远方的天空中。 那是太阳回家的路。 院子里停了不少警车，屋里院里皆是忙碌的人群，睡梦中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的孟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状况。 看来连市局的人都已经赶到了，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休息得怎么样？我看你这脸色还是不行啊？”向航见孟江都睡蒙了，觉得好笑，干脆往孟江边上一蹲，“醒醒神，一会儿我带你回市里。” 孟江动了动脖子，一直靠着门框睡，就着一个姿势睡了这么久，他只感觉浑身都僵硬了。 这一动，才注意到身上围着向航的外套，而蹲在旁边的向航只穿个衬衫，还一口白牙笑得跟朵花似的。 “你不冷啊！”孟江抄起外套就要往向航身上扔。 “别别别，我不冷！”向航见孟江下意识地关心自己，倒是挺开心，但还是笑着按住了孟江掀衣服的手，“你刚醒容易着凉，等会儿再还我，不着急。” 孟江也不傻，他坐在门口这种迎着风的地方，靠着背后屋里那点儿说散就散的暖气根本不可能撑得住，能睡这么香，只能说明向航这衣服脱得时间不短了。 “穿这么少怎么可能不冷？”孟江心说真是个二傻子。 或许是还没睡醒脑子不清楚，孟江没有那个清醒的头脑去反驳向航，干脆略过语言，一把拽过他的手，把人按坐在自己身边的台阶上，分了半边衣服过去。 向航人高马大的还一身腱子肉，外套自然也是L前面各种X，两个人凑近着披在身前也没什么问题。 向航非常听话配合，往孟江身边一坐笑意更浓：“我其实真的不冷，之前一直都在屋里翻东西呢，用不着外套，看你之前脸色太差就干脆没叫你，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后，孟江也清醒了不少，听着向航的话再想想刚才自己跟护小鸡崽一样的人间迷惑行为，甚至产生了一种“天啊要不要睡回去算了”的想法。 太傻了…… 小唐本来正站在院子里跟当地派出所的兄弟核对现场情况呢，直接围观了个全程，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他还没见过这么乖顺的向队呢！ 八卦方面他可是吴萌亲传，正好也交接的差不多了，跟派出所过来支援的兄弟打了个招呼后就飞快跑了过去。 向航毕竟是向航，看着小唐那狗仔奔赴现场的样儿，就知道他想干什么，面对飞速靠近的小唐一抬手：“你，留这儿看着。” 眼神犀利，言语果断，没给小唐任何开口的机会，说完向航恢复笑容，对着孟江道：“走吧，咱回了。” 小唐本来就是要留下来跟痕检对接的，自然不会被向航这话吓到，趁着孟江往向航的车边上走，偷偷凑在向航身边，小声抱怨：“向队，你怎么就只对外人这么和善啊？我们这些‘子弟兵’都没地位是吧？” 向航：“说什么呢你！那是外人吗？”早晚是我内人！ “哎我错了我错了，孟先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帮助，肯定不是外人！”小唐不知道向航心里在美些什么，这话是真的在感叹。 不过感叹着感叹着，就想起了中午那顿憋屈的午餐，想起向航蘸着醋一口一个大饺子还不停对着大伙砸吧嘴的场景，瞬间怨气上头，话里都带着酸味儿：“但你对着人家孟先生笑得这么猥琐干什么？”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看孟江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向航便恢复了他那张“铁面无私”的脸。 颇有经验的小唐一看向航扬手了赶紧抱头求饶。
第42章 屋子边上堆着的垃圾袋里还能隐约看见针筒的存在，本来还跟小唐玩笑着的向航一下子正经了起来。 他扬了扬下巴：“让鉴证科查查那里面的针头吧。” “啊？哦。”小唐不明就里，不过该听指挥时他还是不会马虎的，“那我一会儿把痕检的也叫过来？” 向航：“嗯，另外，窗台上有个暗格，我也跟痕检的说了尽快查一遍，连带着我翻出来的那一小包东西也一起查，出了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 “居然还有暗格！”小唐掏出本子开始记，“怎么原来越复杂了，本来还想着要是能找到李开河夫妻，就能解开工业园的谜团的，结果他们还失踪了，这下怎么办？” 要说李开河不过一时兴起凿了个小暗格用来藏东西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村里也不是那么安全，加上时不时还得出门劳作，不少老一辈的人都习惯把贵重物品藏在家里隐秘的地方。 向航发现那个暗格时里面便是空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来历不明的人拿走了。现在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也没法判断里面原本放着什么…… 看向航似乎陷入了沉思，小唐理了理思路，暗格、针头、失踪……他忽然一个激灵。 “等等！向队，你……该不会是怀疑这家人涉毒吧？”毕竟是刑侦支队的，多少也跟禁毒口的有过交集，所以对这些物件也比较敏感。 小唐该聪明的时候脑子从来不掉链子，向航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向航：“吴萌那边情况怎么样？” 小唐：“你叮嘱她盯着工业园附近监控待命，所以她跟没出动的那部分人还在等消息，不过应该已经就位了。” “嗯，先盯住工厂那边吧。管理公司今天不是回复说只能停电强制关闭人脸识别的门锁吗，这样动静太大，可我们也不能空等，派人先翻墙进去看看窗户有没有突破口，实在不行就准备给玻璃上静音切割，我去找李局要许可，等我命令行动。”向航有点烦躁，现在的情况说明了又不明了，各种问题又接连冒了头，这种似是而非的状况只能花时间等鉴定结果来打破了，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很可能耗不起。 小唐有些着急：“如果李开河涉毒，那工厂那边岂不是应该赶紧申请强行突破？” 假设李开河一家真的涉毒，那工业园那里的情况岂不是也会变得棘手了？万一里面真的有孩子，耽误几个小时也是要命的。 毒贩可不会缺钱，对他们来说那些轻飘飘的粉末可比人命值钱多了，那他们抓孩子是为了什么？ 向航想了想还是觉得先不把动静闹太大为好：“工厂的车虽然开走了，但是内部有没有留人我们无法确定，而且按伍友新的说法，他并不肯定孩子被留在了里面，现在情报太少我们又对工业园不够熟悉，贸然行动只有‘打草惊蛇’这一个后果，若是没有人质在里面也就算了，不然岂不是会全被我们害死。” 小唐知道向航的考虑是周到的，沉默了一会儿发觉自己该着急还是着急，却又无能为力，止不住叹气，向航抬手轻拍了下他后背以示安慰。 “精神点儿，我会先去跟李局报告，争取资料一齐立刻行动。一会儿他们弄完派车带证物回鉴定中心，你跟车走，等出警工业园的时候你一起去。”向航心里也着急，但是他身为副队，很多时候不得不冷静分析一切后果。 小唐瞬间来了精神，他小任务出得虽然也不少了，但还没有多少跟着参加这样的有营救性质行动的经验。 小唐：“向队这可是你说的昂！” 向航：“行，我说的。” 鼎盛工业园那边有了反馈，相关负责人就在临省，带着妻儿开车回家过年了，资料和合同全被锁在专门的仓库里，不过听说了这个情况后正带着钥匙驱车往回赶，回公司后便能向警方提供需要的资料和园区内重点监控录像了。 向航已经拿到了李局的批准，“破窗行动”迫在眉睫，即使管理公司的负责人真的跟毒贩有勾结，这样紧赶慢赶地催促他赶回去，他也一定会以为警方会等在拿到完备资料后再突破，所以向航没什么顾及地让吴萌告诉了负责人警方怀疑该公司涉案，并再三警告负责人不可泄密，否则后果自负，一定程度上给了那位负责人不少无形的压力。 按路程计算，最迟明天中午警队便能取得这些重要信息。加急处理的检测报告必定能在那之前便出结果，如果李家人能确认失踪或者证实涉案，有了伍友新和孟江两个人证的证词，便可以把事件串起来，有理有据申请强行突破鼎盛工业园里那个“潘多拉魔盒”。 旁人总以为警方有着不小的权力，可以“为所欲为”，可实际上他们束手束脚，少一份报告就逃不过一份追责，多一点疏忽就可能给很多人带来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都必须等。 眼下这种悬而未决的情况，才最让人烦躁不安的。 孟江靠在车门边没有去打扰远处商量案情的向航和唐明宇，远远地望着他们俩人申请变化，从玩笑到一本正经，你来我往地说着些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孟江还是在他们对话暂告一段落时走了过去。 或许是他“救过向航”这个buff太过耀眼，小唐看见他靠近也没有表现出防备和疏离，态度还是很和善。 孟江：“虽然这么问挺突兀的，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小唐不知道孟江对现在这个案子了解多少，一时之间也不太好接话，只是礼貌性地说了些感谢孟江配合之类的话。 向航无语地看着小唐打官腔。 这些话已经成为了官方常用的话，说起来一派正经，但多是用来应付“热心群众”的，毕竟大多数时候人家是带着关心来的，即使帮不上忙，也不能是凶神恶煞地轰人家走，所以每当这时候新人小唐就会被推出去处理“警民关系”。 刚工作没两年的唐明宇可是个帅气小伙儿，人年轻也有活力，配上个露齿八颗的标准微笑，妥妥的刑侦支队门面担当，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也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小唐工作态度很到位，可向航却更加不爽了。 这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当着孟江的面抢我风头的意思吗？ 更何况我这拼命刷好感企图跟孟江统一战线呢，结果你这官话说得这么溜，不是明摆着拿人家当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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