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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完全没能理解领导心意的小唐，向航颇为气愤，一哂道：“你，赶紧进去办正事儿去，孟江这有我呢，你乱插什么话！” 小唐：？？？我做错了什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带着委屈，小唐挪回了屋。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向航还不解气。 孟江笑着调侃他：“向队对下属还真是严厉啊。” 向航：“年轻就要多历练，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其实说是历练，这些新人都是队里的宝贝苗子，出警时大家都护着生怕出问题，也就只能这样给他们点危机感了。” 孟江：“确实。” 向航这话其实仔细一想还挺有道理的，孟江也算是见过小唐好几次了，能感觉到小唐对向航有敬畏，但是并不是一味的恐惧，可见小唐心里也知道向航真正的用心。 说话的功夫，天边云霞已然泼上浓墨，逐渐化作漆黑一片，融进了夜空之中，本来漫天的绚丽色彩在不知不觉间就这样归于虚无。天色暗下来后，院门外闪动的光影反而更加清晰，警车上红蓝相间的光来回闪动着，穿过院门缝隙打进院里，空气中都满布着紧张感。 警车都没有开进院子，估计都跟向航的车一样停在门口的空地了，毕竟开进来也停不下，还妨碍勘察现场。 李家院子虽然不小，但此时也是被穿着各种制服的人塞了个满满当当，透过半开的院门还能隐约看到院外人影晃动，想来是留在外面负责警戒的警员。 市局这次应该也派了不少人来，排场看上去都不下之前蜂巢酒吧那次。 看来这案子并不想向航说的那样，是个“小案子”。 盯着院墙上晃动的光，孟江下意识脱口问向航：“你说，李开河他们会逃去哪儿呢？” 向航：“也不一定是‘逃’。” 孟江呼吸一窒，咬了下舌尖，但还是很快恢复常态，语气自然道：“你不是说怀疑他们跟拐卖案有关吗？” 向航点头：“还只是怀疑。其实我还有另一个怀疑。记得咱们第一次过来时，小南曾经翻出了一个针筒吗？” 这下孟江便已经预料到向航要说什么了，反而平静了下来：“记得，还是带针头的。” 向航点头，道：“没错，而且院子里的垃圾堆中也有不少用过的针筒，当时我就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他们怎么会用掉那么多针头？李静的态度也很反常，像是在害怕什么……虽然他们给出了解释，但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孟江没有再接话，只是微眯着眼认真看着向航。 向航没有注意到孟江的变化，他声音低沉着继续道：“我刚才在屋里找到了一些东西，怀疑李开河还涉毒。”
第43章 孟江冷静过后便已经知道，自己藏个本子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一旦痕检人员开始搜查，线索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之前没有时间思虑太多。 他望着远处的山头，觉得喉咙有些发干，问向航：“……毒品吗？” “出了鉴定结果才能知道是不是。”向航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并没有掏出来，想起孟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抽过烟，担心他受不了烟味，特意问了句：“介意吗？” 孟江摇了摇头。 向航掏出烟来微微走到了孟江的下风口处，在阵阵山风中费劲点燃。 孟江看着他的举动。很多人在烟瘾上来时不会考虑那么多，就算出于礼貌想征求他人同意，也会直接问“不介意吧”，这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潜意识里便没带有什么征求对方同意的意愿，而听到这话的人也多会出于礼貌，而下意识顺着问话方向回答“不介意”。 而向航问的是“介意吗？” 这是在室外，烟瘾上来之后有多少人会这么顾忌旁人孟江并不知道，但他很感谢向航这样的顾忌，却也怕自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甚至很想打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下。 他是真的太缺乏跟人交往的经验了，赵天泽这个唯一的朋友又是个“直男癌晚期”，尤其是大学时期，大大咧咧的个性没经过残酷社会的打磨，所以“给别人添麻烦”这一项上从来没输过，直到娶了肖冉茗后自己也创业做起了生意，经过时间的磨砺才成熟了不少。 越是缺乏相处经验便越是敏感，孟江便锻炼出了无比敏锐的探查力，渴望能充分汲取来自身边人的每一丝善意。 赵天泽虽然不是多细致的人，但是是真的把孟江当做朋友的，所以他不经意间的举动依然能让孟江觉得温暖，这也是两人能成为朋友的原因。 可孟江还是头一次如此频繁地被一个人感动。 向航的每一个举动里都藏着他们感知到的温度，丝毫没因寒冬而减退。 这种事真的不能细想，否则便容易沉溺其中，毕竟人人都渴望活在充斥着温暖呵护的环境下，活成像胎儿时期在母体中那样，安全安心。 这对孟江来说也是一种毒，会上瘾，会致命。 要活下去，他就不能耽于依赖。 孟江补了个觉，向航又是追人又是整理现场，忙活到现在，借着屋里传来的微弱光线，孟江能清楚看到他眼底的血丝。 也不是知道这人是又熬了多久了。 今天的饺子带得够不够……应该再多煮点儿的…… 院门外的喧闹声打断了孟江的思绪，能隐约听到带着口音的议论声，似乎是周围的村民三五成群地围过来打探情况了。这里不像北方胡同一家挨一家，大家住的远，见着李家外面围满了警车，虽然好奇也不好意思一个人过来，想来是招呼了一大帮人这才敢上前。 本来借着抽烟放空休憩的向航也被这喧闹声拉回了注意力，抬手揉了揉眉心。 “在等我一下，我去问问老乡们，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向航深吸了一口后把烟头扔在了地上踩灭了，“你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吧。” “好。” 村民们虽然成天在山中和田间劳作，但是邻里之间的事儿传得堪比光速，一人知则全员知，加上闲谈讲故事的能力简直是与生俱来，听得激动了还都想插上一嘴，你一言我一语地实在是太过混乱，最后干脆推举了一个据说是村里说评书有名的老伯作为代表主述。 老伯不愧是村里的“扛把子”，结合了众人亲眼所见情景的同时，还时不时穿插些自己的猜测和感想润色，情节上也不忘做些渲染和铺垫，讲得那叫一个引人入胜，活脱脱上演了一场口述版的《走近科学》。 向航问之前本来还抱着能解开些谜团的希望，没想到反而增添了烦恼。一通听下来，两人没有任何鼓掌叫好的心情，反而有种被人一巴掌拍到谷底的感觉。 ——李家果然是出了什么事。 情节上或许有所夸张，但是老伯讲述的事实脉络应该并无太大出入，所以边上的老乡们也边听便附和着。 有个妇人听了后深色紧张，当说书先生提到李静时，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插话道：“我前两天进城走亲戚，回家路过李家的橘子山，正好看到李静打理完果园要回去，还互相打了招呼，路上我老伴说开车来村口这儿接我，我就拎着东西在树下等，结果没多久李静抱着小南哭着从她家出来了。” 向航：“您还记得具体时间吗？” 那妇人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一时哽住，想了想道：“应该是下午，也就两点吧。那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九，我家乡有习俗的，结婚之后要跟家人一起过年，所以只能在大年三十之前先去走亲戚，因为家里还有不少东西等着我操办，所以我二十九那天下午早早就回来了。” 腊月二十九，那天正好是伍友新晚上听到了异响的日子。 查案时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巧合只是单纯的巧合。 向航点了点头，拿出随身带着的本子把时间记了下来，趁着村民都围在这里，对他们解释道：“李家人现在失踪了，我们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行踪，如果你们又什么线索，希望能提供给我们警方。” 说着他转头看向方才急切开口的妇人：“婶子，您那天看到李静的时候有什么别的不对劲吗？” 一听说这家人都失踪了，众人也是颇为紧张，那妇人更是一脸懊悔：“哎呦我就知道出事了，但过年太忙了我就忘了这事儿了！那天李静抱着小南哭着出来了，我看小南一动不动，手垂在身边，担心孩子是生病了，还上前问了句，结果李静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一样，嘴里念念叨叨地就抱着孩子往山里走。” 向航：“您还记得从她回家到再次出来过了多久吗？” “不到五分钟吧，我家离老李家不远，我老伴开车过来接我也就五分钟的路。”那婶子回答得没什么犹豫，“李静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我还没见她那样哭过，以为她是跟家里人吵架了，想来她看着孩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大过年的人家家务事我也不好管，正好我老伴的车来了我就跟他回家了。” 孟江看向远处那座山，那是村里人最后看见的李静和小南母女俩的去处，若是真如那位妇女的猜测，李静是因为什么跟爸妈吵架了，又为什么要抱着小南进山？小南真的生病了吗？“一动不动”究竟是夸张说法还是事实？ 向航显然也陷入了疑问之中，留下了那位婶子的联系地址和姓名后先驱散了看热闹的众人，随后神色凝重地跟队里的人交代了些什么。 孟江心中有所猜测，看着重新走回身边的向航，问道：“要搜山吗？” 向航：“嗯，恐怕要牵几只警犬来了，现在李开河夫妻俩不知去向，也就只能试试先找找李静和小南了。” 黑夜中远方的几座山层层叠叠，形成了一片连绵不绝的阴影，孟江知道就算有搜救犬来，要把这些连绵的山翻一遍也不容易，若是李静之后又下山离开了，那搜索范围将会更大。 可眼下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向航看了眼时间，抱歉地看了孟江一眼：“我得安排点事儿，你在门口等我一下。马上要下雨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孟江知道自己一个外人再进现场不太好，便乖乖往边上靠了靠，给了向航一个“我会乖乖等你”的表情，向航这才快步转身跑回了屋里。 虽然警灯把李家照得通明，但离开了这一聚焦点，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山上树影微微晃动着，在门口红蓝闪动的警灯映衬下，显得格外瘆人。 孟江抱着胳膊等了会儿，觉得自己站在门口还是太碍事，便又往边上挪了挪，站到了拐角上，刚站定便听到一声猫叫，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他回身看去，发现是墙边有只黑猫，似乎是发觉了他的动作，正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他，暗绿色的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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